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易经卦术
当红衣僧人背后的两面佛虚影出现时,在场的所有宾客,都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荒野之中被某种野兽盯上,随时可能面临它的扑击。
下一刻,两面佛背后的魔王挥舞尖刀,这一刀并不是劈向任何人,却有凌厉刀气出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头顶!
方衡体外笼罩的黑袍瞬间裂开,锐不可当的锋芒降下,要将他剖成两半。
谁也没想到,这魔王一出刀,竟是无差别地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杀死!
方衡豁然出剑,波云乱汹涌澎湃,将刀气挡住。
余光之中,只见坐在他左手边的卦公黑袍同样裂开,露出一个双腿萎缩,只有婴儿的小臂般长短,脸上长满了肉瘤的老头。
只见卦公手中的蓍草飞起,瞬间组成一个古怪的卦象。
卦公声音尖锐,飞速道:“易卦五十四,泽天夬!蜘蛛脱网赛天军,粘住游蜂翅翎毛,幸有大风吹破网,脱离灾难又逍遥!上上卦!”
随着这卦象浮现,从天而降的锋锐刀气,竟出现了一瞬间停滞。
这一瞬间虽短,却已足够卦公逃出生天。
可卦公非但没有闪避,反而从掌中再次弹出一根根蓍草,这些蓍草直冲方衡,在他身侧形成另一个卦象。
卦公道:“易卦三十九,坎艮蹇!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下下卦!”
卦象形成,方衡只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淤塞,整个人心烦意乱,精神萎靡,即使是刀气临头也打不起精神来。
不仅如此,卦公头顶的那道刀气,竟也调转方向,向方衡劈来。
方衡的意志力,早已在多次驭鬼的过程中,变得格外坚韧,只一刹那就将心中涌现的烦躁和萎靡压下。
但他体内力量的淤塞,却无法通过意志力解决。
而波云乱一式,最重要的就是至刚至勇,一往无前,不能有半点阻滞。
眼见波云乱的剑势迅速瓦解,方衡冷冷瞥了卦公一眼,指掌之间,剑路突变。
他再次出剑。
这一式初见平平无奇,再见从容曼柔,三见自然浑成。
剑招搭上刀气,那锋锐无比的刀气竟变得绵柔婉转起来,再也没有初时的狠辣霸道。
魔王的刀气,竟被方衡这轻轻巧巧的一剑破开了。
这便是九歌剑经的第一式,步栖迟!
当日方衡在汉陵苑救皇甫谦华时,请来花神女夷,借此领悟了步栖迟的真意。
步栖迟一式,不露杀机,不显锋芒,平易隽永,浑然天成。
这一式并不是强烈的攻伐之术,却能以其隽永的剑意,将一切凌厉的进攻最大限度地削弱,从而化解。
只是方衡偏爱于拳拳到肉,刀刀暴击的进攻。所以领悟后,步栖迟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此时方衡体内力量淤塞,正是步栖迟大放异彩的时机。
将两面佛的刀气化解,方衡一言不发,提着剑就向卦公杀去。
卦公的眼睛眯了眯,脸上肉瘤抖动,两条萎缩干枯的小腿飞快倒动,向后退去。
同时他的衣袖里飞出一根根蓍草,组成一个个卦象。
方衡心中警兆大作,只觉得隐隐之中,似有无数厄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一步踏出,脚底一滑,险些跌倒。
迈出第二步,就见两面佛中的魔王,将豪猪身上的一张大嘴撕下随手一丢,那长满獠牙的嘴巴,正对着方衡的脑袋兜了下来。
方衡一剑将那嘴巴劈成两半。
而到了第三步,方衡忽觉心脏猛地一阵抽搐,竟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方衡明白过来,这卦公的能力,正是以各种卦术给敌人带来负面影响,同时为他自己增添运势。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方衡伸手到怀中摸出一物攥在手中。
霎时间,一股醇和厚重的气息将他护持,卦公抛出的种种卦象竟再也影响不到他。
此物呈条状,色泽黑亮,其上有一道道不起眼的纹路,正是方衡在汉陵苑得到的,本属于空自流的那一截乌金木。
这乌金木中蕴藏地脉之气,虽在抵御蛊的力量时已消耗了大半,但用来对付卦公的异术还是绰绰有余。
身子一阵松快,厄运纷纷退去。
方衡大步逼近卦公,先以使望舒的无双快剑,将蓍草唰唰斩成碎屑,接着逆十三诀的突字诀施展,向卦公体内突去。
然而下一刻,卦公身上却绽放出一片暗绿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壳子将卦公罩在其中。
方衡的身形显现,被暗绿色光壳屏退。
他的目光落在卦公腰间,只见那里挂着一个算卦用的龟壳,看起来灰扑扑的,大约是有不少年岁了。
刚方才的光芒就是从龟壳之中发出。
又见卦公面色惨白,抖若筛糠,两条枯瘦的小腿似乎萎缩得更加严重了,他脸上的肉瘤却又大了一圈。
看来卦公使用此宝,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方衡神情冷峻,一式波云乱轰击在暗绿光壳上,将卦公连同那光壳一道掀飞了出去。
“老乌龟,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正要追击,却忽觉身后气流涌动,似有刀兵迫近。
反手一剑,“铛”的一声脆响,浩然剑与一柄铁折扇相击,铁折扇的主人翩然而退。
方衡一字一顿道:“钟!砚!山!”
偷袭方衡的不是旁人,正是他曾在洗马桥遇到的,曾言“男儿岂可畏首,提剑与郎君一同杀敌”的年轻书生钟砚山。
而此时,他却向方衡发起进攻。
不过,对此方衡毫不意外,因为在红衣僧人抛出麦子,宾客“书生”向板桥三娘子解释时,方衡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那位书生,就是在奇异楼中一直没有露面的钟砚山。
而他要么是鬼虎,要么就是鬼虎所驭使的伥鬼!
另一边,钟砚山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道:“方郎君,又见面了。”
方衡沉声道:“下马桥一别,不曾想到你我再见,竟是今日这般情形。”
钟砚山神情阴郁,声音冷硬:“旧事不必再提。”
方衡心中微动:“既然是敌非友,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