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有孕
阿茴昨晚没有休息好，眼睛也有些肿，潇湘便给她敷了薄粉，又在脸颊和眼角处都打上一层薄薄的胭脂，到底年轻，简单梳妆后不见疲态反而有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娇态来。
阿茴用了早膳便带着潇湘朝韩好住的沁香阁走去，韩好早早便立在门前候着了，看见阿茴走来，笑着迎了上去，“阿茴妹妹来了！”说着就要牵了阿茴的手。
阿茴今日心情不佳，也不习惯不相熟的人与她有接触，轻轻地挣脱了韩好的手。
韩好一愣，立在阶梯上借着阿茴的力往后退了一步，她的丫鬟翠柳惊叫着在下一阶楼梯接住了她，阿茴也吓了一跳，她明明没用上力。
“大惊小怪！”韩好回头斥了翠柳，“阿茴妹妹不要见怪。”如此一来，倒显得阿茴里外不是人了。
“小姐！你怎么了？”翠柳一惊一乍，轻轻拍着韩好的后背，“可是难受得紧？”
阿茴和潇湘看向韩好，只见她蹙起眉头，一手掩唇，一手捂胸口，竟是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
阿茴反应最快，她一把抓起韩好的手腕听起了脉，那一下一下强劲有力如滚珠般的脉搏仿佛是一把把钝刀，猛地刺向阿茴的心脏，血淋淋地□□，带出一滩血肉，再次刺将进去，如此反复，体无全肤。
“小姐”潇湘站在阿茴身后，扶住唇色苍白的的阿茴。
“小姐，我们传医者吧！”翠柳一脸担忧。
“韩小姐身体不适，我自幼随母亲学过医术，不如帮韩小姐看看？”阿茴问道。
韩好摇摇头，一脸羞涩，没有直接拒绝，只道：“今日反应有些大，不如阿茴妹妹先回去？”
“嗯，我回去了。”阿茴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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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兮下朝之后一听阿茴已经起身，就往挽月阁而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在将军霍铖大步从游廊一端赶来，“王爷！”
霍铖是李起留下的一员大将，对李家忠心耿耿，他刚从朱阳候的封邑赶回来，“王爷，朱阳候的家丁与护卫队发生了冲突，还向朱阴候求援兵，两位诸侯的兵马和护卫军已形成对峙的局面！”
李彦兮上任之后，慢慢提拔新的才干，重新起用那些被李侗一流打压的能臣，加上李叔通归附朝廷之后，其他隐居的仕子也渐渐起了报效朝廷的心意，整个朝堂渐渐被李彦兮掌握在手中。
有了足够的人心和人力，李彦兮大刀阔斧，颁布新政，减免百姓的赋税，同时要收回豪强占据的大片田地。那些诸侯在李侗在任期间嚣张惯了，哪里肯乖乖听话。等王宫的护卫军前去收地的时候就借口田地里还有作物不让其上前。局面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李彦兮当机立断，“从宫门护卫军中抽调三成兵力、再在宫中侍卫选出一对骁勇的军士前往丰县！”
“诺！”霍铖领命而去，李彦兮转身朝宫门走去，走了几步低头叫来身后随侍的小侍卫，“成子，你去找阿茴姑娘，就和她说，说昨晚无人留宿大兴宫！叫她等我！快去！”
成子心想这是什么传话，没头没尾的，但是不敢在面上显现疑惑，主子吩咐的办好了就是了！他领了命快步朝挽月阁走去。
等到了挽月阁成子就傻眼了，那里空无一人，好不容易在厨房找到一名打杂的宫人，那宫人说阿茴好似带着侍女去了长乐宫找太皇太后。成子忙出了挽月阁，朝长乐宫而去，还没进殿那儿的侍卫又告诉她阿茴姑娘已经走了。成子又问那是去哪了？那个侍卫也没能说清楚，就只听见阿茴说了一句要走了。
成子一时茫然，他潜意识觉得王爷叫他传的话挺重要的，但是现在找不到阿茴姑娘，自己又不能出宫找王爷，这可怎么办？
片刻前，阿茴带着潇湘回了挽月阁，阿茴就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茶盏。潇湘还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阿茴，她有些担心，欲言又止道：“小姐”
阿茴这时开口了，“潇湘，我们走。”
走？是，没错，是要找王爷要个解释，这也太荒唐了！潇湘抬脚迈出门槛，却看见阿茴还坐在席子上，“小姐？”
“收拾一下，我们回漠北。”阿茴站直了身子。
潇湘一时消化不了这句话，“小姐！那你就不管”
“怎么管？以什么身份管？”阿茴捏紧了拳头，胸口不断起伏，眼眶渐渐红了。
潇湘哪里见过阿茴这般委屈的样子，小姐可是痛得咬牙都不掉一滴眼泪的人啊！她忙道：“小姐别气了，不值当！我们走，我们走就是了！”
这段时间，阿茴一直在适应，适应这宫中的生活，假如她真的有机会跟李彦兮一辈子，那她首先要适应的，就是李彦兮身边会有各种女人的事实。
在宫中不就是这样么？自己的男人去了别的女人那里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想他们在干嘛；当他因事务缠身的时候，你得学会温柔体贴；平日里没事就打打针线，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和其他妻妾走动走动。
这几日，阿茴都在说服自己这种生活其实还行，可是她听到韩好脉搏跳动的声音那一瞬间，她才真切地感觉到她受不了，一丁点都受不了。她没有办法做到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而无动于衷，更无法想象李彦兮会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不用收拾了，缺什么了我们路上再买。”阿茴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摸摸腰间的九节鞭，到底还是没舍得取下，“我们去和太皇太后辞行。”
“真的要走？”顾襄打量着坚定的阿茴，知道她去意已决。“好孩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太皇太后，没有人为难过阿茴，阿茴性子跳脱，来去如风，王爷也是知道的。”阿茴浅笑着和太皇太后说道。
“你过来。”顾襄牵住了阿茴的手，“从见到你和阿彦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待你是不同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将镯子送给你的原因。”
“太皇太后”
顾襄恋爱地摸了摸阿茴的脑袋，“你难道没有发现，阿彦只有在你面前才会笑？你难道不知道，阿彦只有和你相处的时候，才像正常人那样有七情六欲？”
“当年我不理家事国事，阿彦出走时我也存了让他出去闯一闯见一见这世间的险恶与美善。他小的时候太苦，他的父母的感情与纠葛对他影响太深，这叫他在感情面前变得怯弱，所幸他遇上了你。”
顾襄将阿茴送出殿外，“如果还有机会路过淮阳，记得给我供上几支香，不枉我们老少相识一场。”阿茴覆上在她脸上布满皱纹的温热的手，哽咽道，“太皇太后长命百岁，定会好好的。阿茴改日再来瞧你。”
刘大娘陪着顾襄站在廊前看着主仆二人消失在甬道里，不禁有些伤感，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也很喜欢这位直爽可爱的小姑娘，“太皇太后，真的不派人通知王爷吗？”
“自己弄丢的人，自己想办法找去！”顾襄摇着头笑起来，“不过，”她停下踱步走进殿内的脚步，“阿茴虽然性子跳脱，但是不辞而别不是她的作风，你去查查这宫里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您的意思是？”刘大娘心里有了一个人选。
顾襄叹了一口气，“韩好！”
等到李彦兮从丰县赶回来，已是黄昏之后。他骑着赤乌一进内城门，就看到成子在远处跑来。
“王爷！王爷，你可回来了！”成子气喘吁吁，“属下无能，没帮您传到话，阿茴小姐她，走啦！”
“什么？”李彦兮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听长乐宫的宫人说，阿茴小姐向太皇太后辞行之后就离开了！是正午的时候走的！”成子一口气说完，悄悄瞄了一眼李彦兮，发现自家的王爷紧紧握住了缰绳，他小心地再补充一句，“还有就是，太皇太后请你去长乐宫。”
阿茴正午离开，按照她的脚程，此时已然走远，祖母现在找自己，莫不是知道阿茴不辞而别的内情？李彦兮略一思忖，打马朝长乐宫而去。
长乐宫正殿上，一对主仆立于一侧，高一些的女子身姿窈窕，脸色略为苍白，却愈显柔弱娇媚之色。
李彦兮快步走进殿内，“祖母”
“殿下请赐韩好死罪！”韩好哭着下跪，她身旁的翠柳也跟着跪了下来。
顾襄摇了摇头，朝刘大娘看了一眼，后者将今日沁香阁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李彦兮听完之后脸色冷硬下来，沉声道：“将韩真叫来！”
他尚未婚娶就有人耍心机夺恩宠，长此以往后宫岂不是要乌烟瘴气了？朱阳候送侍妾一事才将将平复，此事接踵而来，阿茴又不辞而别，李彦兮只觉烦闷恼怒非常。
韩真急急赶来，一进门便跪下了，“王爷赎罪！”又看向韩好，“姐姐，你”
“我可以让你们从地狱爬出来，同样也有能力将你们送回去。”李彦兮下颌线紧绷。
“是我不好，身怀孽种，还叫阿茴妹妹误会了。”韩好哭得梨花带泪，“我惨遭李不凡□□，早就想了结了自己，王爷给我个痛快吧！”
“王爷饶命啊！小姐她，昨日就服下堕胎药了，一日没反应，以为这药没效用才，才出来行走的！”翠柳哭嚎着申辩。
顾襄到底老了，少了几分年轻时的杀伐，听闻韩好已经偷偷服下堕胎药，还是软了心肠，韩好的父亲是一代老臣，顾襄曾经也见过几次韩好的母亲，那时候韩好还是被捧在手心养的娇娇女郎，哪知她日后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殿下”顾襄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李彦兮已然意会她的意思，韩好是老臣后代，又在祖母病重时辛劳照料，祖母是想自己网开一面。
但是，不管有意还是无心，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身边的了。
“求王爷饶了姐姐这一回，这次叫阿茴姑娘受了惊吓，我与姐姐亲自给她赔礼道歉！”韩真说着就在地上磕起头来。
“不必了，别再去她跟前讨嫌，今日就搬出去，韩好无诏不得进宫。”李彦兮俯视这跪俯在地上的韩好，“还有，别叫她妹妹。阿茴有两个哥哥，没有姐姐。”
李彦兮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几人看到韩好裙摆染上蜿蜒血痕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