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崖山海战
翻身上来以后，我顾不上观察环境，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视线所及之处，谢宓也是一样瘫倒，不知道她是从何处返回接的我，后半段又用绳子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一起游，体力消耗得比我严重得多。她摘了护目镜，露出精致的小脸，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整张脸，不得不说长得确实不错，有点像韩佳人，只是多了一丝冷冰冰。见我看向她，给了我一个白眼。
毕竟得了人家的帮助，我权当没看见。身躺实地的感觉真好。
从水中出来以后，身上的酸痛来袭，我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抽筋，体能消耗巨大，贪婪地吸着氧气缓解。头灯照亮了顶部，是一片漆黑的石壁。
谢宓恢复得比我快，解开了绳子爬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我一点都不想动，可看她冷酷的表情，到底还是搭在她的手上，借力爬了起来。
小手真软。
“谢谢昂”，我讪讪地道谢。
她没理会，拉我起来以后就送来了手，雷厉风行地朝前走，我只得跟上。好在不用再下水，我把头灯取下拿在手里，胡乱地扫射着观察环境。
我们出水的地方，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像是一个小水池。我略一思考，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巴丁潭和这片小水池，由中间的废弃矿道连接，根据连通器原理，两端的水平应该是同一个高度。那么我们刚刚出水的位置，和巴丁潭的水面高度是一样的。
有一点和我的推论不相符，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死水才对，可是一路游过来，水的质感又不像。
面前是一条更加宽敞的矿道，大概有10米宽，高度只有两米多，整体来看像是一个被压扁了的盒子。
谢宓走在前头，很快就甩开了距离，我连忙追上去问道：“其他人呢？咱们要去哪？”
没有得到回复，我摸了一下鼻子，又不爽起来，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真不知道这样对我，她有什么好处。
大概走出一百多米，矿道发生了转折，经过一个拐角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墙壁上每隔几米开着一道门。门里面幽暗深邃，我的灯光不够强，看不清门里有什么，只能看到一条条小路从门里出来，在空地中央汇聚在一起，最后形成我们脚下现在踏着的大路。头顶是拱形，这地方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婚宴厅，或者说大型会场。我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四驱兄弟，是玩赛车的，里头出发之前的跑道就是这种形式。
这什么情况，有人在地下修了一座卡丁车乐园？
灯光扫向一边，我高兴地发现大家都在，围着一堆火在烤火。潜水设备和包裹都扔在一边，一个个神色恹恹，看来也都累的不轻。谢宓已经走了过去，靠在墙壁上休息，面对范冲的询问只是闭着眼摆摆手，看来真是累坏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到大家面前，“各位都在哈。”
金柱和张踩水见到我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钟馗在一旁愤怒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一定要跟紧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要是没有谢宓，我们几个谁有能力回去救你。”他语气很冲，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是和我并不熟，不好说话，想来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我虽然理亏，还是嘴硬道：“有什么危险，又没有史前巨鳄，我也不是故意的。”这话说的有点心虚，我扭头朝着谢宓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谢宓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已经脱下了潜水服，一只手在腰上揉着。看着她的动作，我也觉得腰上很不舒服。虽然那根绳子捆的不算太紧，可是每当受力的时候会收缩，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已经勒青了。
我有心检查一下，连忙去脱潜水服，一个小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范冲伸手拿走，钟馗也凑了过去，两个人摆弄了半天，钟馗问道：“这东西从哪来的？”
我有心装一下高冷，谁叫他刚才指责我来着。但想想又觉得没意思，太幼稚了，于是道：“这就是我落在后面的原因。这东西在水下反光，我从河道底部拽出来的，等我上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
范冲看着箭簇上的锈迹笑了，也没揭穿反光的说法。那箭簇不知道在水下泡了多久，别说反光，稍稍用力一搓都可能粉碎了。
“怎么样，能看出来历吗？”钟馗似乎很在意这东西。
范冲点点头：“从造型，材质，大小上来说，全都符合宋朝的床子弩，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走的路没错。”
我也推测过这是床子弩的箭头，听他这么一说很高兴：“哎，你也看出来啦，那你说这个算古董吗？能值多少钱？”
范冲被我问得一愣，失笑道：“古董谈不上，顶多算老物件。这东西哪怕是在宋朝，也是量产的，一没工艺二没故事，没人会把它当古董。你要是遇见对冷兵器感兴趣的，可能还能出手。不过这东西传世的很多，宋朝的一个乱葬坑里就挖出了一筐，那地方好像是一个古战场遗址。”
听说不是古董也不值钱，我瞬间没了兴趣。“哎，你们两个说有这东西就证明咱们走对了路，这是什么意思？”
钟馗笑道：“范老弟，这方面你懂的多，你给大伙讲讲？”
范冲也不推辞，扶了扶眼镜，正色道：“你们听说过崖山海战吗？”
我虽然只上了职业高校，但并不是因为我智商不够，相反我聪明的很，只是在二老离世以后放纵了自己，不爱学习罢了。崖山海战，我没记错的话，是南宋朝廷和蒙古人打的一场仗。
“祥兴二年，也就是公元1279年，元将张弘范在现在的广东省江门市，以少胜多，大破南宋流亡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左丞相陆秀夫背着年仅八岁的小皇帝跳海自尽，十万军民亦相继投海，浮尸飘满海面，一望无际。经此一役，南宋彻底灭亡。史称崖山海战。”范冲声音低沉，语气也很低落，这场战役不可谓不惨烈，凡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都明白这场战役的历史意义。“崖山之后无中国”，虽然不太恰当，但其中蕴含的悲愤之情大家都能理解。
我疑惑道：“崖山海战大家都清楚了，可是它跟这个有什么关系？”我拿起箭簇比划着：“仗是在广东打的，我们现在在广西，那床子弩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射到这来啊。”
范冲微微一笑：“说到这里，不得不再提到一个人，文天祥。当时文天祥负责组织抗元义军，广西就是他的据点之一。虽然他后来被元军所擒杀，但是手下人并没死绝，而是就地在广西潜藏了起来。崖山海战之中，南宋朝廷动用的是二十万军民，最后投海者十万，战死者也不过67万，还有将近4万人不知所踪。有史学家提出，那些消失了的军民，从广东逃到了广西，和文天祥留下的手下一起，在广西扎了根。而他们所选择的地方，正是都安。根据瑶族和古苗人的诗歌和传说记载，在宋朝以后，确实有人见到过穿着宋朝军装的人在山林间出没。元军得到消息曾经来围剿过几次，只杀死了不到1万人，这个数字和当初逃走的总数对不上，只是无论元军怎么搜查，却再也找不见一个人。”
我手拿箭簇，飞速思考着有了答案：“肯定找不见，因为那些消失的宋朝军民，他们躲进了地下。”
范冲赞许地点点头：“没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广西地下水丰富，河道密集，到现在依然没有完全勘测出来，更不用说技术手段落后的元朝。宋朝的残军一定是无意中发现了某条地下河的入口，躲了进去。”
“你们？”我眉头紧皱，扫过众人，“是指除了我以外的各位吗？”
我突然涌起极其强烈的不适感。从见到这群人起，我一直觉得自己被排外了。这种排外不是像谢宓那样不理我，而是一种信息的不对等。他们这些人，肯定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他们已经进行了信息的交换，但是这个过程中，把我排除在外了。
我不爽地将箭簇扔在钟馗面前，“姓钟的，你是不是跟我解释解释。”
见我态度不善，金柱站起身似乎想过来跟我动手，被钟馗拦了下来。“解释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手指来时的方向恨恨道：“从水潭的事儿开始说。就算你打探到消息，知道我爸他们当年是从巴丁潭下了水，可是那水下巨石旁有两个洞，你们怎么知道应该选择从哪进来。还有这个，别告诉我范冲博学，就算再博学也不会把一场战役的情况记得这么清楚吧，摆明了是对这件事进行过重点研究。我不想知道那些消失了的宋朝军民去了哪里，我就想知道我爸他们去了哪里。我现在要求你把手上的信息都拿出来共享，不然的话，老子不走了。我现在就返回巴丁潭，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继续当没爹没妈的孤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