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琵琶一曲金石裂

    话说白临风和柳嫣然去了雅间，一会功夫便有人端来茶水和几样精致的点心，呈上花名册来，上有女子肖像，注明了相貌特点和所会的特长，以及饮茶多少银钱，留宿多少银钱等等。

    柳嫣然好奇的接过来，翻了几番之后，说道：“这不是把人当成货品么？”等在那里的小厮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初次来吧？这种烟花之地可不是把人当货品么。您府上不也会买丫鬟小厮？”

    接着可能怕自己说错了话，紧忙补充道：“我们烟雨楼还是好的，对着这些姑娘们好些呢，要是沦落到窑子作了窑姐儿，那些地方才叫下三滥呢，妈妈非骂既打，客人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眼看着越说柳嫣然脸色越差，白临风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下去。小厮便知趣的收声了，说了句：“两位先看着，一会儿小的再过来。”就赶忙出去了。

    柳嫣然从小跟着母亲在翠微山庄，柳三娘是大庄主，庄子里多的是女中豪杰，自幼被百般宠爱，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些腌臜事。一时又气愤又难过的，便迁怒于来逛青楼的男子。

    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满面不爽看向白临风。白临风摇了摇手说道：“可别看我，要不是为了查案，我可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柳嫣然面上这才好看了一些。她收回愤怒的视线，把茶盏重重推远说道：“真真气煞人也。”

    柳嫣然初出江湖加上年纪尚幼，多得是少年意气，白临风已然知晓人心不古，欲壑难平，却又爱惜柳嫣然的锐气，想了想之后说道：“柳姑娘，天下多有不平之事，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罢了。”

    看到柳嫣然一脸不以为然，只是碍于讲话的人是他，才没有反唇相讥，白临风知道的眼前的小姑娘心里还有英雄之梦，殊不知人心有多么容易迷失，能做到只为善不为恶，已然绝非易事。

    白临风正想着寻机会再去秋雁房里，看看那里是不是有暗室，是不是就是沈耀宗囚禁那些女子的地方。有小厮却突然敲门进入，说道：“两位客官，大堂歌舞要开始了。两位要不要先移步到廊上或者大堂？”

    听到有歌舞，柳嫣然很想去瞧瞧热闹，但想到刚刚自己还在鸣不平，又有些不好意思。白临风起身说道：“走吧。去瞧一瞧。”又低声跟柳嫣然说道：“咱们来了如果连这都不看，只怕惹人生疑。”柳嫣然这才站起身来，跟在白临风身后到了外面。

    烟雨楼的歌舞是出了名的。一楼的大厅里已经清出来的一大片空地，放了一个绣着大片牡丹花的屏风。周边则放了几圈椅子，第一排是带着靠背的椅子，配着小方几，上面摆着瓜子点心，大概是供贵客来坐的，后面几排就都是方凳子。之前繁盛之时，座无虚席。现在没坐满，但也坐了不少人。二楼的栏杆上有几个客人凭着栏杆或坐或站。白临风和柳嫣然就在二楼凭栏处坐了下来。

    不多时便开始了。先是上来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合奏了几个曲子，在柳嫣然听来都萎靡无趣，又上来了一个长得俊俏的女孩子，声音清亮，弹着琵琶唱了两只小曲，这个略微好了一些，得到的喝彩声也多了一些。还有人往上面扔了些铜板之类的。

    柳嫣然心想这种搞得神神秘秘的地方的歌舞也不过如此，远不如家里请来的乐师。正想着，突然响起来一阵穿金裂石的琵琶之声。柳嫣然眼睛亮起来，本来半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坐直了。楼下乱哄哄的厅里居然安静了不少。

    吃东西的都把手里的茶点放下了。只见一个蒙着面纱身着银白色衣裙的窈窕女子抱着琵琶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衣裙虽然颜色素净，却镶满了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女子向看客们微微施礼，便坐定下来，开始演奏，边弹边唱道：“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缭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白临风虽不精通乐理，却从琵琶声中听出来了一种苍凉辽阔之感。在青楼之中能有这样的乐师实在是凤毛麟角。柳嫣然早已拍着栏杆击节而和。一曲未终，柳嫣然便大声喝起来彩来。那女子便抬起脸来往这边微笑着看了一眼，眼波盈盈。一曲完结，便抱着琵琶下去了。自始至终也没有取下面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