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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为谁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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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儿的意思青知窈明白。

    起初听嬷嬷说起青家这位特殊的小姐,她亦有多想,不过旁的些念头,在见过青雁芙后,都散了。

    不管如何,便是过继,青雁芙也是信国公府堂堂正正记在族谱里的长房次女。

    这些年也是她陪伴父母身旁。

    她没有理由对这样一个女子横加揣测。

    制住了琼儿的话,青知窈唤了婢女进来。

    来者是青雁芙院里的大丫鬟轻华,手捧食盒,笑道:“我家小姐说,大小姐来到嬴京,定然想念家中佳肴,嬴京西街市有家黔中食府,或许不是大小姐爱吃的那类,但也可尝尝,味道很不错呢。”

    轻华走后,琼儿望着圆桌上精致的食盒,不由多想。

    “小姐……您刚到家,二小姐就送来黔中的美食。”她小声嘟囔,“是觉得小姐不该留在这里么。”

    青知窈素手揭开盒盖,一阵扑鼻辣香绕出。

    便是常在外游走的人都鲜知邓蒙郡的确切所在地,更莫说都城嬴京里的朱门绣户了。

    多数人一听见邓蒙地处西南偏僻边陲,或许便会联想到为人较熟知的黔中,实际它们并非一处,反倒相距甚远。

    但二妹此时送来黔中佳肴,的确有心了。

    青知窈想家。

    很想,从离开便想了。

    她落座圆凳,竹筷拈起其中和邓蒙郡美食最像的那一道,咬了小口。

    “来时路上,嬷嬷与我说了几位妹妹的性情。二妹最是端庄,温婉贤淑,嬴京闺秀里的佼佼者,多少贵女仰慕她的气度。”

    穆氏生女那时,族内远房的夫人也诞下一女,便是青雁芙。

    但其母身弱久病,难产而亡,她父也在同年意外身故。

    老夫人做主将青雁芙过继,一则是为穆氏见到新女或许能清醒,二则青雁芙与青知窈生辰只差半刻,正是这般缘分。

    丹唇辣出红润,青知窈抿了茶,唇瓣被浸得愈加娇嫩,如一朵含苞将开未开的花,花心藏着一点樱桃。

    黔中之味较邓蒙更生辣,她面颊薄,霎时有一片飞红嵌进了白玉盘中。

    尝完美食,青知窈放筷,笑看着身旁丫鬟:“琼儿在邓蒙郡时可爱活泼,来了嬴京,时时却在忧虑惧怕。”

    琼儿圆脸皱起:“小姐十六年都不在国公府,如今回来,奴婢怕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心里……”

    “怕他们有成见?”

    青知窈手支在圆桌,托着腮,说明了她未尽的话。

    琼儿点头,睁大眼睛反问:“小姐都不担心么?”

    青知窈笑了,眼下颧骨的浅痣若隐若现,给秋水明眸增了灵秀的媚意。

    纯净无暇的百合落下一颗秾艳的朱砂。

    “莫要忧愁,爹娘、外祖父和弟弟都疼我,邓蒙底偏,土匪流寇无数,但十六年来却日日护我安宁,他们便是我的底气。若有被欺负一日,我回了邓蒙就是。”

    想到什么,青知窈嘴角颊边盈现了两点梨涡,眸光淡淡地投向远处:“那儿的山花开遍了,走时浅紫交红和黄白一团,煞是好看。”

    琼儿忽然懂了,在被偏爱疼惜的家里长大,不管去往何地,都不会患得患失。

    她也回忆起那片山花,跟着笑笑。

    青知窈屈起手指,轻抵着额,眉角微凝:“我来此意为孝养母亲,尽生育恩情,只愿日日叩佛,祈求母亲康体好转。”

    休息至巳时末。

    官员下朝。

    青知窈换了衣裳去拜见父亲并两位叔父。

    父亲青谓辅蒙受皇恩浩荡,袭信国公爵,位列丞相,廉洁自守,刚强正直。

    二叔青思退也风度翩翩,举止洒脱。

    三叔青宜庭更是沉静稳重。

    皆对她怜惜。

    青知窈见后,便觉这显赫门庭,并非想象中的似海深沉,反倒满是情谊。

    她心较来时更松快了。

    席间老夫人说起她母亲的娘家,不在嬴京本地,祖籍是南边江宁府的书香世家,嬴京内暂无亲眷。只让她在嬴京习惯后,再去江宁府看望舅父。

    青知窈一一道是。

    膳后,待堂内只余郭齐两媳,老夫人嘱咐道:“入宗祠拜祖的事需且留意。此外,尽快筹办宴会,带阿窈见见嬴京的贵人,也该让他们知晓,咱们公府的大小姐回来了。”

    “母亲说的是。”齐氏早有安排,“儿媳省得。”

    郭氏想到一事:“日前,学塾女师方娘子决意半月后回祖籍老家,已辞,明日便不来教导姑娘们了。侯府要与她办宴,请了咱们家姑娘去,大小姐还未见过方娘子呢。”

    方娘子是豫章侯府太爷的姊妹,性高洁端静,先帝时曾作女官。

    出宫后,老夫人亲自请她来教导府内小姐管家、女红、香薰、琴棋书画并礼仪诸事。已在公府多年,是青雁芙姐妹的女师。

    “无妨。”老夫人道,“让阿窈明日和妹妹们去见个礼,既是侯府行宴,她也该去。”

    翌日。

    初春,晨起余有凉意。

    用早饭后,青知窈外披着云锦薄斗篷,出了撄宁院,去给老夫人和母亲请安。

    穆氏病重沉睡,依旧不宜见人。她隔着幕帘遥遥看了母亲,遮住眉眼忧色,同姐妹去拜见方娘子。

    学塾建在西院的新荣楼。

    方娘子在豫章侯府辈分很高,即使没有师生礼仪,也该尊称姑太太。

    她早前便知青府有位遗失的嫡长女,见到青知窈,不禁多在意了几眼。

    既已辞去女师职,今日来此是为和姑娘道别,便未做课程,只让她们相对弈棋。

    执暖玉白棋在指间,青知窈落子后,对面却久久不动。

    她抬眸,青雁芙心思似乎并不在棋盘上,一双长蛾眉略蹙。

    下棋至最末,青知窈放下一颗白子,沉吟半瞬,轻声道:“二妹神情不属,这棋便让姐姐先取胜了。”

    听罢,青雁芙蓦地回神。

    微微一怔然后,她低头看向棋盘,已成输家。

    心头浮起了一抹未解的凄惶。

    拜别方娘子后,青雁芙称身体不适,不与姐妹们同行,先走一步。

    一直到居处——胧明圆的相生院后,才停缓脚步,痴痴凝视院外重叠的假山石群。

    随侍的是刚被提拔不久的大丫鬟轻华。

    “小姐是因刚才输了棋,所以难受?”轻华重重地哼道,“您别在意,谁不知道大小姐是养在村里的,只是运气好,您以后必然事事都胜她。”

    清脆的女声打破院内安静。

    青雁芙一下子冷了脸:“她再如何,是我的长姐,青府嫡长女。祖母和父亲一再教导家族和睦,你却妄议主子是非。我身边留你不得了,且去外院做洒扫活吧。”

    轻华大惊,跪下请罪:“小姐,奴婢知错!”

    青雁芙无意再听她哭诉。

    相生院宽绰,时有徐徐微风。

    她仰头,眸光越过粉壁飘向远方,无不清醒地想:若她已不再是长房唯一的嫡女,卫王正妃的尊位,是否会易主?

    ※

    青知窈和两位堂妹离开了新荣楼。

    青雁棠近日得了件巧物,拉着青知窈去她院儿里赏玩。

    行至抄手游廊,远远地却听见迁善堂传来男子的惊叫。

    还伴着棍棒击打声。

    三人面面相觑,又惊又不解地过去。

    愈近,声音愈发清晰。

    青雁竹美眸圆瞪,拉住两人:“你们听,像是……四哥的声音?”

    青知窈一愣。

    四哥哥,青殷启。

    她的亲生兄长。

    两刻钟前——

    嬴京北大街,慎独巷。

    红漆铁门,獠牙铜兽门环,石狮威风凛凛地设立在府前,大张嘴,怒目而视,彰显威武气势。

    门屏牌匾有五个刚健遒劲的金字——殿前司治所。

    鎏金镀银,规格严谨,尽是森严威赫。

    嬴京独此地的门前,无人敢作逗留。路过百姓皆低头快步离去,唯恐遇见执掌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大人,顾镡召。

    旁边侧门处。

    篱笆里种植着几株观音竹,风吹簌簌。

    木质轮椅滚出低沉刺耳的咯吱动静,轱辘轱辘地摩擦地面。

    顾镡召一袭乌墨镶金边盘领袍服,静静地坐于轮椅。自诏狱办理公事后返回,刚至侧门,便看见一仆从牵马候在那。

    他抬手示意,推轮椅的下属吴宗立即停了。

    密丛的绿竹将拐角这处铺了一块阴影,顾镡召的脸没入黑暗中,手臂搁在轮椅扶手,一动不动地看着牵马的仆人。

    吴宗正疑惑大人此举,突然,凌乱且快速的脚步声自侧门里传出。

    不等他反应,长发高束的少年昂首阔步,急迫地跨过门槛。

    风神疏朗,眉眼俱是意气风发。

    他穿着鸦青色杭绸直缀,心急至极,也没注意门外篱笆旁的顾镡召。拉过仆从牵的骏马,踩马镫,攥住缰绳,右足轻点,上马一气呵成。

    郎君策马风风火火地离开殿前司。

    顾镡召面色冷淡,但少年走时,有浅紫交红和黄白两色在他眼前一晃即过。

    片刻,侧门出来一名官吏。

    骤然看见顾镡召,他忙低头行礼:“殿帅,您回来了。”

    顾镡召目光仍在远去的骑马少年身上。

    官吏以为他没看清来人的面容,解释道:“是信国公府的四公子,前来应招龙威军。”

    新帝登基三年,禁军七卫于今年初春遴选良才。

    禁军驻守嬴京,其中,七卫里的龙威军专奉于皇帝,招募规章分外严苛。所选之人除四品往上的官员子弟外,亦有体能、秉性和容貌等的考核。

    顾镡召着手七卫招募事宜已有数日,此次征聘人员多,分几批。从报名、验籍,到训练、考核层层公选,是为近年军部大事。

    吴宗疑惑:“何事紧急,要街市策马?”

    官吏笑道:“他刚将名籍登录在册,急着回去见妹妹……哦!就是信国公府遗失十六年才被寻回的千金。”话末,自言自语,“难怪宝贝似的着急。”

    近日谈论这位小姐的人过多了,好似处处都能听到。

    顾镡召没当回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更在意青殷启策马离去时,一闪而过的两道颜色,沉着脸:“他手里的花。”

    “是咱们的。”官吏称,“他说初见妹妹,备好的礼物不够新意,瞧咱们的花从西南那边来,便想要。属下见那花素来野生在墙内,不算大事,遂与他了几枝。”

    谁说野生无主?

    并非野生……那是顾镡召十年前从外地带回的种子。

    忘记哪处的,也不知道品类,原本随意栽下,以为嬴京的水分土壤养不活,谁知竟然发芽了。

    十年间长势甚好,铺了满墙,堪为殿前司治所的一大景。

    也试着移植去别处,但都无法栽种,独有殿前司能养它,也是罕事。

    官吏话落半晌没听见大人开口,悄悄瞥向吴宗,冲他懵然张嘴。

    吴宗板着一张漠然的冰块脸。

    他突然有点心虚。

    顾镡召眯起眼,冷哼:“尚未入选龙威军,却惦记上殿前司的东西了。”

    官吏讪讪:“……属下现在去将花追回来。”

    “不必。”吴宗推着轮椅进去,顾镡召越过官吏时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若有本事进龙威军,让他闲时侍弄花草,半月。”

    官吏浑身一抖。

    雍简巷子口。

    黑鬃马英姿勃勃,铁蹄飞驰,青殷启扬鞭停在青宅侧门处。

    立刻有等候的仆从前来牵马。

    青殷启将马鞭递过,轻手捧着两枝花,细细端看。

    淡紫色和酡红交缠的花瓣外缘,淡黄并白色融作的花心,合浓合淡,纯净清盈里映透出娇媚的美。真是好花……不知道妹妹可会喜欢?他一想,顿觉神清气爽,大步跨进宅院。

    小厮来迎自家爷,青殷启衣袂翻飞,粲然一笑问:“妹妹在哪?”

    “去新荣楼见方娘子了。”

    青殷启转头,往新荣楼方向走。

    还未过垂花门,迎面突然出现一列冷脸的护卫,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小厮恼道:“快别挡路,没见公子正急呢。”

    青殷启头皮发麻,突然有种不安,飞快将花藏在袍袖里。

    两个护卫手拿粗棍,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身姿端正,训练有素,小厮吓得不敢乱动。

    为首的一人抱拳,沉声喊道:“公爷有令,请您速到迁善堂,传家法——”

    青殷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跳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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