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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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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步才迈进,便见着段如风端着瓷罐放到桌上,他从后厨过来,身上还有烟火气,与他那身装扮大相径庭。

    她笑着过去问道:“怎么还亲自下厨了?”

    段如风转身看了她一眼,道:“大人前几日手臂受伤,这药汤可助大人尽早恢复。”

    楼月那手臂本不是很疼,屡次被他提起,倒是有些矫情起来了,她道:“段捕头有心了。”

    她过去坐下,段如风也盛了汤放到她跟前,有那么一刻,楼月只觉时光倒转,眼眶也染了微不可查的一层薄红。

    她低头舀了勺汤轻尝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没想到段捕头竟也是个全才。”

    段如风顺势坐到她身旁,“我也就会这么一道汤,还是之前在酒楼时学的,这里头的药材有补气养血之效,便算不是受伤,经常喝上一些也于身子有益。”

    楼月忍不住笑,“我可没那好福气能天天喝这种东西,不过这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常放在嘴边的,便没那般稀奇了。”

    段如风愣了愣,道:“大人说的极是。”

    楼月低头动了几下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他:“段捕头来青峰镇也许久了吧?”

    段如风点头,应道:“细细算来,也一年有余了。”

    “那是不短了。”楼月手中动作没停,一口汤喝下,才又抬头说道:“本官今日去衙门,听章一尺说起往年端阳节,段捕头既是在青峰镇待了这般久,想必也是曾亲眼目睹过吧?”

    “大人想听?”

    段如风转头看他,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楼月撇开视线道:“也不是想听,只是章一尺那人最爱夸大其词,从他嘴里听到的东西三分真七分假,倒也让本官有些好奇起来。”

    段如风似是点头默认,他道:“师爷擅长都是写纸上文章,说话做事难免都惯于修饰。”

    楼月笑了笑,道:“说到这写文章,先前在黄府相遇时,段捕头也曾说过常替人写书,昨日见你搬来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些书画,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竟不知却是文武双全。”

    “学武本是防身之用,读书作画乃是谋生之用,那些书画都是暂且未曾卖出去的,衙门的杂舍中多是兵刃,那些东西被破坏了便不值钱了,故此便都带了过来。”

    他是个落魄公子,在那灭门案中逃生出来,本应过得落魄才是,可楼月细细观察过他,身上服饰虽不高贵,却也并不寒酸,上次给何重仁他母亲抓的那些稀有药材想必也花了不少钱,加上后来衙门修缮,都是他出的钱,虽然如今房子被烧了,可楼月并不相信他身无分文,不过是在那几个不知情人面前做做样子走一场戏,也就是她闲的无聊才陪他玩。

    她倒是真好奇了,他那些画,竟那么值钱?

    这般一想,不免干咳了几声,笑道:“段捕头那些书画,都是卖给些什么人?”

    段如风闻言看了她一眼,笑道:“大人可是好奇那些画为何能高价卖出去?”

    楼月干笑了两声,倒没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只道:“我不懂书画,难免有些好奇,倒是忽略了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有些话不便说。”

    段如风说:“之前我在酒楼住过数月,常常能遇见各种商客,有些书画,便直接卖给了他们,后来有幸遇见春归楼的蓁儿姑娘,她经常与商客打交道,便揽下那书画生意,有些书画便直接从她那边过手。”

    春归楼的蓁儿……

    原来他那日去春归楼,竟是去与那蓁儿姑娘做生意去了,也难怪还要专门回去换身行头,顶着衙门捕头的身份过去,的确多有不便。

    楼月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她干笑道:“所以那日,你说会见的好友便是她?”

    段如风点头。

    楼月心中虽然早已知晓,此刻还需做出一副惊讶之态,“原来那日你是在春归楼遇见的崔洋,也难怪他要动手。”

    段如风顿了顿,道:“我虽偶有出入春归楼,可每次去也从未逗留,我与蓁儿姑娘之间,自然也是清清白白。”

    他和别的女子清白不清白楼月是没有什么兴趣想知道,不过既然他开口解释,她心里也莫名有些释然。

    毕竟她前世对他纠缠过一场,若是输给了一个青楼女子,属实有些气闷。

    段如风见她没开口,沉默半晌又说道:“蓁儿姑娘虽是春归楼的人,可也并非是普通红尘女子,崔洋他不知内情,故才有此误会。”

    楼月本来心里还好受些,听了这话楞像是吃了苍蝇般。

    她还没说什么,他就如此相护,生怕她轻贱了那蓁儿,如此急切的模样,说什么清清白白,分明就是有猫腻。

    段如风啊段如风,想来她从前百般哄着他,到头来他早就跟人勾搭上了,也难怪他能在她身边做那么久的柳下惠!

    不是红尘女子?她曾经输给的可不就是个红尘女子?

    晚膳毕,她照例与段如风一道折回,她心中一口郁气未散,想着赶紧与他道分别,回房中将自己脑子清醒一番。

    段如风自然是没给他这机会,才走到院子里便开了口,“大人既然对那书画感兴趣,不如去我房中挑几卷留着?”

    楼月看着他浸在黑夜里的眸子,不由笑道:“那些可都是段捕头的心血之作,我便不夺人所爱了。”

    正要迈步,段如风就在后头唤住她。

    “是我有求于大人,奈何不能如黄少爷那般请大人喝上好的茶,只能以书画相赠。”

    楼月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他眸中神色似有变化,奈何这夜色太沉,沉的她看不清,只听了他那话,心中也隐隐有些想法。

    “走吧。”她道。

    段如风点头,身子往一旁让了些许,直到楼月转了身,嘴角才稍稍扬起了半分。

    楼月去了他屋中,段如风忙给她沏了茶水,两人对面而坐,楼月开口问他:“你说的有求于我,所为何事?”

    段如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大人可还记得先前我来县令府时,大人曾问我的话?”

    “大人问我为何留在县衙。”

    楼月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嘴上这般云淡风清,心里却莫名紧了几分。

    “大人问我可是为墨家一案而来,大人确实是猜中了其一。”

    楼月放在桌上的手往回收了几分,笑道:“所以段捕头这意思是……?”

    “我想请大人准许我重查墨家灭门一案。”

    “段捕头。”楼月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当初便与你说过,墨家灭门案早已了结,你何故如此断定这案子判断有误?”

    “有一物可证实。”

    “什么?”

    段如风忙起身,转身往里间走去,没一会儿便拿着一幅画卷走了出来。

    他看了楼月一眼,又伸手解了那画卷上的绳结,顿时,那书画便在楼月面前展开。

    他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摊在桌上,道:“大人请看。”

    楼月颤抖的视线落了上去,入目便是一幅飞鹤九霄图,与他当初在黄府所作的那幅有几分相似,她不懂书画,只隐约能见着这幅画与他所作那幅的不同之处——这画上的鹤一共有五只,且都是并排而行,谁也不甘示弱,而他在黄府所作的那幅,虽同样是五只,却高低不一,次序颠倒。

    她视线再往下落去,路过下头繁盛街市,停在那最下角的印章上。

    猛地视线一颤,忍不住开口:“这……”

    已是不知如何反应。

    “这是当年皇上下江南时亲自盖了印章的画,也是墨府留下的唯一物件。”

    他将这个拿出来是什么意思?楼月不禁沉思。

    “这是当日我去春归楼时,蓁儿姑娘交与我的。她知道我衙门的身份,所以将此画交给我,托我查墨家一案。”

    “她……”楼月好不容易稳住声线,“她和墨府是什么关系?”

    段如风视线看向她,低声道:“她是墨家小公子墨轩的未婚妻子……华滢。”

    未婚妻子……楼月不禁心头一震。

    “当年墨家小公子名动江南,皇上巡江南时曾在墨府小住,见到他所作的这幅画连连叫好,甚至亲自在画上盖了印章,允诺墨小公子往后他若带着这幅画去面圣,便答应他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墨家小公子与华滢姑娘从小便定了亲,后来墨小公子想与兄长去战场,便将这幅画偷偷赠与她做信物,只是她没等到成亲的那日,却等到了墨家被灭门的消息,当年衙门断这桩案时说是盗匪所为,可墨家的财物并未丢失,反倒是那些书画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华滢姑娘坚信那害墨家的人依然逍遥法外,便想带着这书卷去皇城面圣,没想途中遭遇人贩子,才流落到了春归楼,她便是伤痕遍布,也不曾让这幅画卷遭受一点损伤,只为他日寻到机会为墨家讨回公道。”

    楼月闻言,竟是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段如风为何要与她说这些,可她知道,段如风说这些事,并非是因为相信她。他不曾透露自己身份,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如今又丢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着实让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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