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玉琼
“云梦姑娘。”楼月整了整思绪，问道：“听周妈妈说云梦姑娘从前与玉琼姑娘关系极好？”
“玉琼啊……”
云梦浅笑一声，身子往楼月身边靠了靠，“大人问玉琼的事可问晚了，那丫头早让人给买走了，大人想要人陪，云梦可以陪大人的。”
宋子戚在一旁看了直捂嘴偷笑，抬头见段如风脸色阴沉，不禁挪着小步过去，轻声道：“我就说大人不该进来吧。”
段如风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把佩剑扔到桌上，人也跟着坐到了一旁。
“云梦姑娘还请自重。”
云梦偷偷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才整了整衣衫坐好，“你这人可真无趣，我同大人说话，你着什么急呢？”
楼月进来时只道青楼也不是什么可怕地方，如今被云梦这般缠了半天，终于是理解了方才宋子戚那话的意思，此刻见段如风前来解围，忙干笑两声，“云梦姑娘，你可知买走玉琼姑娘的是何人？”
“那我哪里知道？”云梦懒懒说道：“玉琼那是头一回接客，还是个雏儿呢，周妈妈要价自然是高，能出钱将人买走的，必定非富即贵。”
她叹了一声，殷切道：“那丫头也真是命好，哪里像我们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大人，你往后可要常来看看人家。”
说罢那双纤纤玉手又要往楼月身上去搭，只是还没碰上去，便听得一旁桌上放了个东西，她疑惑转头，见段如风正沉着脸看过来：“这个认识吗？”
云梦转头看了一眼，笑道：“这可是块上好的玉石，公子这是要赏给云梦么？”
“云梦姑娘。”
楼月笑着看她，道：“这是玉琼姑娘留下的东西。”
“玉琼？”云梦一怔，“她回来了？”
看她这模样是真对玉琼被害的事情一无所知，楼月想起方才在衙门里验尸时的惨状，一时感慨，叹道：“她来不了，玉琼姑娘被人害了。”
这话一出口，云梦瞬间面色大变，她颤抖着手想去捂住情不自禁的惊呼，奈何却不小心碰到一旁茶盏，瞬间那茶水翻了，湿了她半截衣袖。
“怎……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人买走了么，怎么会……”
她的反应极大，楼月也理解了方才那周妈妈让他们上来问她，看来这云梦和那死去的玉琼确实是情谊深厚。
楼月暗叹一声，也不好将今日看到的那惨状与她说，只道：“今日在龙关口发现的，她手腕脚腕上都绑着沙袋。”
云梦身子虚晃，撑着桌沿才稳住身形，她眼角微红，强撑着那一瞬的忧伤，黯然道：“我就知道，这世间哪有真心待我们的男子……”
她一声感叹，许是触及自己的心事，连声音都是颤的，哪里还有方才厚着脸皮来纠缠她的模样？
同为女子，楼月也颇有几分同情，见她噙泪强笑，暗暗叹息一声，忙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给她。
云梦一愣，忍着泛红的眼角看她，忙匆匆接了帕子在眼角擦了擦，笑道：“大人是怀疑那买走玉琼的人害了她么？可那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实在不能帮大人。”
楼月眉头微蹙，仅有的这么一点线索，却在这里无端断了，着实令人忧心。
她道：“那玉琼姑娘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云梦一愣，随即视线往门边瞧了瞧，待确定没人了才低声道：“是有个小箱子，都是她从前的一些贴身之物，我念着她以后兴许还会差人回来拿，又怕周妈妈贪心将东西都收走了，便让云缨藏在她房中了，我带大人过去，可大人千万莫要说漏了嘴，不然我和云缨都少不了一顿罚。”
楼月想了想那周妈妈人精似是模样，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那大人随我来吧。”
云梦说罢起身，带着他们出门，朝着三楼那云缨姑娘房间走去，云梦正待敲门，听得房中有声响，忙转头干笑：“要不大人先去我房中坐坐吧，云缨此刻许是有客。”
楼月点头，正要开口，一旁宋子戚怒道：“我不是与周妈妈说了要给她赎身，她怎么还让她接客？！”
说罢正要推门，云梦却上前用身子挡住他。
“宋公子好大的口气，我们一日在这春归楼便是身不由己，别说她现在还没被你赎走，便算是你真出了钱，有价更高者，妈妈照样能将她卖给别人，你就别进去给云缨添乱了。”
“你让开！”宋子戚面露急切，也顾不得她一再劝阻，将人一把推开，便冲进了门去。
楼月还没来得及去阻止，便听得里头哐当一声，一男人哀叫一声，“诶，你是谁啊？！”
楼月正要进去，忽然觉得面前人影晃过，还没来得及去看清，面前突然一暗，却是段如风过来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他力道极为霸道，根本容不得她去躲闪，正待开口，段如风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到耳边：“大人，别看。”
云梦也没料到这一出，转头就见一男子大敞着胸口就被赶了出来，她心中暗骂宋子戚不懂规矩，却也不好此时进去训斥，再看那被赶出来的男子怒气冲冲，心中忙寻思着讨好的办法。
转眼又见段如风在一旁捂着楼月眼睛，她先是一愣，那眼里的表情变了又变，终是扯出一张笑脸走过去：“哎呀这位爷没伤着吧？”
那男子见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人走近，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你们这些小贱人，收了爷的钱还不好生伺候！”
楼月听得那一声响，顿时就要去推开段如风的手，没料他半分不肯松开，只冷声道：“衙门查案，休得无礼，快将衣裳穿好！”
他将腰牌取下亮在那人面前，那男子也不好再闹，匆匆忙忙将衣裳穿好，讪笑道：“官大人，小人没做什么，也没犯事。”
段如风见他将衣裳整好，这才将挡在楼月眼前的手放开。
突然重见光明，楼月颇有几分不适应，晃了片刻才看清面前情况。
“大人~”云梦忙往她身边站了站，委屈道：“大人你帮云梦与这位爷说说，云梦可并非是过来扰他好事的。”
“你还说，方才……”
“方才进去的是衙门的宋捕快，本官过来，是要找云缨姑娘查问案件，还请行个方便。”楼月看了那人一眼，虽是在笑，可眼里无端的也生起几分凌厉来。
男子哪敢说不行，忙堆着笑道：“大人请便，小人便不打扰大人办案了。”
他狠狠瞪了房中一眼，转头便快速走开。
楼月转头，见宋子戚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女子，那护崽子的模样看的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叹了一声，忙迈进门去，顺道让段如风将门关好。
她将站在宋子戚身后的女子打量了一番，忽然表情一愣，“你是云缨姑娘？”
这不是今日跟在蓁儿旁边的小丫头？
云缨忙匆匆过来行礼：“谢大人为云缨解围。”
“云缨姑娘不必客气。”楼月叹了一声，道：“听云梦姑娘说她先前将玉琼姑娘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不知可否拿来给本官瞧瞧？”
云缨一愣，忙点头道：“大人稍等，我这边去取。”
看着她去了里间，楼月这才将屋子打量了一番，许是方才被那男子闹了一顿，这地上还有些杂乱，楼月暗叹一声，视线不经意扫到宋子戚身上，不由咧着嘴笑了笑。
宋子戚只觉浑身发麻，正待讨好几句，云缨已经抱着个小箱子出来了，她将那箱子放到桌上，道：“大人，这便是玉琼姐姐留下的东西。”
“嗯。”
楼月点头，几步走上前去。那箱子看着普普通通，还落了锁，云缨拿了钥匙将箱子打开，里头的东西瞬间都呈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都是些寻常首饰，看着应该是那玉琼姑娘平日所佩戴的。
“这些都是玉琼以前喜欢戴的，她走的时候将这个交给我，说让我替她先保管着，我也不好动它们，又怕被妈妈瞧见了，只能先藏在云缨这里。”
楼月伸手在盒子里面翻了翻，除了一些首饰，还真没发现什么重要线索。
她面色一紧，正要收回手，突然发现在那堆首饰里藏着几个小瓷瓶，她调了个最漂亮的拿出来看了看，轻轻放到鼻尖闻了闻。
是很浓郁的香气，虽然瓶口是封着的，还是能依稀闻到。
“欸，玉琼这香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云梦疑惑说了一句。
楼月转头看她，问道：“云梦姑娘不曾见过这香？”
她和玉琼关系最好，两人平日里想是经常相处，玉琼能将这些东西给她，想必是对她极为信任，她竟然说从未见过这香？
“以前真没见她用过。”云梦道：“她平日里最爱给我用她的东西，她的香我用过一些，可这个……真是从未见过。”
楼月愈发觉得怪异，她问：“这箱子就你们两个知道吗？可有被别人打开过？”
云梦和云缨互看了一眼，极为默契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事还真没那般简单。
楼月叹了一声，又道：“两位姑娘，这箱子本官可否先带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