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官家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是陆重寒。
“我说的。”
这三个字似重达千斤，在场之人皆面面相觑。
陆重寒第一个亲口承认的女人，竟然是钟陆离。
五年前那个他见都不见的钟陆离。
傅从流从震惊中晃过神，他看着将钟陆离拥在怀中的陆重寒，眉头微皱。
钟陆离道：“放开我。”
陆重寒捏着她的下颚，一手扣住她的腰：“你怎么总是这么不乖，嗯？”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
钟陆离想甩开他的手，低声道：“有话别在这说。”
陆重寒扫了眼她的颈项，眼中含笑。复道：“那去哪？昨晚的地方？”
钟陆离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这种事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陆重寒满意她的表情。
赵凤仙从陆重寒揽住钟陆离那一刻就已经傻了，她喃喃道：“少帅我”陆重寒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有士兵心领神会，上来将她拖走。可怜她上一刻还在做着当陆重寒姨太太的美梦，下一刻梦就彻底碎了个彻底。她不仅做不了陆重寒的女人，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陆重寒揽钟陆离入怀：“跟我上楼。”
钟陆离不想去。
陆重寒用指腹按了按她柔软的唇：“不想我当众吻你就乖乖的。”
钟陆离抿唇，转过头看了傅从流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被陆重寒牵着上了楼。
众人齐齐目送两人。扎着双马尾的钟陆离身高只到陆重寒的胸口，一身大红的斗篷身着短裙的小姑娘与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军装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威廉·格林笔下的小红帽与大灰狼。
钟陆离跟着陆重寒一路来到三楼雅间，而雅间内的上官墨和秦昭早就把楼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陆重寒揽着钟陆离坐在沙发上，随手点了出《玉堂春》。
戏台领命开唱，在座的宾客各怀心思，注意力却怎么也放不到戏台上了。
上官墨看着钟陆离，挑眉道：“重寒兄不准备介绍一下？”
陆重寒道：“你不是知道她？”
上官墨早已习惯陆重寒的随性，他朝钟陆离一拱手，道：“上官墨，这是我的外甥秦昭，久仰钟家主大名。”
大名？
她现在还有什么大名吗？
钟陆离起身回道：“钟陆离。”
她听到自己名字没有任何的惊讶，仿佛听到一个寻常名字般反应平淡。上官墨扫了眼钟陆离的脖颈，笑道：“钟家主还真是与众不同。”
陆重寒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秦昭开口：“你不知道我们是谁？”
钟陆离避开陆重寒的手，看了眼秦昭。
跟她年岁相当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米白西装，五官俊美，英英玉立，可眼神却带着孤傲不可一世。
钟陆离道：“他是你舅舅，你是他外甥。”
“”
听到这话，陆重寒也不由得嘴角微勾。
秦昭被钟陆离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给噎住了，脸涨得通红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钟陆离漫不经心道：“上官先生，秦少爷，久仰。”
秦昭不信钟陆离会完全忘记那封情书，就算这件事他也不愿提起，可他更不喜欢她一副完全不将自己当回事的样子。
看着陆重寒扣在钟陆离腰间的手，秦昭皱了皱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你们一点也不般配。”
上官墨闻言，沉声斥道：“阿昭！”
秦昭看了眼上官墨冷哼一声，也不打招呼，起身径直离开了雅间。
上官墨有些歉意道：“重寒兄，阿昭不懂事，还请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陆重寒道：“无碍。”他挥了挥手，示意亲信派人保护他。
“重寒兄，那我也先告辞了。”说完，上官墨也起身离开。
陆重寒叫人把雅间的窗关上，又把帘子放下。等人都退了出去，钟陆离道：“你——”
话说到一半，唇被陆重寒封住。
雅间门窗紧闭，外面的人哪个看不明白，傅从流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窗，眉头紧锁。
今日陆夫人和陈督军一家都不在，陆重寒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胡来。
这里是人声鼎沸的戏庄，就算是在雅间又没人敢靠近，钟陆离也是浑身不自在。
钟陆离避开他的亲吻，抬头问道：“少帅到底想要什么？”
陆重寒用食指划过她的唇，眼睛已然给了她答案。
钟陆离道：“我迟早会回南港，少帅与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陆重寒道：“你要知道，如果我不许，你就回不去。”
钟陆离道：“可少帅也没办法强迫我。”
陆重寒轻吻她的唇角：“没我的允许，你回不去。”
钟陆离垂下眼眸。
大不了以命相搏的话她说不出，钟家和晟安不能没有她。
她道：“少帅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为什么偏偏是她？
陆重寒道：“因为钟陆离只有一个。”
让他食髓知味的也只她一个。
钟陆离冷笑：“这话少帅若是放在五年前说，没准我会对您死心塌地。”
陆重寒抚上她的脸颊：“五年后也一样，你迟早会对我死心塌地。”
钟陆离别过头去。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胜算，只能一退再退，任他摆布。想了想，她将推拒他的手放下，乖顺地靠在他的胸口。
这突如起来的转变让陆重寒有些意外。
钟陆离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问道：“我兄长的事，少帅知道多少？”
陆重寒抚在她腰间的手一顿：“看来你知道了些什么。”
“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是么？所以当年少帅不帮我也不只是因我不值得你相助。”
钟陆离双手慢慢环绕上他的脖颈：“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起码让我知道原因。”
陆重寒享受她的亲近。说来奇怪，明明是再笨拙不过的讨好却该死地让人沉沦。
他不由轻笑道：“你这是在用自己换钟陆成的消息？”
见她抬头看自己，陆重寒笑了：“拿我的人换我的消息，这算盘打得不错。”
钟陆离直起背：“不告诉我就去问义父。”
陆重寒点了点她的额头：“陈督军可还不知道。”
钟陆离道：“不是还有那位上官参座？听说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我不信他也不知道。”
陆重寒眼睛微眯：“难不成你还想对他投怀送抱？”
钟陆离靠着陆重寒的胸膛一本正经道：“钟家主从不用投怀送抱。”
陆重寒眼中笑意更深。
“钟陆成在青城。”
这和傅从流的消息正好对上。
钟陆离抬头：“为什么？钟家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陆重寒道：“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父兄不让你知道是对的，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钟陆离心中疑惑更深，能让陆重寒都如此慎重的东西定不是什么金山银山，那又会是什么
钟陆离看着陆重寒：“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钟家的东西也是你想要的，对么？”
见陆重寒不答，她目光灼灼：“我只要兄长平安归来。”
陆重寒叹了口气，他的小姑娘太聪明。
他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你无需再管。最迟明年，我会将他平安带到你面前。”
他鲜许对人承诺，一旦承诺必会兑现，钟陆离对上他的眸，试图从中找到一星半点的戏谑。
可此时，他的眼瞳已被自己的身影填满。
慎重其事，正色凛然。
她朱唇轻启：“好。”
这时，外面有手下敲门：“少帅，沈煜来了。”
“让他们进来。”
钟陆离能感觉到陆重寒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她看向他，眼中询问。
陆重寒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先回二楼。”
钟陆离点头不问什么，只起身离开。
她认为自己和陆重寒的关系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再多的事情，她都不会去问。
还没下到二楼，便看到楼下有十多个身穿绢制直垂外罩纹付羽织，脚踩木屐作东洋武士打扮的人从大门走进。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穿大纹长袴的青年。他们的到来让整个戏庄一片哗然，看客们窃窃私语，可谁都没有上前去搭话的意思。
喧闹的戏庄转瞬安静下来，只剩下戏台上苏三的婉转唱腔。钟陆离走到二楼，正好碰到那行人，抬眼间，她看清了青年的容貌。
他与陆重寒身量相当，就连长相也有三分相似。
相貌若画中谪仙，气质若雪山之莲。岩岩若孤松之独立，皎皎若秋山之明月。
为了避免与他们正面碰上，钟陆离走在楼梯的外侧，可是她太过显眼，男人一眼便注意到了她。
钟陆离？
听说是陆重寒的新欢。
他看着低头避开他们的小姑娘。肤白似雪，美玉无瑕，年纪看上去比实际还要小些。
一瞬的错身而过，钟陆离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青年则带着人上了三楼。他让其他人站在门外等候，自己只带了两个亲信进了雅间。
“大哥可真是让弟弟寒心，摆这么大戏台请了这么多宾客，却忘了给弟弟一张帖子。”
陆重寒无视他言语的挑衅：“你不是最擅长不请自来？”
青年笑道：“就算大哥对我有偏见，可总得回凤城看看，父亲对大哥十分想念。”
陆重寒让手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是么，我还以为陆佑天有你这个儿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