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身中剧毒
孟何到底是年纪大了，走了两步就喘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道：“将军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方衡闻言，只觉头晕目眩，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险些站不住了。
方衡虽然穿越而来的时间不长，与皇甫谦华相识也不过月余。
但这位师兄对他的关心照顾，却是那样真诚而无私。
在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方衡早已打心眼儿的视皇甫谦华如兄，不是师兄，而是真正手足相连的兄长。
孟何赶紧扶住方衡：“郎君当心。”
方衡站稳了身子，推开孟何的手问：“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孟何道：“将军正昏迷不醒，将军昏迷前令小人江都县找郎君，没想到刚出城门就碰着郎君您了。”
“我先回去。”
方衡撂下话，声音犹在，人却早已飞奔了出去。
荀正卿阴影一卷，宛如一道暗光紧随其后，转眼已是消失无踪。
车夫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孟何轻轻松了口气：“方郎君回来我便安心了，咱们也回扬州。”
说着他丢了块银子给车夫，继续道：“记住，回去以后跟任何人不要提起这两位，否则你怕是小命不保。”
那车夫接了银子，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扬州驿馆二楼，皇甫谦华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除了李悠然、卫次公、陆重等人外，还有几个郎中正为皇甫谦华诊断。
但郎中们彼此偶有对视，眼中却都流露出沉凝之意，或是微微摇头，或是唉声叹气。
看这架势，若是寻常人家的病人，只怕郎中早让家眷准备后事了。
李悠然急切道：“各位，你们都是扬州城内最负盛名的医者，谦华究竟身中何毒，要如何医治，你们倒是给个准话啊！”
可几位郎中嘴唇翕动，都是嗫嚅不语。
半晌一个胆子稍大些的老郎中才颤颤巍巍道：“各位相公、使君，我们几个大半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毒。”
“钦差的脉象时有时无，体内气血近乎凝滞，若非其武艺高强，身体强健，只怕此时早已撒手人寰，即使如此，也已是半个死人了。”
“我等能救活人，却也无起死回生之能，实在不知该如何施为。恕罪，恕罪。”
卫次公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李翰林，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皇甫将军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呢？”
李悠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此事事关重大，请卫相公移步隔壁。”
卫次公“嗯”了一声，起身同李悠然来到隔壁房间。
李悠然合上门，回身悲怆道：“卫相公您知道，前几日我和谦华查出，纵火烧贺府，令贺大使丧生火海，又暗杀武祁家眷的，正是录事参军钟阳。”
卫次公点了点头，抓捕钟阳前，皇甫谦华曾和他通过气。
李悠然继续说：“孙吉孙公公，是武祁娘子的兄长，这一点想必您也知道。”
“那日武府一门惨死，孙娘子也遭了钟阳的毒手，为此孙公公还痛哭了一场。”
“这次谦华抓了钟阳归案，孙公公为了酬谢谦华，今日午间派人请他去云兮楼赴宴。”
大太监孙吉的排场颇大。
他到了扬州后不住驿馆，而是下榻在有着“扬州第一楼”之称的云兮楼。
卫次公看着李悠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悠然：“谦华受邀去了，可回来以后就一直胸闷气短，而后又呕血不止，他运功内查，这才知道是中了毒。”
卫次公一双白眉缓缓蹙起：“翰林的意思是，是孙公公下毒害了皇甫将军？”
李悠然愤然：“谦华去前还好好的，回来以后就身中剧毒，有性命之忧。若非孙吉下手，谦华何至于此？”
卫次公却郑重道：“孙公公奉皇命调查李师道造反一案，与皇甫将军负责的案子并无冲突，他有何动机毒害皇甫将军？”
“况且皇甫将军捉拿了钟阳，让孙娘子之死得以真相大白，孙公公感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下此毒手呢？”
“李翰林，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可妄加揣测。”
“可是……”
李悠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卫次公伸手打断。
“孙公公是宫廷内侍，圣人心腹，污蔑他可是大罪。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李悠然颓然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陆重略带欣喜的声音响起：“卫相公，李翰林，皇甫将军醒了！”
“醒了？”
卫次公和李悠然对视一眼，脸上均浮现出惊喜之色。
二人来到皇甫谦华的房间，只见躺在床上的皇甫谦华果然睁开了眼睛，但眼神中却满是疲惫，脸色白得吓人。
李悠然抢到床前，握住皇甫谦华的手掌：“谦华，你感觉如何？”
皇甫谦华的眼睛艰难转动，慢慢张开干裂苍白的嘴唇，声音轻得就像是一根随时会断的蚕丝。
“有劳……各位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让人唯恐一不小心就断了气去。
皇甫谦华顿了好半晌，才又缓缓张口：“我想……歇一会儿，悠然……你帮我……送送各位……”
李悠然道：“谦华，你好好歇着，让郎中们留下来照顾你吧。”
皇甫谦华摇头，动作沉缓，让人看得揪心。
“去吧……”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传递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态度。
李悠然目光犹豫，小半晌后才道：“好，我送了他们，立刻回来照顾你。”
待到众人依次离开，屋内空无一人后，皇甫谦华才又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弟……你回来了……”
房间的窗户被拉开，一道人影从窗户后闪入房内。
来人正是方衡。
看到皇甫谦华脆弱无力的样子，方衡的眼泪唰地淌了下来。
“师兄，怎么会这样？师兄？”
他看着脆弱得仿佛一张纸的皇甫谦华，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师兄……师兄你等着，我……我这就去请神。我请华佗，请孙思邈……再不行，我就请黄帝，请炎帝！”
“师兄，师兄你撑住，我这就去！”
可就在这时，皇甫谦华的嘴巴忽然张开。
一颗红彤彤的眼珠出现在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