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陷落困局
三天后，当方衡再次站在那座紧闭的宅院外时。
他宛如一位卖货郎一般，背上的货框里插满了画卷和香烛，腰间挎着的一圈布包鼓鼓囊囊，勾勒出一列雕像的轮廓。
荀正卿上下打量着方衡：“郎君是来自杀的？”
方衡信心满满拍了拍胸口：“荀公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荀正卿目光落在方衡胸口，那里的衣襟下露出一张张画着各种符文，指向了各种不同神祇的符箓。
收回目光，荀正卿淡淡道：“希望如此。”
二人走进宅院，荀正卿脚下的影子骤然展开拉长，逆着阳光的照射向前延展，推开了供奉着神龛的瓦房房门。
房门之中寂然无声，神龛中那尊破旧的财神像，泥绘斑驳，木然地面向着屋外。
这样的场景，和任何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宅都别无二致。
眼看那暗中的敌人还在伪装，方衡目光一闪，浩然剑破空而出，刺向财神塑像。
“咔哒——”
财神像应声从中间裂开，碎落一地。
“不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方衡并没有过于惊讶，而是转身对荀正卿说道：“我们猜得不错，这妖邪谨慎狡诈，即使我们没有当场揭破它的伪装，它还是转换了藏身之处。”
荀正卿点了点头，忽然，他似乎心有所感，侧身看向了宅院正门。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无波，但方衡还是从他的动作里，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
“荀公，怎么了？”
荀正卿闭口不言，脚下的影子张开，向宅院正门蔓延而去。
然而荀正卿的影子还没蔓延到正门口，就见宅院正门缓缓推开，门外站着一个个神情木然，目光阴沉的人。
他们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甚至其中还有几个，顾寻看着有些眼熟，却是住在这宅子周围的江都百姓。
而此时，他们像是中邪了一般，一个挨着一个，沉默无声，只以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宅院中的方衡和荀正卿。
不仅如此，宅院四周的围墙上，也慢慢伸出了一个个人头，同样是周围的街坊四邻。
他们探出脑袋，下巴高于墙檐，向着方衡和荀正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门外站着的江都县百姓，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如潮水般从正门涌进，从院墙外翻入，疯狂扑向方衡和荀正卿。
荀正卿目光扫过这些百姓，影子随着他的目光蔓延，转眼将整个宅院笼罩。
窥视感滋生，一时间整个院落之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静默地观察着每一个涌上前来的人，让他们的弱点和破绽暴露无遗。
就连没有被刻意针对的方衡，都觉得身体一阵紧绷，生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可令人意外的是，在影子的笼罩下，这些江都县的百姓只是微微一颤，扑来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滞。
看到这一幕，方衡瞳孔骤然紧缩。
荀正卿的影子所带来的窥视感，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一动就会露出弱点，就会被抓住破绽一击致死的恐惧。
方衡曾亲自体验过，当初即便是他和皇甫谦华，都慑于这种窥视感而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些江都百姓，怎么会完全无视了这种窥视感？
荀正卿目光平静：“这些人已被邪祟操纵，失去了自主意识。”
方衡立刻醒悟过来。
没有自主意识，自然不会害怕暴露弱点，更不会害怕被人利用弱点杀死。
那邪祟是在拿这些江都百姓，当炮灰使！
眼看影子无法牵制，方衡一抖浩然剑迎了上去。
他以九歌剑经第三式使望舒的剑式出招，道道寒光连绵刺出，拍在一个个江都百姓身上。
中招的百姓们身上并没有血液溅出，而是被方衡手中之剑拍得倒飞出去，砸在人群中压倒了一大片。
方衡用的是剑脊，而非剑刃，为的是不伤及无辜。
一瞬间，最先逼近方衡和荀正卿的一圈人，已被接连拍飞了出去。
方衡后退两步，退至荀正卿身边：“那妖邪避战，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纠缠，先撤。”
荀正卿点了点头，满院的影子一收，汇集到他的脚下，托着他冲天而起。
方衡脚踏无形身步法，紧随荀正卿跃上房顶。
可就在这时，天上的光线忽然一暗，似有一大片云朵遮蔽了阳光。
方衡抬头一看，只见那空中一大片“乌云”正飞速下坠，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那“乌云”来势极快，眨眼间化作庞然大物，悬在方衡和荀正卿头顶，接着云层变幻，竟变成了一座座和地面相对应的建筑。
方衡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荀正卿沉默不语，目光扫过四周：“我们被困住了。”
方衡循声看去，只见不光是头顶，这一片街巷四周的路面、屋舍、陈列，竟不知何时竖起来了。
这些屋舍和空中乌云所化的建筑相连接，组成了一个如同球体的空间，将方衡和荀正卿困在了当中。
不仅如此，这球体空间内壁的道路建筑，还在不停地旋转变化。
一条条道路抽动，从地面上剥离开来，如同鞭子一般甩动，抽向方衡和荀正卿。
而这些道路所化的“鞭子”上，又站着一个个江都百姓，他们仿佛感觉不到路面甩动，站在上面如履平地，发疯似的奔袭而来。
方衡咂舌：“这是什么异术？”
荀正卿：“并非异术，应该是不思议界的奇异之处。”
说着他脚下的影子延展，化作一道道漆黑的触手，与四面八方抽来的道路相击。
影子簌簌抖动，而那一条条道路则被撞得碎石纷飞，断成数截。
道路上的江都百姓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仿佛他们面对的并非素未谋面的两人，而是不共戴天的宿敌。
方衡掌中浩然剑划出一个圆，步栖迟剑意随之泼洒。
平易隽永扩散开来，将江都百姓笼罩其中。
旋即，操控他们进行冲杀战斗的妖邪意念被瞬间瓦解，这些江都百姓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木偶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方衡松了口气：“还好都只是普通人，不难对付。”
可他话音刚落，本已停止了攻击了人群之中，突然跃出一个女人。
女人的双手迅速变化成一对利爪，刺向方衡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