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盘问
那人本欲再劝说几句，忽觉身子被人制住，他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再定神时，面前就多了张略显阴森的脸。
“这……两位这是为何？”
楼月掩住脸上红霞，不同他多言，抬手欲将面前那鬼脸面具揭开。
男人瞬间大叫道：“别别别，别揭开！”
“我这人不跟遮遮掩掩的人做生意。”
说罢将那面具从他脸上往头顶一翻。
愣了片刻，重新给盖了回去。
“你还是戴着同我说话吧。”她干咳道。
那张脸长得太丑了，丑的有些超乎她意料。
“我就说让你别揭开。”男人无奈道：“我这张脸丑，戴着面具本就是遮丑的。现在两位看也看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还不成。”楼月半靠在一旁柱上，一手拎着个盒子问他：“这个东西是从你这买的吧？”
男人一愣，朝着她手上看了一眼，道：“是我的没错。”
连狡辩都不狡辩，倒是对他那破药挺自信。
“你这东西害死了人，你可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男子道，“这药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从未吃死过人，你可别血口喷人毁我名声！”
楼月冷哼道：“小小药贩，倒是大言不惭，你可知你前些日子将药卖给了马家公子，他娶妾那日服了你这药，不久后便于房内毙命？！”
“你胡说。这镇上谁不知道那马公子是被他妾室害死的，跟我这药又有什么关系？”男子急于狡辩，突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问：“你们又是何人？”
他话音才落，只觉身后那钳制的力道又紧了几分，随后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青峰镇的县官楼大人。”
“县……县官？”男子愣了半晌，忙求饶道：“大人，小人真没害人，我这卖的药都是房事上助兴的药，不会害人性命。”
楼月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这盒子方才你可承认是你的，如今验尸结果证明，马公子确实是因为这药丧命，本官倒要看看你还想如何狡辩。”
“大人，大人我真没有害那马公子啊！”男人道：“这盒子是我的没错，可我给马公子的药当真是没有问题，若是马公子因为这个丧命，必然是有蹊跷！”
“对，没错，确实是有蹊跷。”楼月笑道：“蹊跷就是，你这药性烈，遇酒更是加烈药性，导致马公子浑身亢奋而亡，而你却不曾事先告知。”
“不是，不是！我这药死不了人，真死不了人！大人，大人你不能冤枉我啊！”
“若是你这药没问题，你大大方方开个铺子卖就是，这般装神弄鬼，还说不是卖假药害人？本官这便带你去马府，和马老爷当面对质。”
段如风才将人转个身，那男子顿时抱住一旁柱子不撒手，他道：“大人，我真的没犯事，那药盒子是我的没错，可里头的药说不定不是我这拿的。”
楼月看他那没脸没皮完全准备豁出去一般模样，上前将人衣领扯了扯，“撒开，跟我们去马府。”
那男子见她执意要去马府，眼珠一转，又开始装可怜：“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没办法才想了这么个着来卖药，这外头铺子租金贵，而且这房事不行不是什么好毛病，怎敢有人明目张胆去买，我这般偷偷来卖，大家偷偷来买，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大家才愿意花这个钱。”
“嘴巴倒是挺利索。”楼月道：“本官暂且信了你这话，可你方才说马公子吃的药不是从你这买的，又该如何证明？”
“能证明！我拿药是祖传配方，里头加了自家种植的藏红花，可通过颜色辨认真假。我家的药入水呈胭脂红，只有待药全部融化之后才尽显藤黄，大人不信我可以当着大人的面示范给大人瞧瞧。”
“行，本官就让你试试。”楼月笑道。
如今人被她逮住，她倒完全不担心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
那男人松开了手从柱子上下来，这才从腰侧拿了个酒壶。
“你东西倒是挺齐全，出来卖个药，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楼月抱着手臂打趣道。
男人全当她这话是在夸他，脸不红红心不跳接茬：“大人可别小瞧我这卖药的活计，有些客人他难缠，费口舌得很。”
说罢将药放在一个小杯中，又从怀里掏了盒子出来，将一粒药丸扔到了里面。
手指轻搅，那杯中的水也逐渐显现出胭脂红。
“大人可看好了。”
男人将杯子凑近了些，刻意放到两人视线底下，只见里头的药丸已经逐渐融化，那水中颜色却是开始变浅，显露出淡雅的藤黄来。
“大人，我家这药是祖传秘方，市面上独一无二，但凡打听到我的人也知晓我这药的功效，那可是让人在房事上生龙活虎，堪称……”
“行了，废话真多。”楼月不耐打断他，将那杯中水倒了，捻起马公子盒中的药丸放了进去，道：“这个若还是方才那般，你说再多也无用。”
男子连连干笑，犹如那被人逼到巷子里无处躲闪的狗，硬着头皮开始爬墙。
他从壶中倒了水进去，直到看到那杯中的水变成一片栗色，才浅浅舒了一口气。
楼月看着那杯水陷入沉思。
半晌，她看了段如风一眼，“将人带回去。”
男人当即急了：“不是，大人，我没犯事你作甚还要带我去马府？”
“放心，本官会保你无事，这是这一趟，你必须去。”
马府里，药贩将方才在栖凤亭演示之法又当着马老爷的面再做了一次，虽有楼月亲口承诺，却依然止不住手抖，待将事情澄清了一遍，那马老爷已是面如锅底。
“谁！是谁这般歹毒，要害我儿性命！”
“马老爷。”楼月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那人将马公子的药换了，自然是有意要害他，那人许是知晓马公子有这病症，趁着房内无人偷换了此药，能有办法做到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必然是你马府中人。”
马老爷脸色阴沉，“查！老夫这便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无法无天，公然害我儿性命！”
他将几个侍奉在马公子身边的婢女通通给唤了过来，几人齐齐站作一排，不明何事，心里却都瑟瑟发抖。
楼月在她们跟前来回走了几趟，看几个婢女都低着头，不禁开口道：“马公子出事之前，你们都曾到这房间来侍奉过？”
“是……”几个婢女头也不敢抬，怯怯回道。
“都抬起头来说话。”楼月笑道：“你们应当知晓唤你们过来所为何事，本官如今在此查马公子遇害一案，发现有人曾将马公子的药换掉，导致马公子身亡，你们都是进出过这个房间的人，暂且都说一说近日在这房中所做之事。”
说罢抬手指了指最左侧那婢女，道：“你先来吧。”
那婢女愣了愣，才刚开口，却又被楼月打断：“近日虽不在公堂，可你们说的话，本官会一一记在心上，他日都要被写在案卷里头，若是有人撒了谎，可不会从轻发落。”
那婢女身形一颤，紧张道：“是……是……奴婢春香，一直都是负责公子衣物的，前些日子来房中也是照常给公子拿换洗衣物，拿了东西便走了，并不曾在房内逗留过。”
楼月点头，路过她走到另一个婢女身边，“你呢？”
“我……我是春兰，负责每日里来房间掌灯，我来的时候公子一般都在房内，他断然不会让我胡乱动他东西的。”
楼月点头，再往一旁走了几步，也没开口，只定定的看着面前这婢女。
这女子虽也怯生生的，可看着和别人有些不一样。虽穿着同样的衣裳，可她的衣服上却别着独一无二的腰带，便连发髻上，也戴着一只看起来并不廉价的发簪。
“大人，奴婢玉蝉，前几日公子要娶妾，我便和阿冬、秋浓一起过来帮给公子布置新房，我们也就那几日就送些东西过来，她们两个都可以作证。”
楼月凝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一旁两个婢女连连点头，齐声道：“大人，奴婢可以作证。”
“你们三个且站到一旁去。”楼月沉声道。
那三人忙不迭点头，退到了一旁。
楼月不做多言，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落到那玉蝉身上，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顺势被她轻易捕捉。
这下便只剩一人了。
楼月轻轻收回视线，待看向面前婢女时，她瑟瑟说道：“大人，奴婢秋香，平日负责公子膳食，我在府里好几年了，公子待我很好，我不会害他的。”
“行了。”楼月道：“本官现已一一盘问完，春香，春兰还有……秋香，你们三个先出去。”
三人一愣，而后忙扣地道：“谢大人！”
相比这三人的轻松，那边玉蝉等人却是心上一紧。
楼月不动声色走过去，道：“知道本官为何独独将你们三个留下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摇头：“不知。”
楼月笑了笑，道：“你们三个说是今日过来这里布置房间，三人均可以互相作证，如今本官就问你们一句，你们可能保证每次来都是一起？”
“或者说……确定没有人单独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