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巴结
“心事嘛，早早了了才好。”楼月笑说，“何况今日全靠段捕头相救，本官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于情于理，本官也该好生谢谢段捕头。”
“你就别担心衙门里的事，有章一尺和宋子戚在，能出什么大事？放心去吧。”
段如风沉默，视线过了许久才从楼月身上离开，他轻轻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谢过大人。”
楼月轻笑，摆手道：“章一尺那边要过来的人，怕是有些难对付，你且去安排吧。”
段如风闻言一愣，有些话想问，奈何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衙门里的那些传言他也有所耳闻，今日他抱着楼月回来，衙门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怕是早就坐实了那个传言，然而方才，她不仅没有避讳这个，反倒故意当着章一尺和崔洋的面给他调人，那么“偏袒”的行径，只怕此刻，他已经被他们嫉恨上了。
无奈的叹了一声，眼里难免露出几分无奈。
他当然知道她这么做并非是偏袒他，也知道她一直对自己有所戒备，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他出个难题罢了。
次日，宋子戚在衙门没见着段如风，一问才知道自己昨日一离开，楼月就给他告了假休息。
他寻到书房里，将昨日情况一一汇报了一番，末了还问了一番段如风告假之事。
楼月漫不经心的听他说着，点头应道，“是告假了三日，这几日便辛苦你了。”
“大人也是真不避讳。”宋子戚道，“昨日段兄那般抱你回来，衙门里那么多双可都看见了，您倒好，转头就给他准假。”
楼月抿着唇没有回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个孩子，崔洋安排的如何了？”
昨日那孩子是宋子戚亲自去接的，又是他亲自送去了崔洋那里，他也是见过这事情始末的，如今楼月一问，也忍不住摇头叹道：“那孩子如今也没几个像样的亲戚，若是让他们养着还真不行。”
“孩子母亲恨死了孩子的父亲，就算崔洋应承了大人要安置那孩子，那女子也未必肯愿意。”
这事听着就有趣了。
“她亲生骨肉，竟然还不愿养？”
“这便是让人无奈的地方。”宋子戚道：“他们两个原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那男人叫盛柒，几年之前还寻过衙门的差事，后来没选上，人也堕落了，竟迷上了赌博酗酒，为此还屡次对家中妻子动过手，那女子一颗心碎了个彻底，又遇到崔洋那么个花言巧语的，两人便逐渐好上了。”
“寻过衙门差事？那倒是与他说的倒是一样。”楼月道。
宋子戚连连点头，说：“这人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对自己妻子那般，如今他人死了也不顾念着孩子，偏偏那孩子母亲早与他恩断情绝，两边都找不到收养的人，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些。”
楼月听他感叹，不由也蹙了蹙眉，她道：“实在不行，便给那孩子找个好人家收养了，你说的也不错，崔洋那人行事不比盛柒好。”
宋子戚无奈，“大人，要说咱们衙门管的事是不是太多了些？这等事情也去管，以后怕是真管不过来了。”
“尽力而为吧。”楼月道：“总不能看着一个四岁孩童流落街头。”
“大人说的是，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给他找个好人家？”
楼月低头思忖片刻，忽然笑着说道：“还真有。”
她道：“你家那结拜大哥可不就是个好人家？”
“结拜大哥？”
宋子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些许，才恍然道：“还真是！”
“那这事便耽误不得，我赶紧去找崔洋说道说道，也好赶紧将这事给定下。”
楼月笑着由他去，心中也总算是松懈了片刻，然而转念一想昨日之事，不禁又有几分忧心。
昨日为了崔洋那事，她将自己身份给搬出来恐吓，这也本不是她愿意的，毕竟她来青峰镇原本也是为了和家里赌气，如今紧要关头将他们给扯出来，实属不应当。
说来，自己从前若不是因为入狱，怕是也不会拉下脸去给家中寄去那一封信，也不知听到她死的消息，她那父亲可曾有几分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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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戚去找崔洋说了安排孩子的事，崔洋当即便愣了，他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不似玩笑之意，心里头莫名有些发虚。
昨日楼月才找他说过安排孩子的事情，如今又转变主意找宋子戚安排，莫不是依然对他有几分警惕？
他面色难看，可当着旁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详细的问了一番那□□人家的根底。
宋子戚跟他一一说罢，拍着他的肩道：“放心吧，那可是我结义大哥，总不会委屈孩子的，昨日我也见过你家，知道你家中难处，故才特意与大人说道了此事，大人既然应下了，心里头还是有些向着你的。”
崔洋扯着嘴角强颜欢笑，视线停在宋子戚那一副真切的表情上。
想着昨日之事，他脑中思绪乱转，半晌才故作叹息，“此事倒是有劳宋兄了。”
宋子戚摆手笑道：“都是衙门里的兄弟，说什么劳烦不劳烦。”
崔洋忙笑着附和，“宋兄说的是，以后宋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才是。”
“宋兄若是不弃，今夜我请宋兄一起喝几杯？”
“这……”宋子戚犹豫了一番，“不过举手之劳，倒也不必……”
“那怎么行，宋兄不愿，是不是也瞧不上我这个兄弟？我也知道此次我闯了祸……”
“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既然这样，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宋子戚推诿不过只好应了，两人又随口闲聊了几句，宋子戚转头就将这事说与了楼月听。
“去，为什么不去？”楼月笑道。
宋子戚干笑道：“他这莫名邀我喝酒，怕是没那么简单。”
楼月放下案卷，道：“宋捕快屡次立下大功，他巴结你总比跟着章一尺好。”
宋子戚挠了挠后脑，“他想巴结我那还不如去巴结段兄。”
“这你便外行了，要巴结人，自然是要找个能亲近的，段捕头一看便与他不是一路人，他脑子若没有坏，自然不会去巴结他。”
宋子戚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过了半晌又觉得不太对劲，他道：“大人，我与他也不是一路人。”
楼月看了他一眼，也不与他争辩，只道：“你去给我盯着他，不止他，还有师爷手底下那些人，都给我盯紧了。”
“大人，这……”
宋子戚听这话只觉任务重大，愣是没敢相信楼月竟将这事交于他，他道：“大人，你交给我这么重大的事，不怕我给办砸了？”
楼月轻笑，那眼神如同软刀子一样落到他身上，“办砸了本官再想办法收拾你。”
宋子戚连连干笑，“那自然是不能办砸，看我今夜不将他灌个昏天黑地，将他们做过的那些事都一并挖出来。”
他这边信心满满，待崔洋邀着他一同去吃酒，见到那立于面前的春归楼，他免不了有些犯怂。
该死的崔洋，好好的酒楼不去，偏偏要带他往青楼跑！
“这……崔兄，咱们要不还是去寻个酒楼随便吃上几杯酒吧。”
“哎呀宋兄！”崔洋忙将他拉回来，“这里离衙门远着呢，再说了，此刻咱们也不是在衙门当值，大人也管不了这么远。”
宋子戚连连干笑，他倒不是怕被衙门里那位管，毕竟这出来吃酒之事，她比自己还乐意。
他稍稍靠近了些，干笑道：“这里头女人太多，我……”
这话不说也罢，一说出来顿时让崔洋瞠目结舌，他问：“宋兄你不会是……从未碰过女人吧？”
宋子戚笑的更显尴尬。
崔洋将他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有些鄙夷。他想，怪不得这人对衙门里头那位唯命是从，敢情是从未碰过女人，才连那等成日跟男人为伍的女人也当个宝一样，心里头原来打定的主意变了一番，更是铁了心要将人给忽悠进去。
“宋兄，也不是我说你，你如今也是大人身边的红人，连女人都怕成何体统，要是以后衙门里有这等地方的案子，你岂不是还要临阵脱逃？”
“这如何一样？”宋子戚忙不迭反驳他。
“一样不一样再令论，今日这地方也是正好，宋兄你如今孤身一人，心中怕是也不是没有心怡的人，等你去了里头见多了那风月事，自然就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
“这……”
宋子戚原本再想开口，奈何崔洋已搭着他的肩将他给带了进去，两人才进了门，里头那老鸨便摇着帕子迎了上来，“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崔捕快。”
视线又转到宋子戚身上，不禁一愣，忙笑道：“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
宋子戚闻着她身上浓厚的脂粉气，只得扯着嘴角干笑。
“这是我衙门里头的兄弟，今日来了你们楼里，可别胡乱往外头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