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侍妾
“噼啦”一声，灸炉的红碳落下一块白色的灰烬，潇湘摸摸灸炉，温度已经凉下来了，她小心地摇摇阿茴的手臂，哄道：“小姐？小姐，去歇着好不好啊？”
空旷的大厅上轻轻回荡潇湘的讲话声。
“不好，我还要等阿彦回来给他过生辰，生辰礼都没送，这算什么？”阿茴拿出怀里已经温热的小荷包。
潇湘接过那只荷包，轻声道：“可是小姐，王爷的生辰已经过了，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
阿茴听了一把将手中空了的酒壶掷向远处，白玉壶裹起一阵酒香飞快地砸在窗棂上，“哐啷”一声，在这黑夜中显得异常突兀。“没错！他已经过了生辰了！在别的女人床上过的！”
“这个狗男人！他怎么说得出‘你先歇息，我明日再找你’这种话！”阿茴一脚踢飞面前的食案，捏紧了手中的荷包，忽而将其掷向半明半灭的炭火里。潇湘惊叫着去救，这万一明日小姐酒醒了反悔心疼了怎么办？忙活了好久呢！
饶是潇湘已经眼疾手快，藏蓝色的荷包一角还是被熏黄了一小块。潇湘拍干净手中荷包的灰烬，只觉满嘴苦涩。虽说这次晚膳不算有多精美隆重，但小姐精心筹备了这么久，最后王爷最后板凳都没坐暖就点了朱阳候送的一名姬妾侍寝，不怪小姐如此生气。
“小姐，我们先歇息吧？有什么我们等天亮了再说好吗？”潇湘给阿茴顺毛。
阿茴却好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直直望向门口，“这个时辰了，什么都干完了吧？现在应该在沐浴？哼！鸳鸯戏水？”阿茴一想到李彦兮和别的女人交缠在一起，浑身都像被针扎一样难受，“这对奸夫□□！我要去收了他们！”说着拿起身侧的九节鞭冲着窗棂踏去，消失在黑夜中。
潇湘被吓得不轻，若是小姐或者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小姐现在正气得厉害，说不定真的血溅三尺！她慌慌张张，怕招来禁卫军又不敢大声叫唤，急急地提着裙摆往重华殿冲去。
重华殿内，昏暗的寝室突然出现一双亮得耀眼的眼眸，兵器的冷光被月光的照射反射在李彦兮的脸上，他猛地睁开眼睛，拿起床前的长剑，面前之人却让他错愕，“阿茴？你怎么来了？”
“她呢？叫我看看是怎样一个可人儿？”阿茴没了之前的暴躁，看上去冷静无比。
李彦兮一下就知道阿茴口中的“她”是谁，“她走了，我将她打发了。”
“嗯？打发了？哈哈哈哈好啊，办完事了，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阿茴怒极反笑，“告诉我，她和你是个什么姿势？这样吗？”阿茴一手扯上李彦兮的中衣，双臂环抱李彦兮的劲腰。
“还是这样？”阿茴娇笑着和李彦兮贴近，双手跳跃着从李彦兮的腰部往上，又攀上李彦兮的修长的脖子，口鼻相抵，阿茴满是酒香的双瓣几乎要贴上李彦兮的双唇，“还是这样呢？”
李彦兮猛地推开阿茴，“阿茴！你清醒一点！我没有碰那个女人！我在做戏而已。”
“我不信！她们能做的我也可以做！”阿茴的声音听上去不太稳，不管不顾地将李彦兮的手牵向自己的胸口。
“阿茴！你住手！”李彦兮急急地按住阿茴的手，“你喝醉了！别犯浑！”
“我没有喝醉！”李彦兮知道阿茴左手有伤，也不敢大力按压她的左手，阿茴灵活地挣脱出左手去解李彦兮的中衣，“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样办了你！”
李彦兮哭笑不得，这架势，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还以为在打架呢，“糊涂！你可知这是什么人才可以做的？”
阿茴停下动作，大义凛然道，“去他娘的仁义道德！你睡了我，我睡了你，谁赚谁亏还不知道呢！我不介意！”阿茴缠着李彦兮滚向床榻，轻轻巧巧地就跨坐在了李彦兮身上。
“可是我介意！”李彦兮一句话叫阿茴停住了动作。
“你果然还是在嫌弃我！你嫌弃我胸小是不是？”阿茴顿住动作，边抽噎着边脱自己的衣裳，“可是我也有的，不信你看看。”
她脱到一半大哭起来，“从头到尾，你都不把我当人、当女人看！你喜欢胸大腿长的是不是，是不是韩好那种？”
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呢？阿茴平日在自己面前乖乖巧巧的，怎么这会儿像个张牙舞爪的猫儿似的？李彦兮知道今日和阿茴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让她先静下来再说。思及此，李彦兮抓住还在扯他衣裳的两只小手，身下一用力，将阿茴压制在身下。
“阿茴，你乖乖地听我说！阿茴，看我，看着我！”李彦兮轻声叫唤着，试图唤回阿茴的一丝清明。渐渐地，阿茴的眼神聚焦在李彦兮的脸上。
李彦兮温柔地拂开阿茴脸上的乱发，“是假的，没有侍妾，没有女人！都是假的，李侗留下的几个诸侯王势力太大，前几日劝我娶他们的世家女为王后，我没有应允。”
“今日，他们借送我侍妾的名义往我身边放眼线，我拒绝纳后已然让他们不悦，这次接受他们送的侍妾，不过是叫他们放下一点防备，不至于让他们觉得我不可掌控。阿茴，那都是假的，你别生气！”
阿茴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呆呆地看向明黄色的床帐，“假的？”
“是，是我不好，没和你说请，只是他们突然造访，我为了不露破绽只好将这戏演全了，我没有碰那侍妾，时机合适了我会将她们都送走。”李彦兮用指腹拭去从阿茴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怎么哭了呢？是我不好，阿茴，别哭了，别哭了”
“我难受！”阿茴哽咽道。
李彦兮捧起阿茴的左手，那结了痂的伤痕隐隐有开裂的迹象，“可是伤口又疼了？我帮你换药。”
“不是，不是，”阿茴摇头，“这疼，涨得厉害。”阿茴指着自己脑袋，要是潇湘在肯定就知道阿茴为何头疼了，几日没睡好，今日又忙了一天，还喝了酒，怎能不疼呢？
“还有这，这儿最难受，堵得慌。”阿茴哭着指向自己的心口。
“阿茴乖，我将医者唤来好不好，喝一碗醒酒汤？”李彦兮取来帕子沾了温水给阿茴擦脸。
“不，不要喝药，”阿茴抓住李彦兮的手，“阿彦，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就好了！”李彦兮将呜咽的阿茴怀抱在胸口，双唇轻轻擦过阿茴的眼角，“阿茴，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彦兮轻轻拍着阿茴的背，看着泪眼婆娑入睡的人儿，李彦兮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一种热烈的情绪占满了，他的一悲一喜都是面前这位小姑娘给的。
重华殿外，潇湘抱着腿蹲在一棵大树下，她急匆匆地赶来重华殿，却发现阿茴根本没有从正门进重华殿，小姐咱不能好好走路吗？重华殿的侍卫根本不让潇湘上前，她只听见殿内传来争执声，急得团团转但却无可奈何，把十八路神仙都求了个遍，不停念叨千万不能出事啊和气生财啊逢凶化吉
又过了个把时辰，殿里的动静变小了。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踏出门槛。潇湘腾地立起身，踉跄两下才站稳脚跟，走进一看，李彦兮披着一张宽大的黑色斗篷，斗篷下好似还有个什么东西。
潇湘心领神会，默默行礼后捡了一条路自行离去，而李彦兮抱着阿茴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回了挽月阁。“别叫她知道她今晚出去过，我明日会和她说清楚的。”李彦兮给阿茴盖好薄被，和候在门口的潇湘说道。
潇湘大气不敢出，“诺。”
“下次别让她喝这么多酒了。”李彦兮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潇湘叫苦不迭，主子硬是要喝自己也拦不住啊，自己又打不过小姐不是！
“啾——啾——”几只鸟儿在窗外欢快地叫唤着，床上的阿茴就在这清脆的鸟啼声中醒了过来。“潇湘，拿水来。”阿茴嗓子干得厉害，像被火燎过一样，眼睛睁不大开，脑袋更是痛得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一样。
“来了，小姐。”潇湘连忙端上一杯温水，阿茴嘟噜嘟噜地全喝完了，“再来。”
连着喝了几杯温水后，阿茴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潇湘心道王爷吩咐叫您多睡会啊，“小姐昨夜酒水喝多了，睡得晚，奴婢想着让小姐歇多一会儿。”
沉默，两人都想起了李彦兮召见侍妾一事。
“我是不是出去过？”阿茴突然问。
“没有，没有！”潇湘强笑着说，“小姐很早就歇下了，没有出去过。”
阿茴闻言觑了一眼潇湘，真是傻潇湘，撒个谎都不会。何况自己的系腰带方向与往日的都不一样了。
潇湘显然也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补救。要告诉小姐她去了重华殿吗？可是王爷吩咐过不要说，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小姐在殿内做了什么，是不是真的打了那侍妾。
阿茴起身，拿了热水洗脸，她其实对昨晚的事情还有点印象，她去了重华殿闹着要见那侍妾，李彦兮哄她不要哭
还在梳洗的时候，突然又有下人来报，说韩胡娘邀她去坐一坐。潇湘一把放下象牙梳，“不去！又想搞什么花样？”
“等等！”阿茴叫住那宫人，“还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