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狱神大尊
“狗屁大尊祝福你妈了个头！”
方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倒不是真想骂人，更多的还是在给自己壮胆。
方衡也怕啊！
能给鬼母那种怪物当“充电宝”的，能是什么好相与的吗？甚至他都怀疑，自己将面对的，会不会是疑似十一鬼疫的红丸主人！
但这话落在离殇使者耳中，就挑衅味十足了：“冥顽者，岂敢对狱神大尊不敬！”
方衡：“只敢躲在地底下的臭虫，我就是不敬了又能怎样！”
离殇使者双手缓缓抬起，只见他左右手的手心，分别握着一面血红色的镜子。
离殇使者胸腔里响起沉闷的声音：“冥顽者冥顽不灵！虔诚者劝导皈依！”
得到他的命令，地底那些原本已经停止了唱诵的信徒，重又跪得笔直，千人一词，异口同声地高诵：
“泥垢源自红尘起，涤尘荡秽轮回道。狱神牌前三叩首，超汝孤魂护真灵。”
随着信徒们的高颂，离殇使者举起右手的血红色镜子对着方衡一照，同时左手的镜子照向自己。
方衡只见那镜面上血光一闪，眼前所见的一切便都扭曲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到了地底广场上，站在人形轮廓的壁画之下，仰头看着那幅古怪的壁画！
不，不对！
方衡意识到，不是自己来到了壁画下，而是离殇使者通过某种诡异的手段，让他们二人的意念相通！
方衡此时所看到的，正是离殇使者的视角！
还不等方衡有所应对，壁画上画着的种种图案却动了起来，一下子将方衡的注意强行吸引了过去。
只见人形轮廓中，不论是处于头部，高高在上的神祇，还是人类、阿修罗、恶鬼、牲畜……竟同时向着刻画在胸口的地狱坠落！
胸口所刻画的地狱，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吸、扩大，直至占满了整幅壁画！
而就在地狱画面铺满壁画的刹那，方衡忽然感觉到，空中一道目光垂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方衡抬头，只见耀眼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天幕。
那天幕上裂着两条狭长的，如同银河般无垠的裂痕，各种绚烂迷幻的色彩，在那两条裂痕中交织、变换。
看着这一幕，方衡不禁心旌摇曳！
他能感觉到，那两条狭长的裂痕不是其他，正是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目光泠然如水，深邃如渊，又是那样的威严肃穆，让人不禁想要沉沦其中，永远沐浴在祂的注视之下！
这究竟是怎样一尊存在啊！
难道他就是狱神大尊吗？与之相比，我是何等的无知与渺小啊，竟敢对这样的存在抱有一丝不敬之心！
而就在方衡心神慑服的同时。
信徒们的颂念声也不断传来：“狱神牌前三叩首，超汝孤魂护真灵……”
“狱神牌前三叩首，超汝孤魂护真灵……”
“狱神牌前三叩首，超汝孤魂护真灵……”
……
这些声音就像是一张大手，缓缓地抚动这方衡的后背，轻柔地推着他的膝弯，让他忍不住想对这尊伟大的存在跪拜、叩首！
方衡的膝盖慢慢弯曲。
只要他彻底跪下三叩首，他就将成为狱神大尊最忠实的信徒，永沐神恩！
可就在他将要跪下的刹那，方衡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一股抗拒之意，从他的潜意识里迸发！
不能拜！不能拜！
我见过神祇，见过真正的神祇！
祂们是规则的具象体，是信仰的衍生体！祂们从不强求信徒的跪拜和供奉，就像祂们从不回应信徒的祈祷和哀求！
狱神大尊，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邪祟！
况且，就算他真是神祇又如何？先有人，而后才有神！人本就不必跪神！
安能摧眉折腰敬鬼神？使我不得开心颜！
一瞬间，方衡对神祇的了解和梦吴越的真意结合，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托住了他的膝盖！
似乎是感受到方衡抗争的心意。
信徒们的颂念声猛地激烈起来，像是一条条鞭子，抽打在方衡的后背和膝弯上！
无垠高空中投下的目光，也夹杂上了一丝蔑视！
这蔑视的目光就像是座大山，压在了方衡的背上！
“跪下！跪下！跪下！”
离殇使者的意念，也在不停撼动着方衡的意志！
方衡全身颤抖，汗如雨下，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凶狠！
“敢跟我意念相通是吧！好，好得很！让我看看，你的意志力能有多强！”
方衡恶狠狠地咧开嘴，手指在脸上覆盖着的鬼神面具上一敲。
“起傩，召鬼！”
顷刻间，方衡周围密密麻麻的血色鬼怪冲天而起，如同一大片血色的岩浆，向着漆黑的天幕喷涌！
方衡向着天空中，那双狭长的眼睛举剑。
“永镇酆都的狱神大尊，敌得过我永靖傩师的驭鬼之术否！”
高空中，狱神大尊的目光由蔑视变为了愠怒！
他不明白，区区一个凡夫，怎敢向他举剑？怎敢对他出手？
狭长双目中，迷离绚烂的彩光流转，化作一片光幕倾轧而下！
鬼神面具召出的恶鬼们遇到这片光幕，便像是残雪遇到了骄阳，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就被迅速融化瓦解了！
但方衡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手中的浩然剑依然指着天空！
无穷无尽的恶鬼从他身边爬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堆叠在一起！
扭动的四肢、泥泞的躯干、胶状的头颅相互纠缠，相互穿透，就像是一大群稀烂的泥人，被重重拍在一起，垒成一堆！
这些恶鬼凄厉地哀嚎着，声音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但在鬼神面具的驱使下，它们别无选择，只能前赴后继地扑向空中，迎向那片绚烂的光幕。
终于，在无数恶鬼消融后，光幕上的色彩暗淡了下来。
那片光幕上血迹斑斑，它被污浊了！
来自地狱深处，饱受极刑的恶鬼们，拼死污了狱神大尊的眼睛！
光幕下降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血色岩浆和光幕在半空中形成了拉锯，竟隐隐有了分庭抗礼的趋势！
眼见这一幕，方衡转动目光，看向了前方。
不远处的黑暗中，离殇使者站在那里，身体不断颤抖，双手在四周混乱地抓着，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方衡不由捂着脸疯狂大笑起来！
他的眼睛从指缝里露出，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狗东西！敢跟我意念相通！”
“听到这无处不在的呓语了吗？永靖傩师的诅咒你受得了吗？”
“现在咱们就比比……谁能坚持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