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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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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段如风去那郊外荒宅已有三日。

    这三日里,楼月时刻让人过去打听消息,可除了听说那里又关了人进去,却是半点好的消息都没传出来。

    傍晚时那荒宅传来消息,说里头又病死了一人,尸体被安置在荒宅外等候处理。

    楼月一颗心提了又放下,最后干脆揪在了一起。

    她不知段如风的医术是不是比那两个不敢去冒险的大夫好,只知这事情不比寻常,就算是段如风去,也未免能全身而退。

    如今整个青峰镇都是封闭状态,外人进不来,里头人出不去,他们就像被困在这座死城里,不知道下一个感染疫症的会是谁,又有谁会因为疫症丢了命。

    段如风虽然年轻,可长期和那些感染疫症的人待在一处,又每日忙碌,再好的体格也难免会有危险,若是他十天半个月都研制不出救人的药方,只怕他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若是他真感染了疫症,又该如何是好?

    他大仇未报,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应是不甘心的吧?

    楼月那般想着,这才觉得自己竟想的这般多。

    他若死了,她便再无忧虑了。

    可他若真死了,她却不敢再去想。

    夜里,院中树影斑驳,楼月与林封銮并肩而行,她脚踩在石子路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林封銮突然脚步顿住,邀她在院中石桌边小坐。

    方才抬头,楼月便是一愣。

    月光下的林封銮正看着她笑,只那一眼,她竟一时恍惚,不知怎地就将面前人看成了段如风。

    反应过来时,她不禁暗骂自己荒唐,忙甩开脑中思绪,开口道:“表哥似是有话要与我说?”

    林封銮笑了一声,叹道:“这几日你一直心有所思,今夜晚膳都没怎么动筷,你这是……在担心段捕头?”

    那一瞬间,像是有些心事被他看穿,楼月慌忙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担心这疫症这般下去,会有不少无辜百姓枉死。”

    “阿月当真是变了。”

    林封銮道:“想当初在大凉时,你何曾为这些事情忧心过。”

    楼月恍惚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真的是变了。

    她以为从她重获新生的那一刻,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被迫做样子给段如风看,她是为了保自己性命,并没有多想,她觉能装一时是一时,可不曾想过这般装了许久,竟也装成习惯。

    从前在大凉,她只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千金小姐,什么百姓疾苦,那更是从未想过,当初只身来大凉时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了从前爱吃的那些菜,不能少了爱穿的那些衣裳,那些馋嘴的玩意,后来还是珠颜提醒她节省一些,她才知道在这里和从前的不同。

    为了不苦着自己,她一时糊涂,任由章一尺在外收人贿赂,四处敛财,那时的生活,她总觉不满足,虽然看着府里一日比一日富裕,可那颗心却是空空荡荡的。

    她以为那是因为她不曾得到过段如风的心,所以总觉时时遗憾,如今看来,却是不尽然。

    “既然是百姓官,自然该为百姓着想。”

    她笑着回道,也终于找到了原因。

    或许从前那种内心空洞,是心虚和愧疚,她身为百姓官,却并不曾真正为百姓做过什么事,如今她虽时刻忙碌,屡屡受挫,心中却不曾那般空洞过。

    如今,她才是真的谁也不欠。

    该还的,她已经以命相抵。

    “阿月说的不错。”

    林封銮笑罢,仰头看了一眼头顶天空,今夜万里无云,月色也格外透亮,他眼里盛满月色,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才轻叹一声,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没来之前不曾想过,这江南月色竟比大凉好看那么多。”

    楼月狐疑的仰头看了一眼,无奈笑道:“都是同一轮月,我怎么就没看出有何不同?”

    “是不同的。”林封銮收回视线看她,“大凉的月高高在上,永远都那般触不可及,不像江南的月温婉动人,知人冷暖。”

    他顿了顿:“阿月,你说这江南的月这般好,叫人如何肯放手?”

    楼月被他看得僵在那里,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

    他这哪里说的是月?分明是……

    她面上有些热,慌忙错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听懂:“可表哥终究是要离开江南的。”

    “那你呢?”林封銮今夜似是不打算放过她,每一句话都问得细致。

    楼月一愣,脑子里飞快浮过从前那些纠葛,蓦地低下头去:“我也是要离开的。”

    那般神色通通落入林封銮眼底,他面色一沉,手指在桌下暗自攥紧了几分,半晌,他松开力道,笑着打趣她:“不舍?”

    楼月看他正笑着看着自己,不由摇头道:“没有,只是不知回大凉后,又是怎样一番境地。”

    林封銮目光沉沉:“阿月,上次我同你说的事情,如今我想认真问你一遍,若是我要你跟我一起离开,你愿不愿与我一起走?”

    楼月一时心如乱麻,无比错乱。

    走自然是要走的,早走一日,便能省了一日的心,不必时时提心吊胆,怕段如风再如从前那般对她。

    可她要走得堂堂正正,便算是辞官,也是正当理由。

    她顿了半晌,堪堪开口问道:“表哥要以什么理由带我离开?”

    “自然是……”林封銮视线灼灼,“自然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

    那一刻,楼月险些忘记如何反应。

    林封銮说要娶她。

    这句她等了一世的都没等到的话,竟然在此刻出现在耳边。

    那般不真实。

    楼月恍惚过来,低低道:“表哥,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跟你走。”

    林封銮面容一僵,“为何?阿月你心中……再无我的一席之地?”

    楼月此刻没有说这等风花雪月的心思,偏偏林封銮却执意问她,她只得无奈道:“表哥,你如今前程大好,何必为了这些事情费神,日后,日后你会娶个温婉贤淑的妻……”

    话未说完,面前猛地罩下一片阴影,她抬头,就见林封銮站在她面前,灼灼视线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不娶别人。”他声音有些冷,像是生气了一般:“阿月这般想着要将我推出去,究竟是心中没了我,还是……有了别人?”

    一番话问得楼月无所适从,她站到一旁和他拉开距离,道:“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便只是我自己,和旁人无关。我会离开江南,可我不愿成为谁的附属,表哥若真为我好,那便莫要这般为难我。”

    林封銮眉头逐渐舒展,他顿了顿,才好言哄道:“是我失言了,方才是我错了,不该逼你。”

    他叹道:“既然你如今不愿接受我,等回了大凉,我会慢慢等你接受,可你也莫拿娶妻之事来戳我的心。”

    楼月不言,知道他向来执拗,决定的事自然不会轻易反悔。

    “当初来江南任职的人本就不该是你,若不是你父兄替渭南王说话惹了皇上不开心,皇上便不会下那任职令,你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此番我来本就是寻个机会替你父兄说话,只要事情办成,皇上怒气自然也就消了,你回去便也是顺理成章。”

    楼月从前不知这其中缘由,此番听林封銮说起倒是不由一愣,想起自己父亲从前总看不惯林封銮,没少给他摆臭脸,不禁问道:“你不恨我父亲从前言语折辱你么?”

    “你这是什么话。”林封銮忍俊不禁,“我虽气他,还能真让他错下去不成?渭南王少时,你父亲曾教导过他,那情谊深厚,他想辅佐他即太子之位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今已成定局,他不该再那般迂腐下去,毕竟如今的太子并不是渭南王,他也该见机行事才是。”

    “倒是委屈了你,明明与此事无关,却因此受了牵连,如今还要在此受委屈。我虽气他,可也是真心将他当长辈看,又对你一片赤城,若是因为他从前所言对此事不管不顾,那岂不是太混账了些?”

    楼月略有踌躇。

    她不是不信林封銮,只是实在想不通,明明是同样一个人,为何从前的林封銮却没这般气度。

    虽然她如今对林封銮没了那等强烈爱意,可他那一番话,依旧在她心中搅起波澜。

    她有些烦乱,一边是疫症迟迟没有对策,二来心中愁绪也理不清,烦乱之中,颇有几分想要逃离之意。

    次日散衙,林封銮本欲等她一道回府,她寻了一堆理由,将宋子戚拿出来挡枪,林封銮无奈,只得先行回去,临走还嘱咐她莫要晚归。

    楼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林封銮好似下定了主意,她拒绝不成,只好先能躲几日是几日,看林封銮一走,便冲宋子戚道:“走,去你家吃酒去。”

    宋子戚一愣,赶忙道:“去我家吃酒作甚,大人若是想,咱们去酒楼吃去。”

    “你糊涂了?如今疫症肆意,酒楼早就关了,哪有酒吃?”

    她踢了宋子戚一脚,嗔道:“婆婆妈妈作甚,走!正好我也许久不见阿饶了。”

    这般一说,宋子戚更是面色踌躇,站在原地愣是不肯动身。

    楼月察觉他的异样来,面色不由一变,逼问他:“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事隐瞒我?”

    “我……”宋子戚一脸为难,过了片刻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楼月顿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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