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幕王
大稚国附属大齐国整整二十年。
从质子五皇子开始到质子五皇子离世。
质子五皇子离世后,大齐国圣上没有再要求大稚国有质子前来。
大稚国也没有过多追究五皇子的离世。
两国间彼此心照不宣。
那个才七岁的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又换来了一十五年的安定。
如今大稚国出现内乱,大稚皇被“挟天子以令诸侯。”
新登基的大稚皇改国号为昌,对外称昌皇。
昌皇性格乖戾,桀骜不驯,之前曾秘密训有千骑军。
这次皇宫篡权就是千骑军的功劳。
昌皇正是而立之年,精力充沛的不像样子。
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随时准备马踏大齐。
因为大齐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
那些皇子王爷们又各自己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各自的算盘哗啦啦打得贼响。
大齐皇有点看不过家来。
又因为大稚国的好战分子怂恿。
特别是军师吴用更是把大齐国分析的头头是道。
嗐,那个透彻。
只因吴用就是大齐国人。
还是个幕王手下的将军。
因犯了军规被幕王下命令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八十军棍打下,也把吴用的心打跑了。
还没等养好伤呐,他就带了自己一支小分队连夜潜入大稚国。
托人给刚刚上位的昌皇递了投名状。
是幕王的行军军需图。
昌皇如获至宝,遂封吴用为大稚国军师。
他带来的小分队编入皇家军。
吴用跟随幕王十年,算得上幕家军老人,也是个擅布局谋略的人才。
可吴用样样都有,就是有个小缺点,爱好女人。
爱好女人没错,错在爱好太多的女人,竟然还会为了女人杀人。
如此将军,岂能服众?
于是便有了幕王下命令杖责的事情。
但幕王没想到吴用会背叛幕家军,甚至背叛了大齐国。
昌皇虎视眈眈地大齐国如许年。
自是对幕家军这个强硬的对手做过诸多研究。
幕家军对外从来都是铁板一块。
就这个吴用吧,对他还算有用。
昌皇安抚下军师吴用后,立马就给军师府送去了美人十个,黄金白银一宗。
把个吴用乐得嘴都歪歪了。
带来的一队手下守卫军师府,当然也各自有了赏赐,抱着各自的美人儿快活去了。
吴用成功挑起了昌皇的胜负欲。
昌皇心高气傲,决定不再附属大齐。
不行就把大齐灭掉。
昌皇信心满满,这次便下了密令。
时不时在边境搞些小动作,让大齐老皇帝头疼。
大齐国圣上就很是恼火。
这些年来国内无战事,他都有些忘记马背上的感觉了。
他召了艾宰相到御书房。
太子也被宣召进宫。
同时被宣召的还有时下还在京城的幕王。
幕王与圣上是堂兄弟。
幕王是圣上十七叔父的独子,世袭王爷,是太皇太后极为疼爱的孙子。
幕王武艺高强,人也胆大心细。
人都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惧内,怕老婆。
好在王府里也只有一个幕王妃。
俩人膝下育有一女。
幕王掌管幕家军二十年。
从十二岁随父王马上征西。
到如今已三十有二了。
一直在南阳镇守边境,这次若不是因为太皇太后生病思念,他还得在边境呢。
幕王里的幕王听了传来的消息,没等圣上宣呢,就飞身上马。
才刚刚到了宫门口,就看到了宰相府的马车哒哒而来。
幕王微微一怔,他常年不在京城,私下与宰相的关系并不多亲厚。
艾相是太子战队的人。
听说太子还有意于艾府的嫡女。
如果太子和艾府姻亲,那岂不就是强强联合了?
太子做为未来的大齐国之储君。
好像还不太很合圣意。
就因为当今天圣上圣意不明,朝廷上就分了两大派别。
一派别是支持太子的。
一派别是支持七皇子的。
七皇子年纪尚小,是元贵妃所出。
其实艾相比谁都明白清楚。
如果丽妃和九皇子还活着,还哪有太子什么事。
当然也不会有七皇子什么事。
但艾相私下与太子接触的较多。
他认为太子有管理天下之才能。
至于七皇子嘛,除了有点纨绔外,好象也没多大谋略。
圣上一共生有九子。
除九皇子大火中丧生外,还有八子。
说也奇怪自九皇子丧生后,后宫好象受了魔咒。
再没有生下一男,只零零稀稀地生下了两位公主。
一位是容婕妤的福临公主。
一位是王昭仪的福乐公主。
几位皇子都有封号。
大皇子春王,二皇子阳王,三皇子始王。
四皇子映王,五皇子朱王,六皇子华王。
七皇子未王,八皇子希王。
取意春阳始映,朱华未希之意。
这些皇子们,要么被封了王号分出阁去。
要么就做了闲散王爷。
内宫中激烈对峙的当属皇后与元贵妃。
只这一会功夫,幕王的脑海中就天人交战起来。
他还在这里纠结等还是不等艾相呢。
那边的艾相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马车径直掠过他驶了过去。
幕王嘴唇微微上挑,他双脚一夹马腹,马儿咴咴儿叫了两声。
幕王的宝马马踏飞云,奔驰而去。
整个京城市也就这位爷彪悍,敢在皇宫骑马佩剑。
艾府的马车吁一声停了下来。
石斛跳下马车,双手撑开布帘。
“老爷,到了。”
艾之道刚刚闭着眼在想事情。
昨晚十五他去大夫人房里。
大夫人与他说起香芋的婚姻之事,还隐隐透露出太子钟意香芋的话。
他当时听了不由一怔,女儿香芋已经长大了吗?
怎么就入了太子的眼?
太子这是对他主动示好吗?
他要不要站队?
“老爷,到了。”
石斛见相爷闭着眼,以为他睡着了,便又轻轻叫了一声。
“嗯。”
相爷一下子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里徒然射出一道精光。
“刚才可是幕王?”
“是,老爷。”
石斛被相爷骇了一跳。
他总是有些不明白。
明明相爷没有任何武功。
怎么能生有这么一副虎目。
威严深邃。
好象能看进人的骨头里去。
“……好,你在这里等着。”
艾相一撩锦袍就跳下了车。
他虎步生风,就进了宫门。
石斛默了默,退下身子把马车赶到树荫下去。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刚刚有传探马来报。
疆西水患,致使当地百姓庄稼颗粒无收。
水患又使得百姓中间传有时疫,死亡人数巨大。
而疆西毗邻大稚国的营口镇。
大稚过营口而进入大齐易如反掌。
德公公眼睛瞟一瞟太子,又瞟一瞟艾相,最后再瞟一瞟幕王。
这几位爷,可都快畅所欲言吧。
这御书房的房顶都快要被压抑的爆了。
圣上神思疲倦。
他今年四十有七,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
百里家族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
百里家的少年郎都是十一二岁就上战场历练。
只是这些年,久无战事,把百里家的锋芒都快磨平了。
如今大敌当前,竟然让他有了脆弱之感。
“艾相,你觉得这事如何来办?”
圣上对艾之道给予了厚望。
“圣上明鉴,我们得先帮疆西度过南关。”
“吃不饱肚子,百姓就会闹事。”
“这一闹事就怕被别有用心的大稚国利用。”
“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圣上没有说话。
艾相看了眼太子又说道:
“莫若让太子前去疆西赈灾。”
“一来显示皇恩浩荡。”
“二来也可以安抚百姓收拢人心。”
“三来也可以趁机打探大稚国的军情。”
圣上没有说话,只把眼睛扫向太子。
“父王,胜儿愿意前去疆西。”
太子急忙表态。
幕王面无表情。
他听着艾相和太子你唱我和的互动,眼底有隐隐的担忧。
据他得到的情报比艾相和太子想的严重的多,也棘手的多。
因为疆西与营口相毗邻。
两地通婚现象十有七八。
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
谁也离不开谁。
如今因水患的死去的人数剧增。
加之天热,这死去的人没法及时处理,便引发了时疫。
仅凭当地的大夫和游医已经完全把控不了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医院研究出治疗时疫的方子。
朝廷再及时运送赈灾粮食过去。
又因疆西地处偏远。
医术和粮食无法第一时间到达。
应该立即下令传旨当地地方官。
先全力自救,周边相邻的县镇也可以全力支持。
提供医疗粮食,先别管大齐人还是大稚人,要一起救助。
这样才能笼络人心,团结人心呀。
幕王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插上话。
圣上好象也没多注意到他。
咳咳。
最后商议的结果还是按了艾相的提议。
结果太子这一去,就以身犯险了。
被不知哪里的来的暗箭一箭穿透了肩胛骨。
太子受了伤,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一翻就掉下马来。
箭上有毒。
还没到水患前线呢。
跟来的几个军医就手忙脚乱地把太子抬上了马车。
一口气跑出了七十里地。
章太医坐镇皇宫,研究时疫的方子。
跟来的军医害怕刀剑无眼,又因太子确实陷入了昏迷。
一众人马便随着太子的辕车,纷纷转头。
这一来二去又过了近月余的时间。
太子总算保住了命,安全抵达了皇宫。
同时探马也来急报。
那大稚国昌皇从大稚国的营口出发。
先由疆西地界已经进入大齐境内了。
所到之处,全部都是烧杀抢掠,疆西最先被攻占了。
同样是没有吃的粮食,疆西和大稚抱团取暖,揭杆而起。
圣上这时才彻底想幕王的建议来。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
时局已经有些无法挽回了。
思来想去,除了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幕王从太子走后就开始收拾行装。
他带来的一队人马也开始收拾行装,随进准备开拔。
没等圣上拟旨,幕王就前来辞行了。
他身位边关镇守大将军,是该回去了。
圣上对于幕王的识时务感到满意。
圣上任七皇子未王任幕王的先锋官。
又特钦点十万大军,前去征西。
幕王带领大部人马,一路向西南方向进军。
大部队浩浩荡荡,委实壮观。
沿途大齐国的好男儿也时有报名参加。
属于火线入伍。
更应该值得赞叹。
他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只是凭借一腔勇敢的爱国心而前往战场。
是他们不知晓战争的残酷吗?
是他们不知晓生命的可贵吗?
是他们舍得下父母双亲吗?
不,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知晓。
他们是可爱的可敬的孤勇者。
都是勇敢的:
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都不必隐藏
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
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样
……
去吗 配吗 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 战啊 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
幕王把十万大军兵分了三路。
一路铁骑要绕过天祈山最好能直奔大稚大本营。
一路由幕王带队直奔前方,要迎头碰击昌皇。
一路由七皇子未王带队,不要求七皇子路上急进。
只管沿途招收些新兵蛋子就行,趁机也扩充一下部队。
途中报名征西上战场的人越来越多了。
七皇子未王这天带领人马来到了苗王镇。
苗王镇就是苗家庄人时常挂在嘴边的要下山去到的镇上啊。
七皇子未王这些天走得实在是乏了,人困马乏。
他的嘴唇又干又燥,起了大大小小的血泡。
作为以纨绔著称的七皇子,啥时候受过这苦?
他一路哼哼唧唧,唧唧哼哼。
斥候来报前面马上就要到苗王镇了呢。
七皇子未王有些灰头土脸,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熙熙攘攘的苗王镇。
他突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浑身又有了精气神儿。
他不禁有些眼含热泪,仿佛看到了烟火人间。
七皇子未王让部队赶紧停靠。
去镇上找最好的客栈睡最好的觉。
去找最有名的酒楼吃最好的饭喝最好的酒。
悦来客栈的招牌远远地就映入了七皇子的眼。
行,就它了。
福临门酒楼的牌匾加之高高飘扬的酒旗。
一下子就入了七皇子的心。
中,就它了。
七皇子未王兴师动众的一路吆喝。
倒是进客栈时还不忘让人前去侦察侦察。
一路人跟着他。
一路人被他留在了苗王镇外。
悦来客栈的热水烧是真热阿。
小二送来了热水。
侍卫常笑给七皇子未王灌了泡澡木桶。
七皇子未王也不那么讲究了。
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就跳进了木桶。
热水泡得人极为舒服。
七皇子未王竟然趴桶沿边上睡着了。
常笑让店小二去对面酒楼买吃食和酒。
把酒楼的最好的招牌菜都给备上。
另外再给抱一坛女儿红来。
“啪。”
十两银子拍到店小二手里。
把个店小二吓得好大一跳。
乖乖,这官爷还是一家大户呀。
“啪嗒”一声。
极轻微的一声脚踏到头顶瓦片的声音。
常笑眼光一凝。
手就按上了背在后背的大刀。
“谁?”
常笑一个翻身跳上屋顶。
屋顶空空如也。
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站住。”
常笑擎起大刀,双足一点就飞身追去。
七皇子未王还在酣睡。
可能着实也是累了,他竟然没听到外面常笑的声音。
“吧嗒”一声。
浴堂里屋门被打开了。
门口飞快闪进一个脸戴面具的人来。
只见此人先是有些犹疑,他怔了一下,才举步向前。
他手中拿着长剑,并没有走近七皇子未王身旁。
而是用长长的剑尖轻轻挑起七皇子额头上的一缕头发。
果然是他。
来人举起长剑的手颤颤地发抖。
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但可以感觉出他很激动。
他眼前又着起了大火。
大火中他看到两张才十来岁的孩子的脸。
那两个孩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本该天真无邪的脸上满是得意。
面具男的头有些痛,他抱住脑袋蹲了下来。
透过熊熊大火,他又看到了那两个他唤作五哥七哥的男孩。
那两张脸上挂着一模一样残忍的微笑。
笑得有些癫狂和狰狞。
“吧嗒”一声。
门被推开,门外的常笑赶了回来。
常笑气恼地甩甩手指,哼,竟然让那小贼跑了。
咳咳,真是丢他暗卫的脸呐。
“主子。”
常笑走了过来,轻轻地唤了一声。
面具男在他打开屋门的前隙,急中生智。
只见他身影一晃就跃到了高高的房梁之上。
他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