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叔叔不可能骗我
“我只是，只是……秦医生，希望你可怜可怜我，帮帮我……如果您不出手，就真的没人了……呜呜……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最后的……”她泪流满面地央求，差点又跪下了。
可是，秦泽元像没听见，转身回了诊室。
林暖实在看不下去了，追进去问：“你不是医生吗？”
“嗯。”
“救救她啊，你为什么不理她？如果没有治疗费，我可以帮她想办法……”
林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小护士冲进来，气愤地打断：“可笑，咱们秦医生是缺钱的人吗？他为了帮助病人与家里闹翻，放弃了什么，你知道吗？”
林暖一头雾水：“……”
这个她怎么知道？
护士又轻蔑地说：“为了病人的清静，不受人打扰，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整层楼，还会计较一点治疗费？”
“那为什么不帮她？”林暖讷讷地问。
“外面那个女人肚子里长了一个东西，每隔半年要割一次，当然，只要割掉，她就跟别人一样，除了不能生孩子。可是，她最近交了个男朋友，心心念念想结婚，要我们给她做个彻底的手术，让她成为正常人。”
“为什么不做？”
“这个手术必须注射一种新药，副作用很大，慢慢地会引起器官衰竭。这么说吧，哪怕手术成功，她五年内必死！”护士冷哼声，“这种脑子发热，不计后果的想法，秦医生怎么会同意？我们是治病，不是杀人！”
林暖深被震撼，想到那病人的坚决，小声说：“这不一定是脑子发热。”
“那是什么，为美好的爱情献身？”护士冷冷嘲讽，“在我看来，所谓的你浓我浓不过是荷尔蒙混乱的笑话！她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将来一定会后悔！”
“那也是她的选择！”林暖受不了她的刻薄，忍不住争辩。“人活着，并不能以生命的长短来评价，质量很重要！她太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
“哼，那只是自私！五年后，她要是死了，留下来的老公和孩子怎么办？她的正常人生，不该用别人的幸福来交换！有些人天生注定就不配拥有正常人的爱情，强行获取，只会害人害已！”
秦泽元一直沉默着，沉默着，终于喝止：
“够了！素欣，出去把门带上！”
“我……好吧！”护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林暖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充满奇怪的敌意，恨不能掐死的那种。
为什么呢？
她们并不认识。
正思虑间，林暖突然意识到房间只剩下两个人。
秦泽元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并不说话。
气氛有点诡异！
林暖不敢对视那双刺透心扉的眼睛，不自然地说：“不好意思，秦医生，刚才，我不该跟你们说这些！呃，请问你让我来，是因为我病了？”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知道！”林暖不以为然，“我当然就是我！”
秦泽元隐晦地勾了勾唇角：“你的名字是别人给的，你的生活也是，什么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林暖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
那天，她从病床上醒来，赫然发现身边站着个陌生男人，神情凝重，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慌。那人介绍自己是林建平，她的亲叔叔，还告诉她刚刚发生的可怕事故，并保证会跟妻子一起好好照顾她。
她信了，深信不疑。
“我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很严重。不仅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父母，是我叔叔收养了我。”
“没有车祸！没有父母！”秦泽元面无表情，字字如针，“你身上没有车祸留下来的伤痕，你的失忆跟也车祸无关！这些年，你心里肯定也曾怀疑过，甚至觉得你叔叔有问题，为什么不查？”
“我……”林暖被问住了。
秦泽元冷冷一笑：“因为你潜意识里，拒绝接受真相！”
“不是这样的！”林暖抗议，“我很想恢复记忆，只是不知道方法。”
“我知道。”
“那太好了！”林暖鼓足勇气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秦医生，你真的能帮我吗？”
秦泽元抿深了唇角，一步步走近她，俯下身，脸离得她好近，近得可以看清楚浓密细长的睫毛。
“亲我。”他说。
林暖一下子涨红了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是不敢，怎么有勇气面对我，面对以前的事？”
他的话如一颗炸弹，在她脑海里扔下，将所有的理智炸成一团浆糊。那一刻，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秦泽元像猜出了她的想光，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扣得紧紧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除了接受我，你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叔叔不可能骗我！”林暖颤声。
“那好，你去问个清楚。”
他手一松开，林暖便落荒而逃。
正午的阳光，炽热而灿烂。
林暖走在路上，却感觉到了一抹渗透脊背的凉意。
如果秦泽元没骗人，那么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虚伪和谎言中，车祸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叔叔婶婶的话也是假的。
忽然，一辆白色汽车靠近。
她吓得一抖，以为又有人来抓自己，结果看到了车窗里露出了周家轩的笑脸，不由地火冒三丈。
“怎么是你！”
“上来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暖冷下脸拒绝。
周家轩不识趣地问：“你这是生气了吗，为什么？”
“你们都是骗子！”林暖恼怒地道，“所有人都在骗我！”
“冤枉啊，我从来没骗过你，真的！”周家轩摸了摸肩头伤口的位置，诚恳地说，“我愿意保护你，连命都不要！”
林暖想到了昨晚他被暴揍的场面，停下了脚步：“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曾经救了我，现在我来救你！”
林暖心念一动，坐上了车，迫不及待地问：“我们认识很久了吗？那你说说看，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呃，这怎么说啊？”周家轩为难地望着她，“总的来说，你勉强算个好人吧！”
林暖皱起眉头：“什么叫勉强，难道我害过人？”
“呃，那些咎由自取的不说了，有一个人，你害的有点过分！”
“谁？”
周家轩犹豫了一下，吐：“秦医生！”
汽车停在小区门口，临下车时，周家轩突然想起了什么，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只手机，塞到林暖手里。
“怎么会在你这里？”她很惊讶。
“当然是昨晚我回去找啦！”
“什么？”林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早点回去处理，还去找我的手机？”
“这对我来说更重要！”周家轩憨厚地笑了笑，“有了它，我才能找到你。联系不到你，我很不安心。”
林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天底下有一种傻子，傻到让人心软。
“喂，你的伤没事了吗？”
“我天生命贱，肉硬皮厚，再多扎几刀都不会有事！你放心啦，如果碰到危险，我依然能保护你！”
“谢谢你！”林暖撇开头，不敢看那炽热的眼神，“对了，婶婶早上跟我说，让我有空时带你回家吃饭。”
“啊？真的？”周家轩眼睛突然亮了，爽朗地笑起来，“哈哈，我现在就有空！你等着啊，我买点礼品就回来！”
“等等，我没说现在……”林暖赶紧扑过去阻止，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这家伙！
回到家，婶婶正在擦桌子，像往常一样很用力。她有点洁癖，见不得一丁点灰尘，每天光收拾房间就是占了一大半时间。她虽然大学毕业，爱好却狭隘得令人发指，不玩麻将，不看连续剧，也不怎么上网，偶尔就是出去散散步。
林暖不喜欢种生活，太无趣，不过最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忽然意识到婶婶这样是有原因的。
“婶婶，等下周家轩会过来吃饭。”
“啊，你不早说？”婶婶扔下抹布，连忙跑去打开冰箱，“我没买什么菜，幸好这里还有冰冻大虾牛肉可以派上用场！”
林暖跟过去，故意拭探：“昨天，有人想抓我，周家轩帮了我，还受了伤。”
婶婶并不惊讶，却慌忙转过身问：“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林暖不得不提醒，“是周家轩受伤了！”
“他一个大男人，出点血，没什么大不了！”婶婶迟疑了一下，又问，“你有没有被他们扎了针？”
林暖摇了摇头，奇怪地问：“如果被扎到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