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日记
我话说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张踩水似乎想说什么,看到张渔冷冰冰的神色,又闭上了嘴。范冲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样子,闭目养神的谢宓倒是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柱站在钟馗背后,愤愤不平,钟馗环视一周,苦笑道:“就这点事,我想等着有时间再仔细和你说,你非要闹成这个样子干嘛。也罢,趁着这个机会,我和你,也和大家说清楚,咱们这次到底要干什么。你先看看这个。”
钟馗将一本小册子扔给我,我接过一看,是一本老式的日记本,军绿色的皮子褪色很严重,翻开后第一页上写着日记本的主人名字。
钟焱。
按照钟馗所说,钟焱是他哥,已经死了有年头了。我边翻着日记本,边听钟馗讲道:“范冲刚才所说的,大家也都清楚了。根据我们手上的线索,南宋的这一支败军,看样子的确是逃到了广西。根据笔记的内容,当年的那支勘探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从巴丁潭进入地下,并找到了那支败军的落脚点。至于他们想探查什么,我不清楚。”
我正好翻看到这一页,看样子这不是一本日记,更像是笔记,钟焱的习惯是每一次新的行动,会用一个新本子。这本日记里的内容,都是他们在广西的经历。的确如钟馗所说,他们是来探查广西地下水系,只是意外得到了线索,这才进入巴丁潭进行探查。范冲能够选择对入口,看来是已经研究过这本笔记了。
“根据笔记记载,那支败军在躲过元兵的搜查以后,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并且建立了国家,名为新宋。败军首领自称为宋王,打的是光复山河的旗号。”
这一部分内容在笔记中有记载,不像钟馗说的那么简单,勘探队中不乏对历史和考古的专家,他们是经过仔细推论才同意这个说法的,并最终由钟焱记录下来。我想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但是笔记中没有提及。
钟馗继续道:“现在看来,这个宋王应该是败军首领,利用军民对南宋的忠诚,掌控了力量,但并未履行光复山河的诺言,这一点,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因为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对新宋的记载。当时正是元朝最鼎盛的时候,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国中之国,尤其是前朝遗民所建,元朝统治者肯定是容不下的。”
说到这里,钟馗看向我:“这是我们之前共享过的信息,现在分享给你。我没有和你说,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我所得来的全部内容,都在那个笔记本上。你可以拿着慢慢看。我之所以请你一起来,是因为你爸妈毕竟是当年的参与者,而我们手上的内容,也与你爸有关。”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那些报纸和录像带,你从哪弄来的。”
钟馗笑得有些无奈:“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到现在才问起这个。我们家老爷子是一个收藏家,本身就爱好这些。我哥参加勘探队以后,隶属于哲理木盟,我爸对他期望颇高,总是会找来报纸看看有没有勘探队的信息。那个时候通讯不便,勘探队有时候执行的任务又需要保密,所以报纸成了老爷子掌握信息的第一手来源。至于录像带,是有人寄给我的。”
“是谁?”我急切问道。
“是个假名字。寄出地址是都安县的一个邮局,我收到东西之后就派人去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钟馗也很郁闷:“在影楼发现你爸的照片以后,我便有了些思路,开始对你进行调查。你说的对,当年的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执念,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和我一样对真相进行探索的欲望和勇气,所以我把东西留给你,算是一种试探。如果你没有发现,或者你发现了也没有联系我,我就不会再找你,而是自己进行探索。”
我一边听着钟馗的话,一边陷入沉思。他说的很详细,也很完整,不像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潜水和游泳耗费了我巨大的体力,现在又要思考,更是让我头疼。在身上摸来摸去,总算是找到了烟,就着地上的火堆点燃,我才发现那火居然是用炭生起的,一点烟都没有,看样子是好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既然大家目的相同,让我多知道一些,遇上事情也能帮你的忙。”
钟馗苦笑,金柱则是冷哼了一声,这小子前两天和我相谈甚欢,没想到对钟馗如此情深,我只是发了点小脾气,他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话特别少的张渔突然开口道:“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拿到我应拿的东西。钟掌柜,歇也歇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我有心让他等一等,他们是歇得差不多了,我才刚到好不好,也不知道哪来的叫法,还钟掌柜的,这是干嘛,开历史倒车?一个请来的水把式,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做服务业的不知道态度最重要吗?
钟馗却点点头,让金柱把一个包裹拆开,拿出两把手电筒,两把刀,还有一些吃的分给大家。看大家都没有反对,连谢宓都站了起来,我也只好同意。众人将氧气瓶和潜水设备卸下堆在一起,我还想着找东西盖上,张踩水拉了我一把,问我在这里还担心被偷不成。我想想也是,便没再管。
手电筒到了谢宓和金柱的手里,他们两个将会走在最前面,金柱又拿了一把刀,谢宓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范冲也不要,最后居然传递到了我手里。我心安理得地收下,和张踩水一左一右,护住钟馗,张渔则落在了最后面,我一直以为他也就三十五六,偷偷问了张踩水才知道已经四十四了,之所以看起来年轻应该是皮肤白的关系。
我心说常年在水里泡着,能不白嘛。
谢宓这娘们着实不容小觑,凭心而论,这份体力实在是让我叹服。她短短地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精神抖擞地走在最前头。我们将头顶的灯调暗,节省电量,钟馗说不怕,他还准备了手摇发电机,一会儿可以充,我就放心地把光开到了最大。这么黑的地方,光线不足可真就要了命了。
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是河道旁的一块平地。一踏入河道之中我就觉得有些不对,脚下传来的触感不像是干了很久的。我急忙道:“哎哎同志们,看起来这里不久前还有水,干了没多久啊。难怪那潭水和矿道里的水还没臭。就是不知道这河水的上游在哪,怎么说干就干了。”
钟馗道:“我也觉得奇怪,根据笔记里的记载,我哥和你爸他们下来的时候,这条河还是有水的,这才几年的时间,地下河怎么也不应该干的这么快才对。”
范冲摇摇头:“现在研究这个没什么意义,干涸了也好,还是别的原因也罢,跟咱们的目的无关。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南宋遗址。”
我翻开钟焱的笔记,果然如钟馗所说,他们当年翻上来以后,河道里是有水的,不过不多。他的笔记也是从这里开始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后续的内容我看不懂,钟焱对这里的地下岩石做了大量的采集,他需要等到出去以后做实验分析材质。唯一有线索的一句话是,他们判断这里的确有大量人口生活过的痕迹。
大家边走边吃,钟馗准备的食物一点都不注重口味,更像是某种军粮,油脂特别大,我吃了几口就腻了,而且这东西别看分量不大,饱腹感却很强,我没了兴致,随便包了包揣进兜里。
很快来到穹顶之下,谢宓和金柱两个人将手电光照射向上,众人一同发出惊叹。这穹顶大概有10米高,在高强度灯光的照射下,依稀可见有各种颜色斑斓。范冲研究了一会儿道:“看样子是壁画,可惜经过这么多年的水和空气的腐蚀,已经看不出原貌了。”
我想着既然顶上有,墙上是不是也有呢,便打着手电筒朝着墙边走去,果然不出我所料,墙上有被人雕刻过的痕迹,只是画风很奇怪,线条虽然流畅,但无论怎么分割也不能构成图像,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
“你们过来看看,这也是壁画吗?”
我招呼他们过来,范冲这小子看样子脑子里有点东西,说不定他能分析出来。
范冲兴冲冲地跑过来,看到墙上的痕迹时也很兴奋,不过很快就傻眼了,他也看不出来刻的是什么。这小子看着看着,将手掌贴合在墙上,来回走动起来。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如同爱人的手轻抚过墙面。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钟馗正要出声,被谢宓拦了下来。
大概有5分钟,范冲总算摸完了眼前的墙,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了,这墙上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结论,看到顶部壁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出来墙上也会有东西了。
张渔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鄙夷地看了钟馗一眼,似乎对他找来范冲这么个人很不满。我捕捉到他的眼神,感到很奇怪,他充其量是钟馗请来的水把式,好吃好睡了两天,还没见他干过什么活儿,哪来的胆子给东家使脸色。
谢宓瞪了我一眼,轻声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