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破界而出
在那女人暴起发难的同时，方衡周围的人群中，又有数人跃起。
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飞速变化，双手双足化作尖锐的指爪，五官扭曲变化成狐狸、山羊、兔子等动物的模样。
钢针般的毛发刺破衣裤，碎裂的布条下，露出虬结的筋肉。
这些怪物双眼赤红，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黑雾，它们一出手，就攻向方衡和荀正卿的各处要害命脉。
荀正卿脚下影子倒卷，那一条条黑影触手甩动，将大半的怪物抽开。
触手之后，一道银光亮起。
大江大潮般的剑意席卷，将剩余的怪物击飞了出去。
这些怪物被方衡一剑重创，落在街道上抽搐不止。
可旋即，那让方衡似曾相识的力量，从虚无之中涌入怪物体内，怪物们又活蹦乱跳地爬了起来，四肢着地，围着二人缓缓爬动。
“奇异楼！”
此时此刻，方衡终于想起，这宅院中似曾相识的力量波动由何而来。
“当日我在奇异楼中，见到了板桥三娘子，而笼罩这座宅院的，正是板桥三娘子的力量波动！”
方衡在奇异楼中见到的，只是板桥三娘子的幻象，其中所蕴藏的力量波动并不明显，所以他第一次到这宅院时并没有回想起来。
而此时看到这兽化的场景，正与当日玉娘、月娘等一众女子化作怪物别无二致。
荀正卿看了眼方衡：“板桥三娘子，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奇异楼楼主？”
方衡：“不错，这宅子竟和板桥三娘子也有关联。”
荀正卿却徐徐道：“老朽观此妖邪之能，却联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存在。”
方衡：“是谁？”
荀正卿：“魅惑人心，颠倒人畜，操纵生灵。这是十一鬼疫中‘魅’的能力。”
“魅？”
方衡心头一跳，继寄生、鬼虎和蛊之后，他又得知了另一鬼疫的名字，同时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后怕。
“难道板桥三娘子就是魅？还好我在奇异楼中，没有使用鬼神面具，否则板桥三娘子只怕会舍了那红衣僧人，不顾一切地来杀我！”
就在二人交谈间，那些半人半畜的怪物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一只长着尖细狐狸脸，两只眼睛从眼眶中脱落出来，被交缠的神经血管连接着，在头顶乱晃的怪物，最先发难。
只见它张开嘴巴，口中一条细长的，长满倒刺的舌头弹出。
其它怪物紧随其后。
有的腹部裂开，喷溅出大片腥臭且有剧烈腐蚀性的粘液。
有的尾巴倒卷，化作一条巨蟒卷来。
有的尖声嘶叫，发出的声音令人头晕脑胀，胸口烦闷。
……
荀正卿的影子涌动升起，再如帘幕垂落，将二人四面八方围住，守得密不透风。
方衡一剑接连一剑，波云乱剑式轰隆挥出，一次次将这些怪物击伤击退。
但身处板桥三娘子的不思议界内，这些怪物总能借助不思议界的力量，迅速恢复巅峰状态，一波波的死缠烂打令方衡渐觉疲乏。
“这么下去迟早被耗死！”
方衡喘了口气：“荀公，还记得当日广陵王府那一战吗？”
荀正卿：“自然。”
“好。”方衡再次扫退一众怪物，忽的冲天而起：“荀公助我！”
荀正卿紧随其后，脚下阴影不再护持四周，而是倒卷向上迅速蔓延开来，阴影附着在不断旋转变化的建筑上，侵蚀着不思议界的壁垒。
霎时间，这些建筑的旋转变化出现了滞涩。
“咔咔”的声音在旋转的建筑间响起，仿佛是腐锈了的齿轮无法顺利合缝。
但不思议界岂是那么好破的。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迸发，将影子从建筑上弹开。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方衡拔剑挺刺：“梦吴越！”
剑光照耀，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仙山自虚无之中拔地而起，仙山之中霞衣云冠的仙人们列阵而出，朗声高颂仙经，化作玄奇之力。
同时，被不思议界弹开的影子，也攀附在仙山上，为仙山虚影加持。
当初在广陵王府，面对那瑰丽如极光般的色彩时。
方衡正是施展了梦吴越，配合荀正卿的影子，拖延住了极光色彩，为皇甫谦华创造了击碎灯盏的机会。
此时二人再度重复当然的配合，梦吴越形成的领域雏形，携带着荀正卿的影子，一同撞在了不思议界被侵蚀之处。
轰隆之声不断响起。
梦吴越的领域雏形寸寸碎裂消散。
影子颤动不止，变得即为黯淡，飞也似地缩回了荀正卿脚下。
不思议界的壁垒在这一击下迅速虚化，变得近乎透明。
方衡拧身接连刺出三式波云乱，三重浪涛般的剑式几乎首尾相连，撞在了不思议界壁垒的受创之处。
冰裂之声响起，只见那受创之处出现了细密的龟裂纹路。
下一刻，如同铜镜碎裂，无数碎片飞散，一个车轮大小的豁口出现在方衡和荀正卿面前。
“走！”
方衡踏着无形身冲出豁口，荀正卿脚下影子一卷，整个人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也已逃脱出不思议界的范围。
就在脱离不思议界的瞬间，方衡听到了一阵清脆如铃铛般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音，不思议界中所有的建筑旋转扭曲，被拉得细长，从他身边抽离，向着他的背后涌去。
方衡曾见过这一幕，当初板桥三娘子将所有宾客驱逐出奇异楼时，就是这般场景。
板桥三娘子出手了！
方衡心中警兆骤生，他掌中浩然剑游走，使望舒的剑式如风般递出，将周身护持得滴水不漏，以免遭遇突袭。
但想象中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并没有来临。
方衡稳稳落地，漫天剑光一收，在他掌中凝成一柄浩然剑，负于身后。
在他身边，荀正卿面无表情，淡漠而立，脚下黑影斜斜地躺在地上，仿佛就只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影子了。
而在二人对面一间瓦房的屋檐上，一个姿容绝世，身段曼妙的少女，正笑盈盈站在那里。
她的头上插着一根步摇，步摇下悬挂的楼宇流苏，随风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