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苗大叔受伤
火铳声和黑熊的嗷唔声在大山深处循环响起。
砰,砰……
嗷唔,嗷唔……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传到苗大叔带来的那几个人耳中。
狗蛋爹先站住了。
“不妥,咱们不能就这么跑了。”
“村长一个人咋和黑瞎子斗?”
“我们即使枪法不行,也好歹给村长壮壮胆不是。”
锅盖锅底的爹也站住了。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咱们不能就这么跑了。”
“回去怎么和苗大婶交待?”
“那个混不吝苗老二脾气可不是个好的。”
几个人都和苗老大差不多年纪。
他们只想想苗老大和苗老二,再想想村长平时在村里的威望,便也觉得不妥。
临阵脱逃可不是苗家庄猎人的传统。
就算是苗老大苗老二能饶过他们,那村里的其它人也饶不过他们呀。
“那我们就赶快回去,帮村长!”
几个人又齐刷刷回头,朝深山奔而去。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中,一声是苗大叔的。
一声是苗老大的。
一声是狗蛋爹的。
黑瞎子被三枪毙命。
扔下火铳,苗老大跑到橡树下,把苗大叔揽在怀里。
狗蛋和几个人端着火铳朝黑瞎子围拢过去。
火铳打个野猪和狼打小猎物还行。
真要精准地打黑瞎子,几乎不可能。
黑瞎子厚厚的手掌拍起火铳来,那叫一个利索。
这次能打到黑瞎子,是不幸中的万幸。
“爹。”
苗老大喊的撕心裂肺。
苗大叔受伤非常严重。
后脑勺那有一条细长的口子正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把苗老大胸口的衣裳都给染红了。
而且那左腿膝盖骨那也断开了。
脸上也全是血道道,有深的地方,还向外翻出了白肉,露出了森森的骨头。
右胳膊也耷拉了下来。
“爹,爹,你醒醒呀。”
苗老大的眼睛都红了。
从小到大,爹在苗老大的心目中都一直是无敌的。
不仅是无敌的,还是全能的。
家里的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来都难不住他。
除了兰香那件事让爹觉得无力外。
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倒了他。
可是现在,他的爹,苗家庄的村长,却倒下了。
“大家快去砍藤条荆条。”
“来俩人跟我去砍抬竿”
“咱们得马上做副担架,把村长抬出山。”
狗蛋爹蹲下身子仔细看了苗大叔的伤。
他说:“村长这伤不轻,大家快去,越快越好。”
众人散开去,砍藤条的砍藤条,砍荆条的砍荆条。
锅盖锅底爹跟在狗蛋爹身后,俩人找到合适的抬竿,挥起嚯嚯的砍刀。
不一会儿条荆条和抬竿就都运了过来。
狗蛋爹就蹲在地上绑担架。
先把两根抬竿固定好,中间用藤条和荆条交叉穿结。
狗蛋爹的手指儿飞快。
不大一会儿,一副简易的担架就做好了。
“来,大家小心一点把村长抬上来吧。”
苗老大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的脑子蒙蒙的。
他服从狗蛋爹的指挥。
大伙七手八脚地来抬苗大叔。
“慢一点,慢一点,好,把头再靠上一点。”
“起。”
“咱们大伙倒换着抬,谁撑不住了就说。”
“走。”
一路人急速出山。
剩下那几个人把猎物归置归置拢在一起。
再抬上黑瞎子也紧跟在后面出了山。
山路弯弯,山风阵阵。
一行人出山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苗家庄里的柴狗们一起汪汪汪吠叫了起来。
此起彼伏。
叫得整个村子都有点儿心惊肉跳。
苗大婶还掌着油灯在未睡。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骂过苗老二了。
怎么能自己就带队回来了呢?
你是傻呀还是朝巴?
你爹和你大哥都还在山里呢,你自己个就回来了?
给你骨哨是干嘛的?那嘴光用来吃饭了?
不会吹个骨哨与你爹你哥通个气儿?
骂完苗老二,苗大婶就坐在那里叹气。
她心里没抓没落的,总觉得不安宁,好象有大事要发生。
老大家的让石头和朵朵都过来问两趟了。
她又埋怨起死老头来。
“恁大年纪了,还逞什么能?”
“忘了在山里最多三天的家训了?”
“你个糟老头子是不怕死。”
“但还有那些孩子们哩,他们可没啥大经验。”
苗大婶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了,她伸手把墙上的镰刀拿在手里。
她决定要到村头去迎一迎。
西屋里苗老二那个没心没肺的早就响起呼噜来了。
还没等苗大婶拉开屋门呢。
就听到院子大门被“咣”一声撞开了。
“娘,娘。”
门外传来苗老大焦急的声音。
苗大婶心头一跳,她猛一下拉开屋门。
担架上那个犹如死去了的苗大叔把她骇得魂飞魄散。
“他爹,你这是咋了呀?”
苗大婶一个趔趄扑了过去。
苗大叔静静地躺着,后脑勺还在向外滴着血。
苗老二已经听到动静了,他趿鞋也跑了过来。
“爹,你这是咋了?”
苗老大狠狠地瞪了苗老二一眼。
苗老二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已经有人去请老耿头了。
夜路不平,老耿头被拽得一个骨碌子一个骨碌子的。
外婆和大先生小柱子都醒来了。
大先生和小柱子出门去看什么情况。
原来是上山打猎的苗大叔受伤了呢。
大先生让小柱子回家跟外婆说一声。
他跟着也去到了苗大叔院子里。
院子里站满了人,堂屋里老耿头正一头汗水地忙活着。
苗大叔躺在床上,脑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只是血口子有点大,即使包扎了,还是有血不断地渗出来。
老耿头没有止血良药。
苗大叔脸上的血道道也包扎了。
他整张脸被包成了大粽子。
只是老耿头对这个左腿膝盖骨断裂有点儿束手无措。
耷拉下来的右胳膊倒是无甚大碍。
老耿头摸过了,只是脱臼了,咔吧一声已经复位了。
面对躺在面前的苗大叔。
老耿头脑门子上的汗都流下来了。
他只是常年在山上自学成才的呀,真是不知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
这苗大叔伤的也太严重了。
老耿头自行医以来,还没接触过这样大的伤患。
“还是送下山去吧。”
“去镇上,药店里常年有坐诊的大夫。”
“快去吧,若晚了,怕是苗大叔人都不保了。”
苗大婶听了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苗老大就忙着拆卸门板。
要下山,还是要门板来抬。
苗老二喊了几个青壮劳力进来。
这个时候下山,山路愈加难走。
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山间悬崖去。
苗大婶哀哀地恸哭起来。
“老头子,你可不能有个好和歹呀。”
“家里没有了你,可怎么过呀?”
“老二还没说上媳妇呢,你要走了,我也不活了呀啊。”
苗老二拍了拍苗大娘肩膀。
“娘,你说这些做啥,还不抱一床被子出来。”
苗大婶抹了一把眼泪,咚咚跑去抱了一床棉被。
苗老大把门板上铺上棉被。
几个人这才小心地把苗大叔抬上了门板。
“起。”
苗老大苗老二和两个后生一起把门板抬起来。
苗大婶把一个布袋子塞到苗老大怀里。
“老大呀,家里就这些钱了,你都带上吧。”
“务必把你爹要救回来啊。”
看着四个人抬着门板向外走。
村里人也都纷纷把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向外掏。
苗大叔是村长,平时待大伙不薄。
这会子他出了事,苗家庄就好象没了主心骨。
好歹凑了三四两银子,教给老耿头拿上。
这个情况,老耿头得跟着,万一路上有个啥情况,大家伙也不放心呐。
大先生也要跟着下山,去到镇里,多个人也多出份力不是。
再说他识字,有个什么的也用得上。
这边苗大叔被抬着出了家门。
那边艾囡囡就来了。
她也听到村子里不同寻常的动静了。
那狗吠声把整个村子的茅草屋都要掀翻了。
囡囡爬起床去到外婆屋里。
不一会儿,小柱子就跑回来了。
他说苗大叔受了伤,人快不行了。
老耿头让人现在就下山呢。
这会儿人已经抬上门板了。
囡囡很快就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苗大叔的伤有些重?
这可咋办?
囡囡就想着过去看看。
“囡囡,你个小孩儿,要过去干什么?”
外婆一把拉住囡囡的手,一边又求着菩萨。
“观世音菩萨啊,你一定要保佑石头爷呀。”
“外婆,现在菩萨救不了苗爷爷。”
囡囡有些急了,听小柱子说完她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这次苗大叔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按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
实验室里医疗器械和药品什么的都齐全着。
得赶着救人呐。
“外婆,你还记得吗?”
“我从相府溺水后,一直在棺椁里躺了七天。”
“在这七天里,我做了一个梦里。”
“梦里有老爷爷教我医术呢。”
囡囡看了一眼张大嘴巴的外婆。
又看了一眼此时正目瞪口呆的小柱子。
“哥,你也知道的,刚开始相府里人人都说我死了。”
“可是我的身子是温的。”
小柱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虽然没有醒来,也没有意识。”
“但我的身子是温的。”
“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最后一个梦做得好长好长。”
“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在教我医术。”
“老爷爷还说等我醒来了,要把他的医术发扬光大呢。”
“外婆,现在苗爷爷的情况很不好,你让我过去看看呀吧。”
囡囡抱了抱外婆的胳膊。
看到外婆一脸吃惊地样子,又贴着外婆耳边说:
“外婆,师傅还教过我治疗眼睛呢。”
“等看了苗爷爷回来,囡囡给你看眼睛啊。”
囡囡说完就跑出了门。
小柱子听得也是云山雾罩。
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小主子当时溺了水,确实七天以来,身子都是温的。
以至于他一直坚信小主子一定给活过来。
“外婆,你就让囡囡去吧。”
小柱子把外婆扶起来,他搀扶着外婆走到屋门口。
屋外的夜很黑很黑。
囡囡一边跑一边从空间里往外拿来手术箱。
三下五除二已经把手术箱里全部准备好了医疗器械。
又准备了消毒酒精和棉球,把艾灸条也拿出来几根。
刚拐过巷子口,就看到一行人抬着门板出了苗大叔家门口。
前头后头各有一个人提了玻璃罩灯灯。
玻璃罩子灯照的光亮不远,就脚下一团昏黄。
“爹,等一下。”
囡囡叫了一声,跑了过来。
大先生听到是囡囡的声音,他在黑暗处站住了身子。
“囡囡,你怎么来了,快回家去。”
“爹陪着送苗大叔下山去镇上治伤。”
囡囡凑近一点看了看苗大叔。
苗大叔脸色苍白,还在昏迷中,后脑勺那还向外滴着血。
呀,这样可不行啊,到不了山下,苗大叔就会血尽而亡。
“爹,苗爷爷,现在不能送山下。”
苗老大不由得停了停脚步。
囡囡趁机一把抓住了苗老大的手。
“大叔,你听我的,苗爷爷现在不能抬下山。”
“这头上的血还没止住,抬不到山下人就没了。”
苗老大不知说什么好,从出山到现在,他神经还一直紧绷着呢。
这会不经意被囡囡一拉,不由得踉跄了几下。
“……囡囡,不要添乱,别耽误了下山。”
大先生急了:“你耿爷爷都说了要送下山,你这是做什么?”
“爹,我有办法救苗爷爷。”
大先生有些恼:
“你这孩子,尽胡说,你不要添乱了,快回家去。”
“爹,我真的能救苗爷爷。”
“我……”
囡囡有些着急,再耽误一会,苗爷爷可真就救不了了。
“耿爷爷,您听我说,苗爷爷这个情况下山很危险。”
囡囡转向站在旁边的老耿头说。
“先不说山路多难走,山路有多远。”
“咱只说苗爷爷这后脑勺,再不止血就晚了。”
老耿头哪里不知道艾囡囡说的这些是对。
可是留在山上,也救不了苗大叔的命呀。
只后脑勺那道血口子,再不及时止血,一会人就得完玩。
人体最宝贵的就是血液呀。
一个人没了血还活个什么劲。
“这……”
老耿头也犹豫起来,说下山百分之百活不了。
说留下,这小妮子难道真能救回苗大叔的命?
罢,罢,罢,死马当做活马医。
罢,罢,罢,赌上一把吧。
“来,来,先把苗大叔抬屋里去。”
老耿头指挥着苗老大他们又把苗大叔抬了回来。
等苗大叔又被抬回了床上。
“囡囡,现在你要怎么办?”
老耿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姑娘。
明明是个小姑娘,还是个脸上有半脸红斑的小姑娘。
气场怎么就这么大捏?
比他还稳重和沉得住气。
好象她在那里就是有了定海神针一样。
老耿头又问了一句:“囡囡,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大先生急出了一头汗。
苗大叔万一人没了,这囡囡是脱不了干系了呀。
囡囡轻轻拍了拍大先生的手,让他放心。
他哪里能放得下心去。
囡囡抬起头,看着老耿头说:
“耿爷爷,现在麻烦你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出去等候。”
“屋里只留我和苗爷爷。”
“等我给苗爷爷包扎好了,会与你说。”
“耿爷爷,时间不等人呐。”
老耿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苗大叔。
又看了眼,眼神坚定的囡囡。
“走吧,大家伙先出去吧。”
苗老二把苗大婶扶了出去。
苗老大走了出去。
紧接着大伙儿都走出屋去。
大先生不想走,他走过来扯扯囡囡的衣角,眼神里全是担忧。
“爹,你也出去等我吧,出去后帮我关上屋门。”
大先生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囡囡的头。
什么也没有说,抬脚就走出了屋门。
出了门又回过身子来把屋门给带上了。
咳咳,摸头杀,又来。
囡囡伸手从空间里拿了 一套蓝色的防护服出来。
不一会儿防护服、帽子、口罩、手套就全部武装完毕。
武装完毕后囡囡没再耽搁。
她把苗大叔的身子翻过来,后脑勺朝向自己。
她快速地把包扎的绑带拆除了。
一道细长的血口子暴露在眼前。
她在苗大叔的后脑勺那先涂抹了一层麻醉膏。
在等麻醉膏的间隙里,迅速地把手术箱里的医疗器械消好毒。
拿出一根直针,捻了缝合线。
等麻醉膏生效了,只见她飞针走线,对血口子进行缝合。
如果此时老耿头在身边一定会赞叹她的熟练和自如。
针起针落,缝合线快速地在做着缝合。
最后缝合时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苗大叔的后脑勺上的血口子不见了。
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疤瘌好象一条蜈蚣俯在苗大叔脑袋上。
囡囡快速地把这线疤瘌用绑带包扎了起来。
这才把苗大叔的身子又再翻过来,面朝上。
把脸的血道道重新做了清创,涂了止血散。
然后再开始处理他的骨折。
就位、清创、缝合。
最后又涂上一层生肌灵后包扎。
囡囡从空间里找出了几块窄木板。
左右比量了一下,把苗大叔骨折的腿给捆绑固定了起来。
打好绑带后,苗大叔的左腿足足粗了两大圈。
忙完这些,囡囡又把空间里的小泉水给苗大叔灌下去了一大杯。
苗大叔的脸色终于在一点一点恢复血色。
“好了,完美。”
囡囡把艾灸条点燃,在苗大叔的几个穴位上开始旋灸。
艾香袅袅升腾。
又寻着苗大叔的穴位向下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