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长生之神
九歌剑经第四式，梦吴越！
出自本朝谪仙人李太白的名篇《梦游天姥吟留别》。
这是一首游仙诗，以记梦为由，描绘了一幅的瑰丽玄奇仙山遨游图。
江南大侠柳子秀，取诗中辉煌流丽、虚实难辨测的意境入剑，创出了梦吴越一式。
屡次沉沦于鬼怪幻境，又囿于不思议界这等奇诡领域之中。
机缘巧合下，方衡终于领悟到了太白名篇中亦真亦幻、恍惚莫测，又奋而挣脱桎梏的意境，为自己觅得一线生机！
随着一声“梦吴越”响起！
球状的血色烂泥开始瓦解，沿着方衡的身体滴落。
只见血污之下，方衡双目灼灼，眼中似有山峦倒影，随着他的目光划过，一道瑰丽的剑光从他眼中流淌而出！
伴随着这道剑光照耀，方衡身后竟隐隐浮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仙山！
那山中云青水澹，熊咆龙吟。
倏而又有一列列仙人以霞光为衣，以清风为带，以云彩为冠，以霜露为佩，踏着虹桥在山水云间漫步。
如此迷离如梦的场景，即便是妖邪寄生，也不免为之失神。
但这失神仅是短短一瞬！
下一刻，不思议界传来异动，寄生立刻感知到，这座仙山竟也是某种神秘领域！
但它比真正的神秘领域要弱了很多，更不似不思议界，有诸般妙用。
严格来说，它只是某种神秘领域的雏形！
即便是雏形，立于仙山之中的方衡，也借此勉强摆脱了不思议界的压制，身体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
寄生惊异，不思议界力量勃发，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颤动，咆哮怒吼！
“哗啦——”
剑光破碎，巍峨仙山如同水中月，被击散化开。
但方衡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你慢了。”
只见他的右手，赫然已经覆在了脸上，一张轻薄的面具显化而出！
“请神！靖妖！”
随着话音落下，方衡身后那片正如水波般消散的仙山，竟化作一片缥缈的雾气，流入鬼神面具之中！
雾气氤氲，时聚时散。
当雾气彻底涌入面具后，这张本是模模糊糊，仅有一个轮廓的面具，已变幻为一个披发戴簪，凤目虎齿的神女形态！
同时，方衡背后，巨大的虚影浮现！
这片虚影有着显著的女性特征，祂神圣伟岸而又风姿绰约，两种截然不同的观感集合在祂身上，却没有一点突兀或是不协调。
但仔细去看却发现，这尊神祇并没有具体的形态！
祂时而像风，时而像云，时而像昆仑山上不化的雪、蜀南道中连绵的竹，时而又像大漠戈壁上挺立的胡杨，或沧海碧波下神秘的生灵……
当祂的身影出现时，整个不思议界，都响起了生命初生时的呢喃。
“祂……是天姥！”
天姥，即是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
是那位主宰万物生育，掌管不死神药的长生之神！
当心中生出这一明悟的瞬间，方衡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眨眼睛，他的皮肤就变得平滑无痕，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可方衡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
随着这尊神祇出现，他的情绪冻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代表着神祇的力量正在影响着他，他的意识即将飘散，向高不可见的天心转化！
方衡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抬手向猩红独眼一点！
一指落下，独眼顿时惊恐万状！
寄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体内，正疯狂孕育着无数诡异的新生命！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新生命，正疯狂吞噬着它的力量，它们会将它鲸吞蚕食，在它体内裂土封疆！
用不了多久，寄生就会被它们吸干力量，彻底分裂！
想到这样的结果，即使身为妖邪，寄生也不禁不寒而栗！
更重要的是，不思议界中的可不是种子，而是寄生的本体，倘若本体消亡，那万事休矣！
逃！赶紧逃！离这请神的怪物越远越好！
这是寄生此时唯一的想法！
……
白氏祠堂外。
皇甫谦华、黑袍人、不思议界，三者如鼎足立。
忽然，不思议界的血光狂乱闪烁起来！
下一刻，猩红血光一收，化作一个拇指大红点，那红点竟像见了鬼一样疯狂跳跃，转眼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寄生逃了？！
皇甫谦华又惊又喜，定睛看去。
方衡略显虚幻的身影凝实，而在他身后，竟漂浮着一个恢弘、伟岸、不可名状，又充满了压迫感的虚影！
在看到这虚影的刹那，皇甫谦华的肚子蠢蠢欲动，里面似乎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皇甫谦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心中暗道：“我可是男子，男子怎会怀胎？永靖傩师一脉委实太过诡秘！”
他余光悄悄瞥了一眼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也把头深深埋下，不敢动弹分毫。
虚影只出现了一霎，旋即消失无踪，只剩方衡，脸上戴着没五官只有轮廓的面具，静悄悄站在那里。
皇甫谦华试探着抬了抬眼皮，见那伟岸又可怕的虚影确实消失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师弟！”
他三步并两边冲上前去扶住方衡。
鬼神面具自行脱落，化作一道流光回归右手掌心。
面具下，方衡双眼空洞，表情麻木。
“师弟果然请神了！”
皇甫谦华记得，第一次在扬州大狱中见到方衡，方衡也是这个表情！
那一次，皇甫谦华催动内力，吟诵《登楼赋》，引领方衡施展九歌剑经，最终以九歌剑经第一式步栖迟，将方衡的意识拉回体内。
见此情形，皇甫谦华再次准备强行催动内力。
一只手却忽然拉住了他。
“师兄……”
“我……”
“没事……”
皇甫谦华动作一顿，只见方衡的眼神闪烁，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生动了起来。
忽然，方衡身上似乎有一层不可见的坚冰破开，他一个踉跄，身体几乎瘫软下去，汗水如瀑布般淌下。
可即使如此，方衡还是笑了出来。
“师兄，你说得对，鬼神虽然可怕，但我可是永靖傩师啊！”
“安能摧眉折腰畏鬼神？使我不能开心颜！”
“师兄，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