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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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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彦兮”、“救生船”、“被撞沉了”这些字冲进大脑的时候,叫阿茴觉得脑袋一突一突地好像有人在用力敲打,她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用力扯了扯蒙面的黑色面巾,心里拼命压制和隐藏的心痛密密麻麻涌了起来,来势汹汹,叫嚣着充斥心间,这痛有了生命力,耀武扬威地沿着血液游走在身体每一处,痛得她指尖都在打颤。

    “你随我回去,游说李彦兮手下的臣子,少不了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嗯再加一条,我帮你派人手到沉船的地方收敛李彦兮的尸骨,如何?”李不卓坐在低椅上悠闲地用茶,丝毫没有注意到韩真的眼神的变化。

    “怎敢劳烦你?”阿茴扯开帘子,走进了军帐。

    “姑娘!”韩真乍一见阿茴,险些认不出来,瘦了,也高了,最明显的是脸上的神情全变了,以往阿茴姑娘脸上都是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如今也还是笑,但这淡笑却叫人汗毛竖立。

    耳边传来军士喧闹的声音,阿茴知道成子他们都已经成事,剩下的有闻云在,不会出什么岔子,她不再顾忌,一个蓄力朝那李不卓跑去,同时将身旁抡圆了的九节鞭抛了出去。

    李不卓也学过两年武艺防身,忙慌乱地扯了身旁的桌椅在阻挡,顷刻间那桌子便四分五裂,李不卓手里抓了一只桌角,捉襟见肘,只能四处找掩体,阿茴像是逗弄老鼠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在他身上甩上几鞭子,不消一会,李不卓的衣襟便纷纷被撕烂成条条缕缕,好不狼狈。

    军帐外的军士听得动静,渐渐朝这边赶来,阿茴意犹未尽地收回鞭子,李不卓还没来及松一口气便看到阿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知道什么叫心痛吗?”阿茴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李不卓还没反应过来就僵住了,他僵硬地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心里头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匕首的龙纹可真够好看啊。

    阿茴却不让他就这样死去,只见她缓慢而坚定地将匕首慢慢转了一圈,“你这心肝是黑的吗?”说着竟是要下手去掏。

    龙鳞匕首的刀柄已经全部没入李不卓的心口,刀柄的龙首因为饮饱了血显得栩栩如生,高兴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飞腾升空。

    “姑娘!姑娘!”韩真知道阿茴已经魔怔了,外头的军士就要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茴手下那几个黑衣人也回来了,虽然没有言语,但他们着急的眼神显然也在催促阿茴离开。

    “把他带走,我随后就来。”阿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双手已经沾满了温热黏腻的鲜血。

    斐勇的亲兵来到军帐时就看到了这一副景象,一个黑衣人坐在低椅上,一脚踩在李不卓身上,一脚曲起踩在食案上,一手还在滴着血,另一只手上下抛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李不卓偶尔一下抽搐,口吐血沫,双目圆瞪,显然已经死了。而食案上,血淋淋地放着一团东西。最骇人的是,这名雌雄难辨的黑衣人嘴里好像在嚼着什么!看着黑衣人满手的鲜血,再看看这上下嚼动的嘴巴,一众军士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阿茴看着他们畏缩的样子,轻轻一笑,猛地将匕首插在那团血淋淋的东西上,这一动作吓得不少军士又退了一步。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不怕,反而有一种无言的痛快,就是这血太黏了太腥了,她不喜欢。

    “叫你们将军来。”阿茴将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舔舔嘴角,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

    那些个军士看着阿茴嘴边一抹血迹,好似看到了修罗恶鬼,又联想到染上城里的怪病就会形同猛兽,这人莫不是病发了才饮毛茹血?思及此,他们不自觉又退了几步,要不是还有军令在身,他们真是一步都不想靠近这里。

    亲兵连忙跑去还在军械库房查看的斐勇,斐勇正看着那些个被割断了弦的弓心痛呢,听得军中来了一位吃人的魔头,斥道:“自乱阵脚!上前带路,还有,你往城门处增派人身。”斐勇只觉今晚恐怕没这么简单,军械库的差不多半数的弓箭已经不能用了,余下的刀剑不少也有了崩口。

    “是!将军,我们在西北方向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是否还有增派人手搜寻?”亲兵问道。

    “嗯,要活的!”斐勇回道,亲兵领命而去,他径直往李不卓军帐走,走到半路时似是忽然惊醒,“不好!”

    似是和他的话呼应似的,粮草库冒出了滚滚浓烟。

    他本来看到那些黑衣人进去军械库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他们慌乱逃窜,其中一个还险些被外头的军士抓住,就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流民捣乱,没想到这帮人是想破坏他们的军备和军粮!再强大的军队没了武器和粮食,面对敌人也无力作战!

    “都别追了,赶紧叫人守住军械库和粮草!”斐勇喝道。

    那亲兵领了人马回到军械库,果真还遇上了折返的黑衣人,这些人虚虚实实地兜着圈子,竟然又搞了一次破坏!

    黑衣人们见军士们都醒悟过来,不再恋战,且战且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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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勇怒气冲冲地冲进军帐中,按在刀柄的手下一刻就要将大刀抽出,且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顿了一下,“阿茴?”

    阿茴丝毫没有受到来人的影响,还在滔滔不绝地和围堵她的军士讲着,“两脚羊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富贵人家的成色要好些,都是成年健康男子身上割来的,让我想想,多少钱一斤来着?”

    众军士哗然,惊愕不已,丰宇县里头竟然贩卖人肉!

    “够了!”斐勇打断阿茴的述说,“你刺杀朝廷命官,已经触犯了我朝的律法!来人!”

    “哦?是斐勇将军,”阿茴好像才发现斐勇的到来,“怎么,斐叔不进城里坐坐?”

    尽管斐勇已经下令抓拿阿茴,身边却没几个军士有动作,一名军士问道:“将军,她说的可是真的?城里发生了瘟疫,为何朝廷不派人来救治?反而叫我们驻守在这?”这不是摆明了是要城里的人全部死光吗?

    “是啊!为什么呢?”阿茴讥笑道。

    “此乃军令!身为一名合格的军士,就要听从军令!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斐勇面色阴沉。

    “因为太子修筑坝城不力,手下的官员克扣修葺坝城的经费,导致汉中郡数万人家破人亡!因为太子想掩盖罪行,干脆叫发生瘟疫的丰宇县百姓死了干净!”阿茴咬牙切齿,字字泣血,“因为他暴戾成性,草菅人命,还因为他还妄想谋权篡位!”

    一些军士议论纷纷,甚至不少人脸上已经出现愤慨之色。斐勇再一次打断她的话,“阿茴!我念在和你父亲相识一场,不会对你动刑!你束手就擒吧!”

    身边的亲兵上前,阿茴用手势示意他们止步,“斐叔,我叫你一句斐叔,今日阿茴恐怕回不去了,我想给父母留两句话,您可以过来一下吗?”

    斐勇看着阿茴眸子里一片平静,丝毫没有面对生死的恐惧,只有淡淡的忧伤,想起自己也算是看着阿茴长大的,不由得软了心肠,上前走了两步。

    就这小小两步的间歇,阿茴忽然转身夺过一名亲兵身上的弓箭,搭弓上箭出箭,快得叫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斐勇在沙场多年,早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侧身躲过阿茴射过来的一箭,回身一看竟还跟着箭!

    斐勇抽出大刀再格挡开直射他面门的一箭,此时他已隐隐动怒,还没站稳脚跟就听得身边的亲兵大喊道:“将军小心!”

    斐勇讶异不已,这竟是三箭连发!这连环箭及其考验饶眼力和臂力,饶是他见了那么多弓箭好手此时也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句后生可畏。

    他再次提刀格挡,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箭堪堪擦着刀身而过,直取他的心口。

    “将军!”军士们看着自己的首领中了箭,拿起手中的兵器就要往前冲将罪魁祸首拿下。

    “慢着!”斐勇捂住心口,那里已经鲜血淋漓,但他知道,这箭偏了几寸,力道也不足,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只有阿茴自己知道,她并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她的体力和精力已经跟不上了。

    “这一箭,”斐勇叹了一口气,“就当是还了你叫我这么多年斐叔叔的情分了。来人,将她拿下!”

    “将军,有人在围攻城门!”

    “那就是你们逼我的!”阿茴慢慢站起身,用力握紧了手中的九节鞭,迎上了四周的军士。

    “将军,有人在围攻城门!”一名亲兵的头盔早在和黑衣人的缠斗中掉了,“那些黑衣人换上了我们军士的盔甲,让我们折损了不少弟兄!”

    斐勇用手用力按住心口的伤,闭着眼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副将何在?”

    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出列,答道:“末将在!”

    “格杀勿论!”斐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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