第16章 除奸
“赌什么?”
“赌我大哥会不会来救你。”
钟陆离想也不想道:“少帅不会来。”
沈煜又将一枚糕点送入口中:“钟家主不用急于肯定,这个结果子时前定会知晓。”
钟陆离道:“若我猜对了呢?”
沈煜道:“霍公子会请钟家主去另一个地方。可我觉得,今日会是我赢。”
晚风吹动风铃,传来叮铃叮铃清脆的声响。
钟陆离道:“既然如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二位不会阻拦我自清门户吧?”
钟陆离不管同时看向她的二人,只起身回到院中,将一个身影熟悉的蒙面人拽了出来。
她一把扯下对方的面罩,看着面前下巴靠左有颗黑痣的微胖男人道:“金叔这几日让我好找,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正巧在这遇见了,你说是不是有缘?”她的声音足以让茶居室内的人毫不费力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金老四抹了把汗,此刻也不再装下去:“你如何发现的?”
“还要多亏霍公子。能对我的身法如此熟悉的只有我的亲近之人,方才我同霍公子过招就觉得奇怪,他似乎对我的招数了如指掌,知道我接下来的一招一式。”
她拍了拍冷汗直流的金老四的肩笑了笑:“不过见了您我也就了然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家贼,才是最难防的。”
“小姐!”金老四跟在钟陆离身边久了,知道她流露于表面的和颜悦色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金叔不叫我家主了?”
钟陆离抚摸缠绕在右手手腕的软链:“您是父亲身边的老人儿了,我对金叔您从来都是当亲人看待。不仅许您堂主之位,金婶儿病了,我送她去国外治病,怕她在国外想念亲人,我把小风也送到那里最好的学校读书。阿暖想拍电影做明星,我就把她介绍给南港最好的导演结果金叔是怎么回报我的?”
钟陆离绕着金老四走了一圈:“您把我的行踪透露给别人,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处?莫非借别人的手除掉我,我客死异乡,您就能成为新一任龙头了?”
她轻笑了声:“别把别人都当傻子。金叔您觉得如今晟安还剩下多少您的心腹?远的不说,就说一年前在美集藩,八个月前在路易港,四个月前在风轮台岛”
金老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你全都知道?”
钟陆离道:“要不然这次为何带您出来?”
她将链子解下:“都说善念有时尽,贪念无穷期。人的贪欲真的很可怕,一旦动了一次贪念,就会想要更多。”
她将链子绕上他的脖子:“我知道您为什么想除掉我,我让晟安洗牌,也让晟安得到的利益不如父亲在时那般。”
金老四恨道:“你做的事情与从前有什么区别?只会让晟安在黑白两道的地位越来越低。”
钟陆离笑:“怎么没区别?曾经我拜的是穿黑鞋的关公,现在拜的是手执净瓶的观音菩萨。”
金老四道:“我也为晟安立下过汗马功劳。”
“没错。”
钟陆离俯身,在金老四耳边道:“您的功劳,就留着到地下跟我父亲诉说去吧。”
庭院内鲜血四溅。
金老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钟陆离也没有清理一番,而是将染着金老四鲜血的链子直接缠绕到右手手腕。
她抬头迎着皎洁的月光。
这是
第三百零三个了吧?
沈煜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他没有过多地关注戴着面具的霍承宇是何神色,只感兴趣道:“此刻我才相信,钟陆离不是徒有虚名。”
霍承宇道:“看样子,时间差不多了。”
林肯车上,陆重寒将一封信扔到一旁面沉如水。
袁柳扫了眼信上的内容:“拿浔阳一半的军火生意换钟陆离?”
陆重寒道:“沈煜联手霍承宇,就是想试探她在我心里的分量。”
袁柳道:“所以你同意了?”
陆重寒冷笑:“一个女人而已。”
袁柳瞪眼:“你不管?可她还是晟安的龙头,钟家的家主。”
陆重寒抬手,司机将车停在一旁。
见他下车,袁柳问道:“你去哪?”
“救人。”
陆重寒道:“我的东西,谁也别想觊觎。”
古宅外有枪响传来。
随后,门外的枪声和打斗声愈发激烈,不断传进茶居室三人的耳中。
霍承宇看了眼怀表,带着意料之中的神色和遗憾口吻道:“可惜,钟家主今日去不了下一个地方了。”他瞄了眼窗外,一枚□□甩出。
待陆重寒进到茶居室时,只剩下钟陆离一人。他抬手吩咐手下去追,快步向前揽她在怀问道:“有没有受伤?”
钟陆离摇头:“沈煜说他们已经从我哥那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会。”
钟陆离蹙眉:“为何?”
“如果他们真的得到,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陆重寒看她手上沾着血迹的链子:“你杀人了。”
“清理门户罢了。”钟陆离刚想起身,却感觉头昏沉沉的,刚要跌坐回去就被陆重寒抱起来。
她的意识渐渐消散:“沈煜茶里有药”
客居馆。
钟陆离醒来,看到屋内熟悉的面孔松了口气道:“干娘,姨母。你们没事就好。”
陈夫人和陆夫人连忙走过去一左一右扶住要起身的钟陆离,陈夫人道:“大夫说你中了迷药,药劲儿可能还没过去,你再多躺一会儿。”
钟陆离揉了揉颞颥,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陆重寒有些意外:“少帅?”
见陆重寒似乎单独有话要说,陆夫人拉着陈夫人出了房间。
钟陆离起身,头虽依旧昏昏沉沉,好在不是毒药,她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如今我才知沈煜的狡猾,我没吃的茶点里面没有药,却没料到他将药下在茶里。”
陆重寒沉着脸将她抱在怀里:“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离沈煜远些了?不过你也是受我连累。”
钟陆离靠着他问道:“霍承宇一直带着面具吗?”
陆重寒点头:“其中原因除了容翊没人知道。”
容翊,就是众人口中的“一号”,唯一让霍承宇听命的人。
钟陆离道:“可惜我不是对手,不然就能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陆重寒道:“容翊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许再冒险。”
这时有副官敲门进来,陆重寒亲了亲钟陆离道:“我有事出去,晚上回来。”
钟陆离点头应了,心中却泛起涟漪。
所以他一直等她确定她醒来才离开吗?
陆重寒走后,她将自己手下叫过来:“他们似乎知道我是家主的人,一路没人拦着。”
钟陆离道:“给大洋彼岸和南港去个信儿,丈夫父亲没了,也该让他们知晓。”
手下道:“那尸——”
钟陆离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中的链子:“不用找了,你把消息传过去就好。”
不一会儿,又有下人送信,是傅从流差人递过来的。
钟陆离从衣柜中翻出件晶红色旗袍,搭了件兔毛斗篷出了门。
城东的无恙茶楼内,傅从流眉头紧锁地看着云淡风轻的钟陆离:“你没事吧?”
“没事。”
钟陆离道:“这事情传得也够快的,连你都知道了。”
傅从流道:“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在陆重寒心中的地位。”
钟陆离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傅从流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定是陆重寒。这样一来,他看似有了软肋,但也将你推到危险面前。”
他拉过她的手:“你什么时候回南港?”
钟陆离道:“过几天,我还要教子珩枪法。”
傅从流道:“你是因为这些,还是舍不得陆重寒?钟陆离,你在他身边才几天?”
“你想多了。”
钟陆离抽回手:“傅从流,当初劝我来的是你,现在劝我回去的也是你,我记得从前你对陆重寒没这么多敌意。”
傅从流道:“就算我想多了吧。”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明天我就要去金陵了。不管如何,家里给我安排的婚事,我得答应去相看。”
钟陆离道:“也好,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
“你多保重。”傅从流回头看了眼钟陆离,没再说什么,只推门离开。
今天陆重寒倒是没回来,却让心腹给她递了信儿说后天带她出去散心。
钟陆离很少做梦,因为她很少熟睡。是夜她却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她从梦中惊醒,却落入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
“你杀人了。”她靠在陆重寒的胸膛,明明他的身上还有淡淡地血腥味,却没来由地让她安心。
“小猫儿鼻子,我洗了三遍澡才来见你。”
陆重寒拥着她:“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战争。”
陆重寒抬起的手一顿,他轻抚她的背:“梦都是反的。”
他拥着钟陆离躺下:“睡吧,我陪着你。”
一整夜,他拥着她没有放手。钟陆离醒来的时候,陆重寒已经离开。
直至后日,古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