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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你说这个哥哥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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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南风抬手示意她一同坐下,神色淡淡,“忧思过度,给自己熬点药罢了。”

    他依旧动作轻柔,掌心再度凝起火焰,细细用掌心的火舌舔舐药炉。

    看着火光映照着他的半边脸,米竹又望向阁台上的鬼魂,均是比她初到时变浅了许多。

    甚至少了许多面孔。

    不对,上次它们哭嚎时,温南风在杀鱼喂乌鸦,可温南风并不是凶手,白礼楠才是。那一日白礼楠也在宅子,所以它们惧怕的是白礼楠。

    可此时为何鬼魂亡灵还在哭嚎

    甚至更为凄厉——白礼楠在这院子里!

    米竹眼睫一抬,望向温南风,“我听闻你这宅子先前是白家的,后来遭了雷火便被你买下来了”

    手里动作一顿,温南风手腕一翻,握起捣药杵碾着干曼陀罗花,风轻云淡,“毕竟死过人的地皮比较廉价。”

    他低垂着眼凝视药粉,“谈论他做甚,况且现在礼楠不是已经被追缉了吗”

    米竹指尖轻轻敲着石桌,声音颇有节奏。

    正欲再问,水牧进了院子,一袭白衣翩翩,因着在茶楼待得久了还带着丝丝茶香。

    他身后竟然还跟着那个面色酡红的亡灵小孩。可惜妖也看不见亡灵。

    小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在水牧身后,小手还绞弄着小短褂的下摆,抬着迷茫的眼睛痴痴望着水牧的背影。

    “水牧,白衣也甚是合身。”

    抬手拍了拍身侧另一张石凳,米竹示意他坐。

    水牧将手背在身后,款款落座。

    待到他落座,面色酡红的小孩也凑在了水牧膝前,正仰着小脸看他。

    米竹一手将小孩捞进怀里,揉揉他的头发丝,“在看什么呢怎么一直跟着水牧”

    闻言,温南风和水牧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正虚搂着什么,还神色温柔如水地揉着什么。看来又是在通灵了。

    米竹抬眼,将略带迷惑的眼神投向温南风,音调起伏着,“什么你说这个哥哥是坏人”

    一怔,温南风放下了手中的研药杵,好整以暇地回望。

    少女又以哄小孩的神色继续说:“你是说着院子里还有另一个哥哥还穿着白袍子”

    不动声色地,她悄然抬眼望向对面的人。

    闻言,温南风眉眼间的风轻云淡有所破碎,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收起。

    米竹将亡灵小孩抱着,让他坐好,不顾他酡红小脸上的满满迷惑之色。

    又开始自言自语,“噢——你的尸骨便压在了这宅子底下吗那是谁杀了你”

    “殿下!”

    温南风猛地起身,手握成拳放于身侧,着实是无可奈何,“别问了。听别人讲的难免有失偏颇,殿下想知道还需亲自看。”

    轻笑出声,米竹将一脸懵的亡灵小孩放下,撑着手臂看向水牧,似在求夸奖。

    水牧不动声色地回以微笑,心中了然。

    殿下又在坑蒙拐骗了。

    米竹不禁浅笑,“听你讲就不失偏颇了吗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护着白礼楠,不惜制造幻境。”

    “殿下,你为何要插手乌鸦湾的事殿下何时在意过是非对错了”

    对座,温南风不答反问,垂眼凝视干枯的曼陀罗花,低哑的声音将周遭的空气都沁凉了几分。

    米竹笑意一顿,微漾的唇角下压。

    为何,大概是发觉生比死有意思,想活着罢了。

    “为了拿回我的神魂,我就得去了却孤魂的夙愿。”

    久久不言。

    直至药炉底下的火焰熄灭,夜风卷起衣摆,温南风才长叹一声,招来了两只乌鸦。

    任凭它们站在他的肩头,温南风合上眼施咒,周身缭绕焰火。

    两只乌鸦双目如墨珠,燃气鲜红之色。

    米竹和水牧与两只羽色漆黑的乌鸦对视,便被卷入它们的识海。

    “水牧!我变成了乌鸦诶。”

    垂首一看,自己的两只脚成了乌黑的禽鸟的爪子。扑腾了两下手臂却是掉了几根羽毛。

    枝干上还站着另一只乌鸦,神色淡淡的俯视地面。是水牧,他也被送进了乌鸦的识海。

    米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扑腾了几下羽毛,“怎么你是大乌鸦,我是小雏鸟”

    轻笑一下,水牧倒是没想到会发出来一声乌鸦嘶鸣。

    两人一愣,米竹闷声发笑,“你的声音好生迷人……哈哈哈……”

    水牧无奈,伸了伸乌鸦脖子不语。

    该死的温乌鸦。

    茂密的树干底下,数辆檀木马车徐徐滚滚而过,镶嵌了孔雀石的窗檐之下是绣了木兰花的帘子。

    马车却是在路上被一伙头戴帷帽的男人堵住了去路。

    坐在车前的管家心一沉,同小厮低语几句,便下了车。

    “各位好汉,我们带的银两也不多,都交给你们,还请放我们离开。”

    对面,黑色帷帽的纱面在山风里飘扬,没有回应。

    两鬓斑白的老管家心底又是一沉,他的身后可是白家唯一的小公子。

    小厮领了命,悄悄退到第三辆马车侧边,将帘子一掀,“少爷,少爷醒醒!”

    白礼楠彼时还是个十岁小孩,睡眼惺忪地被小厮抱在怀里。

    “怎么了还没到吧”

    来不及解释,小厮压弯着腰,抱着他绕道车后打开夹层的门。

    本想将小少爷藏进去的,却见夹层里已经躲着另一个小孩了。

    小厮焦急万分,压低了声音,“十一少爷!您怎么又偷偷跟过来了!”

    此时,刀剑出窍的声音划破长空,之后便是血染黄沙地。

    来不及了,小厮腾出一直手扯住十一少爷的前襟,想把人拉出来。

    毕竟小少爷才是老爷的血脉。

    马车夹层里,小孩也听见了外面厮杀的动静,将手扒在车边横木,咬牙不肯出来。

    两个小孩对望,眼底涌动着的均是不甚明朗的情绪。

    兄弟俩俱是在沉默中对望。

    两厢僵持着,长剑刺穿了小厮的心脏,握着十一少爷前襟的手应声松开。

    夹层里的小孩颤着手将小木夹门合上,最后一丝光线里,是弟弟白礼楠的错愕目光。

    白礼楠一声不吭,被他们带走,车外是血腥的、满是残骸的山地。

    树干上,米竹合上自己的乌鸦小黑豆眼,“原来对不起弟弟,是因为占了他的避难之所。”

    不错,马车夹层里的十一少爷,便是那个面色酡红的亡灵小孩。

    水牧不想接话,毕竟这乌鸦嗓子实在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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