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淮阳
长公主府邸,一名男子示意房内服侍的丫鬟退下,轻轻走近了木榻。
木榻上,一名妇人身穿上好的白色缎锦薄裙,腰间的红带似松未松。
头发随意地用木簪子挽起,脸上未施粉黛,神情慵懒,侧身安睡于塌上,松垮的外衫下是一件藕绿色的抱腹,泄出一派绝色春光。
房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熏得男子身上暖烘烘的。
“将军回来了?”塌上的女人听到了甲胄碰撞的声音。
淳鸿光停下解甲胄的动作,“吵到你了?”
嘉庆长公主人摇摇头,嗔道,“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是我叫他们别惊扰你的。”淳鸿光道。
“我来帮将军卸甲吧!”嘉庆长公主在塌上撑起身子,带来一阵香风。
“好。”淳鸿光颔首。
这几日可谓是惊心动魄,淳鸿光奔波劳累了几日,眼前的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烦恼好似都不翼而飞,只想沉溺在温柔乡中。
嘉庆长公主一手扶住男人的腰,一手解下他右手的护肩,“咔哒”一声,铁甲掉落在地。
淳鸿光突然轻轻拥住了嘉庆长公主。
嘉庆口中也呵出热气,
一手攀上竟脖,另一手仍然再解左边的护肩。
男人加大力度抱住身前的女人,一只大手伸向女人的身后,用力一扯。
但是腰带并没有如约掉落。
嘉庆长公主踮起脚尖将脸颊贴在男人的颈脖处,轻笑一声,“嘻,将军怎的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滋啦”一声,丝帛应声断裂。
淳鸿光大横抱起玲珑有致的女人,“是不是毛头小子,夫人待会就知道了!”
睡至半夜,嘉庆长公主醒了过来,觉得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她的身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未着缕地窝在男人的怀里,说不出的欣喜。
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朝思暮想了十几年的男人,终于是自己的了。
嘉庆长公主轻轻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爱人的睡颜,既心疼又欢喜。
皇上真是的,要他三日内找出真凶,瞧瞧,都累成什么样了?
嘉庆长公主眼上看着,手里也没闲着,在男人身上的肌肉纹路上游走。
嘉庆长公主越看越爱,素手再次勾上淳鸿光的脖子。
男人醒来,与一弯春水的女人对视而笑,一下一下回应,最后反客为主,再次欺身而上。
一夜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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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一名少女身穿大红深衣,腰间束带,下着窄脚白裤,裤腿扎在齐头平底靴里,骑着一匹白马呼啸而过。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匹黑马,马上的玄衣青年俊朗非常。
两人笑得肆意张扬,一黑一白两骑带起官道滚滚灰尘。
“吁——”少女勒住缰绳,在分岔路口停了下来。
官道那头驶来几架马车,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圆圆的脸。
骑马的少女打马上前,“解忧,你路上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李淑语在马车内牵着了阿茴的手。
原来阿茴央得父母同意,可以与李彦兮和李淑语一同南下。
两队人马再次分别,阿茴与李彦兮等人再往前走就是淮阳国境,李淑语还要继续南下。
“你以后也要来找我玩,”李淑语笑着说,“或者我有机会了去漠北找你!”
阿茴也笑着应好,但是却掩不住淡淡的惆怅。
但是李淑语下一句话就打破了这忧伤,“记得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办了他!”
“咳咳咳!”阿茴以拳头掩唇,把头转过一边,重重咳了几声,好叫旁边的李彦兮别将这狠话听了去。
“定下亲事记得给我写信!”阿茴一句话就将李淑语堵住了。
自上元节之后,李淑语一提起淳于明就扭扭捏捏的,阿茴只觉事情不简单。
果然李淑语羞红了脸,放下帘子催促车夫走了。
阿茴目送李淑语的马车走远了,才和李彦兮等人继续往前走。
这次行程不似腊月回京时那般匆忙,加上越靠近淮水一带,气候也变得湿润温暖起来。凛冽的寒冬过后万物复苏,经过一天小河的时候阿茴甚至看到好几只鸭子下水戏耍,一路上倒像是踏青一般。
又过了两日,阿茴终于见到了淮阳国的国都——陈县。
如果是漠北城的城墙是苍凉内敛,长安城城墙是古朴宏伟,那么淮阳国的城墙就是富丽堂皇。
淮阳国的城墙始于西周时期,曾多次修筑,增修层次明显。
特别是李侗在位期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加盖了许多角楼,重新修葺了城墙。
夯土筑成内外两座城墙,高大的城墙与其身后数座红墙黑瓦的角楼相呼应。
那几座角楼飞角凌空,结构奇特,典雅别致。
城门的三门大开,一群手持笏板,身穿黑色官服的大臣走上前行礼,“臣等恭迎淮阳王回国!”
路边的百姓也跟着下跪,“恭迎淮阳王回国!”
李彦兮利落下马,上前扶起前面的两位大臣,沉稳的声音透露出恍如实质的压迫感,“都起来吧!”
望着李彦兮睥睨天下的背影,阿茴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注定就是不平凡的。
他身上的气魄与威严,足以震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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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兮一回国加冕之后便忙得几乎不见人影,只因李侗给他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李侗任命的官员大都依仗着宠信,在政治上互相勾结,大肆收刮民脂。
此外,不少豪族还强占民田,私建住宅花园,甚至公然抢占民女。
为此,李彦兮甫一上任就贴出皇榜,表明清肃朝纲的决心。
大多人都将信将疑,这位年轻的君主真的有能力还淮阳一片清明吗?
李彦兮贴出皇榜的同时,将李侗一众余党斩于闹市,李不群就是其中最具分量的一位。
手里的大刀的凹槽里淌着蜿蜒的鲜血,最终在地上汇成触目惊心的血坑。
“李不群,担任护卫军统领一职期间,任用亲信、作威作福,敛聚财物,谋害忠臣,所犯下的罪名罄竹难书!”李彦兮将手中的大刀猛地插入血坑里,“此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要知道以前在淮阳国,李不群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
淮阳国的百姓没少收到李不群及其属下的欺辱,现下他就这样被处决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方才新王那样说,是自己也可以上前讨一番公道的意思吗?
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向前朝李不群的尸首吐了一口浓痰,接着又有人捧来粪水,还有更多的人卷起袖子大步向前。
李彦兮冷漠地看着渐渐围成的人墙,将手中的大刀扔给身侧的韩真。
韩真接住大刀,作辑道,“王爷,李不败现身了,护卫军已形成包抄之势。”
“嗯,”李彦兮用一张素白手帕仔细拭擦掌心,看向踌躇的韩真,“还有事?”
“阿茴姑娘也去了。”韩真不太敢抬头,“李不败窝藏在山上不肯出来,用手上李侗留下来的眼线名单为要挟,只叫嚣着找人谈判,阿茴姑娘她她进了山。”
李彦兮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帕一下扔掉,快步翻身上马,“简直胡闹!”
一座荒芜的山脚下,怪石嶙峋,小路掩藏在密林里,护卫军在外围一时围攻不下。
阿茴正好整以暇的抱肩看着怪石后一名塌鼻高额的男子,“怎么样?你想怎么谈?”
那名男子正是当年哄骗李彦兮装作女子的李不败,逃亡多日,他的发髻早已散乱,身上的衣衫还有不少血痕。
他左右扭动脖子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犹如修罗恶鬼,警惕地看向阿茴。
“你是何人?淮阳王未免太小看我,就凭你也配合我谈?”李不败道。
“我是谁不重要。”阿茴掏出一枚令牌,那是李彦兮给他的令牌,可自由出入淮阳宫殿。
“重要的是,我能在淮阳王面前说得上话。”阿茴道。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李不败道,“我可以将手中的名单交出来,但是你们得给我备好车马与粮水,承诺我安全离开淮南国!”
阿茴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名单要有,人,也得留下!”
“狂妄的丫头!吃我一鞭!”李不败鼓动腮帮,赤红着双眼,右手一条长鞭在风中一甩,带起嚯嚯风声。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这丫头看上去颇有分量,要是能挟持住她,今日便很有可能逃出生天!
“啪”一声,长鞭在大石劈开一道裂痕,李不败应声而动,一招“白蛇吐信”朝阿茴肩颈处攻去,竟是想一招致命。
李不败胸有成竹,要知道连天生神力如李不群也不敢轻易松懈,自己难道还收拾不料一个黄毛丫头?
眼看着长鞭下一瞬就要碰到阿茴的细嫩的脖子了,这时阿茴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好怕啊!”
阿茴大叫着转身跑了。
还眯着眼等着阿茴反击的李不败有点傻了,这丫头是来玩自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