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识破
半个月之前，长安城一片热闹繁华，尤其是东宫，为着太子即将到来的婚礼，宫里人人喜上眉梢，忙得不亦乐乎。
皇上病重，朝堂上也有大臣提出等皇上好起来主持太子的大婚，但是丞相不以为然，“大吉之日早已选定，此番正好帮陛下冲一冲喜，说不定陛下还可以早些好起来。”
于是乎，主婚人便由皇后和皇上变成了丞相钟劭和皇后娘娘，太子一党自然是持赞同意见的，奇怪的是二皇子一党对这件事毫不关心，甚至有一些还主动向丞相恭贺太子大婚一事。
转眼间来到了太子大婚当日，田恬紧张地坐在新房中，等待她未来夫君的到来。
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的，能被殿下赐婚给太子，田恬有些意料之中的惊喜。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请了宫中最好的宫人叫她礼节，她知道自己长大了要嫁的人必然是不一般的。
她平静又顺从地接受家族的安排，即使她知道太子品行并不是很好，但她知道她是太子妃，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太子妃的标准，所以当她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炫黑嫁衣的女人跑进房中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田恬将手搭在阿晴的手背上，慢慢站起身，展示了一个正妻该有的大气和端庄，“你就是紫藤吧？”
不同于田恬的矜持，紫藤步调轻快，她嘴角勾起一个笑，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边走到田恬面前，叹道：“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啊！看看这身板，看看这仪态！”
田恬注意到她鼓起来的肚子，这恐怕都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她看着紫藤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用眼神示意阿晴，后者略一颔首，阿晴便高声叫道：“派人去请太子过来！”
“哈哈哈哈！对！请他过来！”紫藤大笑道，“看看他还做不做缩头乌龟！躲着不见我！”
门外的宫人跑了出去，紫藤见状竟然难以言表的兴奋，“啪啪——”两下清脆的拍掌声之后，门外走进几个健硕的男人。
新房里的几个小丫鬟吓得放声大叫，夺门而出。那几个男人目标明确地走向田恬主仆两人，两个弱女子如何抵得过几个男人的力量？阿晴被一脚踹在在地，晕了过去。而田恬被两名大汉一人一边禁锢着。
“你知道吗？我唱歌可好听了，太子很喜欢我唱歌给他听”紫藤端着一碗煎好的汤药走进田恬，“我不允许，有人替代我”
田恬看着那汤药上面萦绕的热气，镇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知道紫藤恐怕是疯魔了，田恬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她知道这药喝下去，自己恐怕落不了好。
“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放肆！”
田恬开始加大挣扎的力度，头上的凤钗掉了，嫁衣溅上点点褐色的浓稠汤药。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哈哈哈哈，东宫太子妃？田家捧在手心的宝贝？我告诉你！过了今天，你什么也不是！”紫藤看着田恬挣扎，咬牙切齿道，“放心吧，我不杀你，杀我要留着你，好好尝一尝我吃过的苦！”
灼热的液体流过自己的喉咙，苦涩不已，喉咙像是点起了一把火，烧得田恬说不得话，哭不出泪，她吞咽变得困难，呼吸变得困难，继而喉咙像是被人用细小的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痛袭上脑海中。
正当田恬以为自己要痛死过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怒喝，“你疯了！”
禁锢着田恬的人松开手，田恬狼狈地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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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睡中，我听到紫藤与太子争吵，”田恬在纸上写下她所记得的一切，“太子之所以被下狱，不是因为他擅自封城，而是因为巫蛊。”
“巫蛊？”阿茴问道，“传闻太子请了巫师对皇上下咒，在大婚之日被人撞破，这件事难道另有隐情？”
“那都是玉夫人安排的。”田恬喝下潇湘端来的汤药，体力不支，渐渐睡去。
“如果真如同田小姐所说，太子被下狱一事也有人在推波助澜。”杨川谷和李彦兮已经知道田恬的身份，杨川谷分析道，“跟太子一比，玉夫人这是想谋权篡位了。”
“如今朝堂恐怕已经落入玉夫人手中了。”李彦兮说道。
“紫藤由爱生恨，联手玉夫人陷害太子诅咒皇上，玉夫人以此除掉太子，这样紫藤能得到什么？”阿茴问道。
“你别忘了紫藤前不久剩下一名男婴，准确来说，他还是皇家的第一个皇长孙。”杨川谷说道，“她应该是想给自己的孩子要一个名分。”
太子一直不给紫藤名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生下来，恐怕也活不久。
“究竟是谁，想取晚意兄的性命？”李彦兮在纸上写下太子、紫藤、皇后、丞相、玉夫人、长公主的姓名，“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
“田恬说她也没听到，她只听到紫藤说了几个字‘将杨杜松取而代之’。”阿茴说道。
“不管是谁，大哥此时都有危险，我们要尽快通知他。”杨川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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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楚国路途遥远，你们要好好保重！”阿茴在马车上和田恬主仆辞别。
田恬喝下汤药后好了许多，此时和阿晴站在客栈门口朝阿茴几人挥手。
“你也是，一定要保重！”田恬心里默念。
阿茴不知道的是，她小小的善举为今后的希望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们几人连着几天赶路回到长安，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李彦兮还是看出阿茴精神不振，他打马走近马车，敲了敲车板，阿茴便掀开帘子来。
“马上进城了，你想吃什么？”李彦兮问道。
阿茴趴在小小的车窗上，想了一会说道：“枣泥馅蒸糕、鲜肉饺子、鲫鱼汤、灸羊肉”
杨川谷忍不住小声打断她，“啧，你这没良心的！一点都不为大哥担心！一心就吃吃吃！”
阿回答等人和卫玉商量之后一致决定先和杨杜松在京中汇合之后再回漠北。于是一行人等浩浩汤汤地一同向京中出发了。
“就是因为良心不安，所以要吃多一点啊！”阿茴说道，“化烦恼为食欲！”
杨川谷哑口无言，李彦兮摸摸阿茴的脑袋说道：“好，给你买！”
经过东市的时候，李彦兮取了帷帽带好，下马走进了市肆，想着先买上一些零嘴给阿茴填填肚子。他拿着热乎的烤饼和蒸糕走出市肆的时候，一名小厮不小心打翻了一壶茶水，他往便往后退了一步，却冷不防身后还有人。
“抱歉。”他轻轻颔首，对险些碰到的人说道。
“无妨。”那女子同样带着帷帽，给他回了一礼，抬起头似有若无地在帷帽下看了几眼李彦兮。
“公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茶馆一男声穿过天青色的门帘传来，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间，略带了一丝沙哑，却不容人忽视。
这声音叫李彦兮停住了脚步，但他没有立即转身，只留给那人一个背影。
茶馆走出几个带刀侍卫，其中一个挑起下巴问道，“问你呢！回答我们大人的问题！”
杨川谷看着情形不对，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皇上病重，朝廷不稳，李彦兮身为诸侯王，搞不好会被人参他一个无诏回京，居心叵测。
想到这里，杨川谷便要开口帮李彦兮杜撰一个假的身份。茶馆里面的男人却没有容许他插话，再度开口道：“听闻淮阳风物好得很，阁下怎么就到了京城了呢？”
听到这句话，李彦兮知道已经无须再掩饰身份，“卫尉大人好兴致，竟屈尊到这小茶馆。”
茶馆内端坐的正是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卫尉梁卓。听到这句话梁卓哈哈大笑，“还是多得我的乖女儿提醒啊，不然我又怎么能见到王爷呢？”
站在梁卓身边的女子闻言帷帽下的脸庞轻轻勾起志在必得的笑，朝着李彦兮的方向福了一礼。
“王爷远道而来，让下官为你接风洗尘吧！”梁卓从茶馆走了出来，只见他瘦小精干，微微有些驼背，步子却迈得大而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他和李彦兮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随从随即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李彦兮看了看手中的吃食，叫了成子过来，“叫她先回去。”
成子自然知道李彦兮口中的“她”是谁，接过吃食颔首退下了。
于是，杨川谷和李彦兮就这样被“请”去了梁府，虽然是梁卓请李彦兮上马车，但与他同车的却是杨川谷。
杨川谷与梁卓聊着这几个月在蜀中的见闻，最后貌似无意说道：“从前竟不知道梁大人还有一位爱女。”
梁卓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从前他籍籍无名，谁会留意到他？杨川谷似是看不到他一时的失态，眼神里是几分好奇和艳羡，加上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隐藏不住的称赞之意，梁卓自以为杨川谷是有意攀附他的女儿，也是，梁家有权有势，二皇子登基之后，自己也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这小子还算有眼力劲。
“我女儿梁英，孀居待嫁，我让她和淮阳王培养一下感情。”梁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