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逆十三诀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白氏祠堂。
白渠捶胸顿足：“你……你这凶徒！我白家好心请你吃酒，你这是在做什么！作孽……真是作孽啊！”
方衡冷笑一声，大步上前，唰唰两剑，将端坐高堂的公婆从中剖开！
霎时间，白花花的脑仁、红通通的腑脏滑落了一地！
“你……你这个……这个禽兽！”
方衡转过身去，拎起新郎官的后衣领，将他往白渠跟前一贯，笑嘻嘻地问道：“老丈不禽兽，老丈好心肠，老丈还给一对纸扎人办婚事呢。”
只见那新郎官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脸孔朝上躺在院子里。
他脸上被方衡泼酒的地方，已经湿透凹陷了进去，上面黑的、红的、黄的涂彩糊作一团，再看不出人样来了！
而那新娘子的红盖头飘到一边，露出来一颗用白纸和竹片扎成的纸人脑袋！
至于高堂上的公婆二人，此时也变成了两具残破的纸人，地上的脑仁、腑脏，竟都变成了几团红红绿绿的纸带。
方衡举剑横击房柱：“还不现出真身来吗？”
一言既出，祠堂内外陡然一变！
只见那满院宾客竟都变成了一具具扎纸人，桌上的菜肴成了一块块蠕动着蛆虫的泥巴，而祠堂外的媒婆和娘家送客也都不翼而飞！
只剩一只毛驴在外“啊呃——啊呃——”地乱叫不停。
而这座祠堂也变得一片破败，地上满是尘灰，梁上挂满蛛网，窗户破落，石阶塌陷，就连供桌上方的牌位都东倒西歪，所剩无几。
见此情景，白渠连连后退，可刚退了三两步，一杆长枪便顶住了他的后腰。
皇甫谦华持枪站在他的身后。
白渠全身抖若筛糠：“二位高人，这……这是怎么了啊，小老儿我一概不知啊……”
“哦？老丈此话当真？”方衡眯着眼睛，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白渠汗流浃背：“自然！自然是……你去死吧！”
只见白渠神色骤变，口中猛然激射出一条白森森的骨链，骨链最前一结锋利如刀，直挺挺在方衡胸口刺了个对穿！
“永靖傩师……得死……”
可他话音未落，方衡的身体却忽然消散，那竟只是一道残影！
紧接着，戏谑的声音从白渠身体里传出：“隔着几里地就闻见你身上的臭气了，你这不知死的狗东西……寄生！”
白渠眼中露出惊色，他身体里的一道道骨骼瞬间向外翻出，转而化作弯曲的骨刀。
骨刀调转锋刃，就要刺回身体里！
可就在这时，那一把把骨刀上，却突然绽开了道道裂痕，连带着白渠的身体也被从内部撕裂开来！
“砰——”
一声闷响，白渠的身体四分五裂，方衡全身浴血，站在了白渠原本所在的位置。
祠堂之中一片死寂。
白渠碎裂的尸体就散落在方衡脚下，这回它们没有再变成纸人，鲜血汩汩流淌，显得血腥而又真实。
方衡拍了拍后腰顶着的枪尖：“师兄，别唬人了，你又不能动武，收枪吧。”
皇甫谦华脸色不大好看，他缓缓移开长枪：“这是什么手段？”
方衡抹了把脸上的鲜血，笑眯眯道：“师兄怎的这么健忘，不是你教我突字诀吗？”
皇甫谦华：“胡说！这样邪门的功夫，怎会是正十三诀！”
皇甫谦华自幼师从柳子秀，苦练正十三诀二十余年，早将十三字诀融会贯通，又岂能分辨不出来？
方衡蹲下来，目光雀跃。
他开始一剑一剑，慢慢地剁白渠的尸体。
“师兄说的也对，我使的突字诀，的确不是正十三诀中的突字诀。”
“方才我在领悟突字诀时，脑袋里总有些诡谲的声音，它们嘈嘈杂杂，说我学得不对，练得不好，该这般那般才是。”
“我被吵得厌烦……嘿嘿，就把突字诀的要诀，和脑子里的想法杂糅起来了……”
他剁完了一块碎肉，左右看了看，又挑了块更大些的，开始一剑一剑往里捅。
“师兄的突字诀，三丈之内，瞬息可至，无有不达。”
“而师弟我领悟的突字诀啊……则是钻进三丈内的血肉之躯里，然后就……噗嗤一下，破体而出啦！”
“师兄，你的是正十三诀，那我这个，不如叫逆十三诀如何？”
看着方衡越发诡异的言行举止，皇甫谦华一把拉住方衡。
“别刺了，不要再刺了！师弟你听我说！你是永靖傩师，是面具的主人，千万不能被面具奴役！”
“鬼神不可惧，你要有对抗它们的决心！”
“看看你手里的浩然剑，一点浩然气，无畏天地宽！这才是老师赠剑之意！”
“道理我都懂！”方衡仰起头嘻嘻笑了起来：“但师兄你别扒拉我啊！我在找大眼珠子呢！寄生这狗妖邪，眼珠子藏哪儿了……”
皇甫谦华一愣：“寄生？你说的是杀了前刺史荀正卿一家的，妖邪寄生？”
“是啊，这个白渠只是寄生的一具皮囊，他究竟是不是叫白渠，甚至是不是白家庄人都未可知。寄生这狗东西，打算暗算我们哩。”
方衡一边说着，一边将戳得破破烂烂的肉块踢开，又捡起条胳膊开始剁。
谁知这一剑刚砍下去，地上那条胳膊竟忽然动了起来，胳膊上五指翻转弯曲，将剑锋牢牢攥在手里！
同时，另一边地上，白渠的脑袋猛地弹起，张开一口大黄牙向方衡脖子上咬来！
方衡毫不吃惊，反而笑眯眯地伸出左手，一把将弹到空中的脑袋摁住。
他握着浩然剑的右手一拧，剑锋转动，五根血淋淋的手指飞了出去，接着方衡左手一抛，右手挥剑，一剑将白渠的脑袋从中劈成了两半！
就在那脑袋被劈开的刹那，一颗猩红的眼珠子冲破后脑勺，向祠堂外射去。
“狗东西，藏不住了吧！”
方衡提剑正要追赶，眼前却忽然一花。
只见那画着古怪浓妆，穿着红色绣花衣，五官拧巴在一起的媒婆，不知何时出现，拦在他的面前。
媒婆的两只小脚还在蹦来蹦去，一刻也不停歇。
她舞着红帕子，对方衡挤眉弄眼，用尖细古怪的腔调问道：
“郎君，我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