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怪的医生
林暖很困困，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很重，抬不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一言不合居然打了起来。几分钟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一切都停止了。
谁赢了？
林暖还在猜，忽然，手上脚上一松，有人割开了电线。她扑倒在地上，脸被冰冷的石头一激，猛地睁开眼。
视线中，出现一双笔挺的双腿，裤管笔直，没有一丝皱纹，像刚从烫架上拿下来。
林暖刚想爬起来道谢，却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用一种傲慢且轻蔑的口气说：“鬼知道这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了避免麻烦，杀了干净！”
一道白光闪过，林暖吓得僵住。
所幸的是刀尖离她头顶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停住了，那个声音不悦地质问：“你为什么拦我？”
“不是她的错！”秦泽元的嗓音低沉。
林暖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女人是谁啊？
听声音有点熟，好像是诊所里的那个小护士。
“不是她的错，是你吗？喂，干嘛？把刀还给我！我这是在帮你！”那女人似乎很生气，又说，“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当断不断，最后只会害死自己！”
“我是医生，只救人！”
那女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暖故意等了好一会儿才敢爬起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困惑。
回来的路上，林暖用不小心摔了一跤来掩饰自己的狼狈，可是到了家里，她越想越害怕，鼓足勇气打了报警电话。
一开始说的好好的，她一句句地说，对方认真地认录下来，直到她说到那个老头趴地上，破开了头上的皮，接警员忍不住打断：“小姐，您这种情况，不应该找我们。”
“那找谁？”
对方忍不住笑出声：“当然是找医生了！”
林暖恼了，抗议：“我没病。”
电话被挂断了。
林暖并不气她，别说人家接警员，就是她自己要不是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这样。
那个怪老头死了吗？
秦泽元杀了他，还是抓走了他？
林暖一不小心就想得深了。
忽然，婶婶推开门，一阵风闯了进来，她吓得一抖，猛地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
对方奇怪地问：“喂，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我……没事！”
“脸色这么差，还没事？”婶婶根本不信，皱起眉头追问，“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暖不喜欢她咄咄逗人的口气，不满地道：“我已经成年，做什么事，我有分寸！下次，您进来是不是先敲个门？”
“这是我家，还敲门？”她提高了声音。“我管你是为你好！明不明白？这些年，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挑三捡四，还大学生呢，读书读哪里去了？”
林暖气得涨红了脸，只道：“我会搬出去住的！”
“不行，你一个在外面，我和你叔叔都不放心！你别以为我说的不好听，这世界哪有你想得那么好？钱难赚，人心更难猜！今天看似活得好好的，明天还不知道怎样呢！”婶婶说着说着，眼眶居然红了，一屁股坐在床沿，喃喃，“现在的孩子都难管，动不动就要自由，要搬出去住！你要是离开了这个家，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林暖拿上小包，转身走了。
背后，婶婶低吼：“我的话还没说完，真没礼貌！”
林暖在街上一个人晃，反复琢磨着最近发生的事，包括叔叔婶婶反常的态度。他们太急切地催她嫁人，好像在谋划什么。
突然路口闪出一个男人，林暖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定神一看竟是周家轩，烦的不要不要的。
这家伙笑盈盈的模样，好像嘴里含着一片化不掉的蜜。
“嗨——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上周未我们才吃过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酸！
酸死了！
林暖暗中直翻白眼。
周家轩像看不懂别人的表情，依然笑容满面：“说起来真巧呀，咱们能在这儿碰到！”
“不巧吧，肯定是我婶婶给你打了电话！”林暖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头冷水，“要不然，你住城东的，上班也在那边，不会没事跑到这儿来堵我。”
“嘿嘿……嘿嘿……”他也不争辩，笑着抓了抓头，“那么，你喜欢吃什么，晚上我来请你！”
“吃不下！”
“那是太饱了，没事！我陪你走走，等下你就能吃得下了！”周家轩顿了顿，兴奋地说，“前面有一家新店，菜式不错，我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带你一起尝尝！太好了，今晚我们就可以！”
林暖差点吐血。
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
她在心里呐喊：苍天啊！大地啊！
一恍眼就到了餐馆门前，林暖装作打电话，让他先进去，心里盘算着趁机放个鸽子，让他知难而退
前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靠边，下来个身装蓝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方形脸，下巴养着一小撮胡子，仿佛从话剧舞台上刚跳下来。他咧开嘴呵呵地笑，露出了灿白的细牙：“林小姐，你好！”
“你是谁？”她一脸惊讶。
“我姓赵，跟你叔叔一起共事过，知道他很多事。”小胡子顿了顿，神秘兮兮地说，“这儿谈话不方便，我们上车再说！”
林暖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车子后座隐约还有人，有些犹豫。
叔叔是个科研工作者，任职于一家生物制药上市公司，做了十几年的主管，他生性严谨，独来独往，从不在家里说工作的事，更别说带同事回家。
“你是他同事，有什么证明？”
“谁还随身带证件！”
“可是，我叔叔……”
“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事！”小胡子不耐烦了，竟过来拽住她的胳膊，“想要证明吗？好啊，跟我上车，我带你去找证件！”
“不！不要！”林暖慌了，想推开，可是推不掉，她只能死劲地往后退，正在僵持时，忽然，身边冲过一个黑影，腾空掠起，狠狠地踹倒了小胡子，同时，地上滚落一样东西，竟是一支装着液体的针筒。
林暖大吃了一惊。
“该死！”小胡子的脸黑了，指着周家轩，“你小子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坏的我事！来人啊，一起抓了！”
车门开了，又下来两个男人，身材魁梧，气势汹汹。
周家轩一见不妙，拉着林暖就跑，从街头跑到了街尾，又折入小巷，这帮人像不会累似的，脚步飞快，越逼越近。
“小暖，你先走！”
“啊，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周家轩推了她一把，“你先走！”
林暖跑了一段路，想想这么逃走，有点良心不安，于是，折转身回去，看到周家轩已经被他们三个人已经团团围住，噼里啪啦地挨了一顿暴揍。
林暖想报警，却找不到手机，想必是刚才跑太急弄丢的。她气得直跺脚，心中一横，决定拼了。
忽然，那三个人被一股力量甩开了。
周家轩握着拳头站了起来，虽然离了几十米远，林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惊人变化：身材似乎长了二十公分，体型变大，衣服因为裹不住结实的肌肉被挣裂，露出的皮肤一团团的，粗糙又坚硬，像鳞甲。
“天！”她惊呼，吓得连连后退，不由地想到了那个怪老头。
他们可能是同一种人，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小胡子爬起来，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一点都不惊讶：“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果然跟她是一伙的！”
“滚开，要不然我杀了你们！”
“嘿嘿，你好像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胆子够肥的！”
周家轩气愤地骂：“你们就是一帮混蛋！丧心病狂的混蛋！”
小胡子恼了，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冷笑着，连连射击，周家轩虽然速度很快，还是中弹了，血从肩头喷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这用的是特制的子弹，专门用来解决你们这些怪物。”
“我不是怪物，你们才是！令人恶心的，披着人皮的怪物！”周家轩用尽力气大吼，同时，抡起拳头像不要命似的冲过去。
小胡子又是冷冷一笑，将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不要——”林暖失声大喊。
啪！
手枪碎了。
小胡子痛得叫了声，捂住了自己的手。
周家轩冲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巷子深处，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稀薄的光线中走出来，变得越来越清晰——是秦泽元。
今天的他依然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风衣，健硕的身躯里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冰冷的眼眸将优雅衬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众生皆不堪入眼的微尘，他孤零零地立于人世间。
“赵叔，大白天的开枪，越界了！”他嗓音低声，威严十足。
小胡子不甘心地道：“我这是奉命行事！”
“谁下的命令？”
“这……”小胡子似乎怕人听见，一路小跑到秦泽元身边，俯在他耳际说了些话，这话如同毒药般染得他的冰眸子又阴沉了几分。
“他疯了！”
“啊？？？”小胡子脸唰地白了，失声，“你竟敢这样说他，毕竟他是您的……”
秦泽元冷冷地打断：“闭嘴！”
小胡子面露难堪，思虑一番之后决定不跟他起冲突，不过临走时，仍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今天，我看在秦医生的面子上放过你们，哼，下次就不一定了！”然后，转身就跑，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林暖呆呆地望着秦泽元，试图在他冷俊的脸上找出一点答案，可是一无所获。
他的秘密比情绪藏得还深！
“谢谢你，秦医生。”周家轩显然认识他，感激地说，“你又一次救了我。”
秦泽元默默地给他打了一针，说是能解除他身上的毒性，然后，拖着大长腿一步步走到了林暖面前，双后插在裤袋里，看她的表情又酷又拽：“明天，你来诊所找我！”
“做什么？”她心跳差点漏了半拍。
“有病得看，别拖着。”
“我？？？”
林暖一脸懵逼。
他勾了勾性感的唇角，转身就走了。
“喂，我没病，家轩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走了……喂！喂——”
她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很生气！
“别喊了，我没事！”周家轩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疼得皱眉，一边傻笑。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林暖看着那殷红的血，特别心慌，摸了好几遍口袋像找东西堵一下，可惜连张餐纸巾都没摸出来。
“我送你去医院。”
“小伤，真的！自己会好的。”周家轩凝视着她，眼神隐隐发亮，“你终于肯关心我了，难得啊！难得！我好开心！”
“你！”林暖瞪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大白痴！
那一夜，林暖脑子很乱，没睡好。第二天一清晨就醒了，一想到今天跟秦泽元见面，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镜子前开始换衣服，一套接着又一套，快搜空了衣柜，还是找不到喜欢的。
她很沮丧，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傻了。
秦泽元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她故意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反而让对方一眼看穿了，觉得她是刻意表现……
何必呢？
她犯不着去讨好任何人！
婶婶在门口观察，一会儿假装路过，一会儿装作擦灰尘，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进来问：“小暖呀，你这是打算去跟家轩约会吗？”
林暖一愣，含糊地应，“嗯！”
昨天，周家轩死活不去医院，一个人回家了，后来还打电话来说自己包扎好了伤口，没事了。不知道这一夜，他是怎么过的。
她早上起来光想着秦泽元的约定，竟把他忘到了脑后。
真该死！
“我等下给他打个电话！”林暖忽然想起来手机丢了，又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从家里出来，婶婶追过来，塞给她一千块钱，让她去买点漂亮衣服，又让她尽快带着周家轩来家里吃饭。
林暖一边应，一边招了辆的士。
去的路上，她装作很淡定，打算就像平常跟朋友见面的那样去见秦泽元，可一到大厦楼下，突然又紧张起来。
长长的通道，仿佛通向了另外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诊所的门依然孤零零地开着，只是地上多了一条血迹。
林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怯生生地往里望了一眼：
落地玻璃窗前，秦泽元背对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在他身边是个长发女人，身上的米白亚麻长裙染红了，好像被刺了一刀。她跪倒在地上，捂着脸，肩着微微耸动，显然在哭，只是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那种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可见她已经用尽全力克制。
这时，护士走过去扶起她，表情冷漠，嗓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屑：“我跟你说过苦肉计没用，秦医生说不，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