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神龛妖物
方衡回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想起这熟悉感的来源。
荀正卿从他身边走过：“进去看看。”
“嗯。”
方衡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走进宅院，院子里长满了荒芜的杂草，但令方衡觉得诧异的是，这满地的杂草里，竟连一点蛇虫鼠蚁也看不到。
整个院子里显得死气沉沉，静得让人心慌。
方衡下意识问：“荀公，你此前进过这院子吗？”
荀正卿：“来过，但没有进那几所瓦房和茅屋之中。”
方衡：“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荀正卿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的影子没有察觉到问题，但没有问题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方衡心中了然。
这院子被某种奇异的力量笼罩，荒废了十三年，院中却连一只虫蚁都看不见，这足以证明这院子不同寻常。
荀正卿的影子，有窥视一切弱点的能力，却察觉不出它的问题。
这就很可怕了，要么是造成这一切的邪祟，实力远在荀正卿的影子之上，要么就是它极其擅长伪装，将一切掩饰地天衣无缝。
但不论是哪一种，眼下的情况都格外棘手。
方衡看了荀正卿一眼：“所以荀公今天带我来，是有什么计划吗？”
荀正卿：“别无他法，你我二人合力，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衡眉头忽然抖动，“噌”的一声举起浩然剑指向荀正卿。
“你真是荀正卿？荀公那么理性的人，是不会说出这么莽的话的，你究竟是谁。”
荀正卿面无表情地拨开剑尖：“方郎君太过小心了。”
他淡淡道：“理性并不代表对任何事都有绝对的把握，我只是会在无数条道路中，选择最快捷的那一条。”
“我在江都数日，发现有关于这座宅院的线索都已断去，我本想知会郎君和皇甫将军，三人合力探一探这宅院。”
“但这节骨眼上，长安却有使者来到，皇甫将军遭人掣肘。”
“我担心调查永贞内禅一案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方衡沉默片刻，垂下浩然剑。
的确，在别无选择时，走一步看一步确实是最好的计划。
而且或许有妖邪可以变化成荀正卿的模样，但他脚下那诡异的影子，却没有人能冒充。
“荀公见谅，是我唐突了。”
荀正卿面无异色：“稍后我先进屋内，劳烦方郎君为我押后。”
方衡点头应允。
荀正卿推开第一间瓦房，一股潮湿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即使站在荀正卿身后，方衡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瓦房。
屋子里能见度极低，即便是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入，却还是驱散不了屋内的晦暗。
方衡四下环顾一圈，勉强辨认出，这是一间厨房。
里侧的炉灶在常年的烟熏火燎下已经发黑，一旁的各类炊具却放置得十分整齐。
炉灶内侧还有一摞摞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
外侧是一张旧得发白的桌案，桌案多处破损，又被人修补完好，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由此可见，这家人虽然过得不富裕，但男主人却有一手好木工。
想到这里，方衡不禁看向荀正卿，见荀正卿也若有所思。
方衡问：“荀公也想到了？”
荀正卿点头：“随笔中，阿闲的父亲被武祁诱骗到广陵王府做工，还当上了工头，可见他的木工也很好。”
见二人想到一起去了，方衡点点头，不再多言。
又在厨房里翻看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它线索，二人又来到第二间瓦房。
这屋子的空间相对大了一些，建在厨房隔壁，二者一墙之隔。
屋子被分成三块，中间是堂屋。
堂屋里放了两排椅子，一排矮柜，面对着正门的方位设了一座神龛，神龛供着一尊财神像，神像上的泥绘已经脱落，显得十分斑驳。
左右两侧分别是两间卧房。
分别是男女主人，和孩子们的卧室。
二人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阵，就连墙缝屋角也不放过，可还是一无所获。
方衡对着荀正卿耸了耸肩。
荀正卿也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方衡叹了口气：“去那间茅屋看看吧，若还没有线索，或许就真是我们想多了。”
荀正卿“嗯”了一声，二人并肩走出瓦房。
而就在他们走出瓦房时，神龛之中那尊破旧的财神像，身上斑驳的涂彩却浮动起来。
涂彩流转，形成了一双女人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二人的背影。
方衡和荀正卿又很快检查完茅屋，同样一无所获，二人抱憾而去。
直到绕过两条街巷，彻底远离了那座宅院，方衡才忽然长长呼了一口气出来，扭头去看荀正卿。
“荀公有把握吗？”
荀正卿摇头：“神龛里的东西很强，我要胜它几乎不可能，除非付出极惨烈的代价，得不偿失。”
方衡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若是请神，或许可以对付它。只不过江都县地方狭小，无神灵注目，而酬神所借来的力量又相对薄弱。”
“除非……”
荀正卿：“除非什么？”
“除非以数量取胜。”
方衡摩挲着下巴：“假如，我说假如啊。”
“我左手钟馗木雕，右手城隍神像，背上背着风伯雨师图，腰间缠着诸天星官卷。”
“你觉得神龛里的那东西，又该如何应对？”
荀正卿难得的愣了一刹，旋即道：“据我所知，永靖傩师每一次请神驭鬼，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然郎君在鬼母庙中驭鬼后，身体畸变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只怕郎君还未来得及将神祇请来，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方衡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这主意并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昨日在县丞府请来钟馗后，自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件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方衡琢磨着，酬神获得的力量相对较弱，即使有负面影响，是否也会相对轻一些？
如果猜测成立，或许可以通过酬神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多次请神，进而摸索出，在何种情况下请神，会给让意识化作天心。
而女夷、钟馗这些神祇，又是否真的不会带来丝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