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空间
对于囡囡的醒来，苗家庄给予了最高礼节的祝贺。
这一天，苗家庄的人全体出动。
男人们在苗大叔的带领下，一早就进了山。
要给囡囡打最新鲜的动物，猎最好的皮毛。
女人们则在苗大婶的带领下，一早就来到了外婆家。
生火点灶，烧水摘菜蒸米蒸馍。
各家还把珍藏已久的，那些个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来一起分享。
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大的小的，都跟在石头后面去了西山桂花谷。
每人折几枝桂花，又去采了山丹花、合欢花。
还采了白珍珠一样的高楷子珍珠梅。
还采了芍药和郁金香。
山里盛开的还有翠菊和蜡菊。
白的红的蓝的紫的黄的，也都各采了一些。
回来的时候又绕到村南的池塘里，采了几朵荷花。
还摘了大大的擎雨盖举在头顶。
一路喧嚷，一路歌，一路花香环绕。
囡囡被作为特别保护的对象，一定要好好休息。
哪里也不能跑。
没有办法，囡囡自己在院子里逛逛吧。
也借机看看艾囡囡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了解了解那失忆了的曾经。
小柱子已经开始发挥他管事的才能了。
这边那边，前屋后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不时还抽空跑来看一眼囡囡。
外婆给囡囡缝了一个帷帽戴着。
山民纯朴，都知道囡囡的脸这是受了大罪了。
便都刻意不去问询。
等石头带着孩子们回来。
外婆的家又开始热闹起来。
孩子们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这边要插山丹花，那边要插合欢花。
这里插珍珠梅配芍药和郁金香。
那里把翠菊和蜡菊摆成花丛的模样。
最后在了院子周围都遍插上了桂花。
高高的墙头上都被石头踩着梯子插上了呢。
院子外的篱笆架上牵牛花也尽力吹着小喇叭。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要把外婆家的喜悦都传播出去。
这几年大黄已经丢了，小咪也没了。
大黄是苗家庄最后的一头耕牛。
苗家庄的地薄，大黄没大在耕地上使劲。
但却一直服务了整个村子和村民。
每回下山去镇卖山货和买生活用品。
都少不了大黄的影子，大黄任劳任怨，如今已不知道去了何方。
它可是当年谨娘给家里挣来的聘礼中的一份。
小咪咪是因为年迈体衰没的。
谁见过一只活了十七年的猫？
活了一百万次的猫也只是图画书里才有的吧。
石头举着荷花去找囡囡。
囡囡戴着帷帽端庄地坐在后院的石台阶上。
院子里的欢呼她已经听到了。
满院里的花香她也已经闻到了。
她还看到了高高的院墙上那些花枝正在随风摇曳。
石头踩着梯子爬墙上插花枝子时就看到了囡囡了。
他举着荷花来到后院。
石头的心莫名又跳得快了。
他红了脸。
“囡囡，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还在前院找你。”
他把手里的荷花举了举，挨着囡囡坐了下来。
石头飞快地把手伸进口袋，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两个莲蓬。
这是小时候囡囡最喜欢吃的莲蓬子儿。
“给，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
囡囡正在思索着来人是谁？
她没有八岁前的记忆了。
面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与她很熟吗？
瞧这说话的样儿应该是很熟稔的。
囡囡把手伸出来，接过了荷花和莲蓬儿。
荷花她也喜欢，莲蓬子儿她也喜欢。
“谢谢。”
囡囡开口脆声说了句。
声音干净，甜润动听。
嘴角那两个小酒窝儿，盛着笑，向两边荡漾着。
石头一怔，想终究是相府六小姐呀。
他挠了挠脑袋。
心里有什么坚持瞬间竟有些坍塌。
她是谁？他是谁？
“嗨，与我客气什么？”
“在苗家庄谁不知道我石头是你的手下败将。”
哦，这厮叫石头。
“哦？”
囡囡抬头看了石头一眼。
许是有帷帽遮挡着吧，囡囡这眼睛有毒。
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大块头的石头是喜欢着艾囡囡的。
嘻嘻，红鸾星动啊。
只是这具才十三岁的身体还不曾开窍呢。
“你忘了？囡囡。”
“小时候你总是喜欢我的玩具。”
“风筝啊泥叫叫呀，还有空竹和鸡毛毽子。”
囡囡听了一愣。
风筝？她的记忆中是有一只飞走了的风筝。
泥叫叫和鸡毛毽子她也有呀。
干嘛要抢你的？
哼哼。
“囡囡。”
“嗯？”
“这几年我娘还给我添了一个妹妹。”
“哦。”
“呶，就是那个穿红衣裳的那个，比你小时候还调皮。”
石头抬起手指指了指那边院子里正在玩跳房的小女孩。
囡囡没抬头看，看了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呀。
苗大叔说了今天是村里的大喜事，那些小女孩都穿着红衣裳。
见囡囡不说话。
石头在囡囡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感觉囡囡对他有些冷淡，可能是长大了吧。
其实石头是误会囡囡了。
囡囡不是待他冷淡了，而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待他有木有。
看石头有些垂头丧气地走了。
囡囡才站起来把手里的荷花插在花墙眼里去。
她轻轻剥开一个莲蓬。
那一颗颗青绿色的莲子吃进嘴里。
有些些许的苦涩和清甜。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干。
囡囡喃喃自语，又有些心有凄凄焉。
苗大叔快中午的时候就带领大伙儿下了山。
这次山神爷也要祝贺囡囡的新生吗？
猎物好打的很。
有山鸡有野兔花面狸和獾。
还捡到了营养价值高的山鸡蛋。
苗大叔竟然还猎到了一只野猪。
要知道野猪性子急跑得快可不容易猎到。
苗大叔作主，把今天山上猎到的东西都留给外婆家。
苗大叔就让人先把野猪抬进外婆院子里。
随后山鸡野兔花面狸和獾也都进了院子。
随后一筐山鸡蛋也进了院子。
灶上的热水早已经烧好了。
年轻的男人们齐下手，杀鸡烹兔烫野猪。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了浓郁的肉香，吸引着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囡囡也从后院来到了前院。
人多眼杂，除了囡囡竟没人注意到院里那只獾的异常。
那是只很喜欢吃蜂蜜的蜜獾。
那是只原本已经死翘翘的蜜小獾。
此时，蜜小獾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乌溜溜的眼珠儿转来转去，转到那边与囡囡行了个对视礼。
嘿，它骇了一跳。
一个念头上来就想跑。
万一这小帷帽一喊。
那它还是会被乱刀砍死啊。
可是它努力试了试，它跑不了也跑不动。
后背和额头上的伤。
都在提醒着它一个残酷的现实。
它的血快流尽了，它快要死了。
它于是心里更加紧张，一通无声的吱哇乱叫。
nn个腿，它这是大意失荆州哪。
大意了啊。
囡囡抿着嘴唇，并没有大喊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生无可恋又极是想恋的蜜小獾。
只见这獾头顶扁平，背上覆盖着一层白色毛发。
仔细看好像是留寸头故意染白的江湖大哥。
“嗯嗯，坚定完毕，这是只平头哥。”
艾囡囡很确定地又看了一眼蜜小獾。
蜜小獾不大，还不到两岁。
笨笨的猪头一样，呆呆萌萌的，看着有些可爱。
不过可不能被它外表给骗了。
它可一点也不傻气，打架还是把好手。
嘿嘿，江湖上谁不知道一个关于它的典故？
平头银发白披风，一生都在征战中。
它，十足十，江湖人称平头哥。
打架绝不认怂。
如果打架，别告诉它多少人，也别告诉它对手是谁？
只告诉它时间地点就行了。
它平头哥，杠杠滴，名声在外，不服就干。
只是现在平头哥管不了脸面了，它也不想再逞什么英雄。
世界这么大它还想着到处去看看去转转哩。
千万别告诉它说买个地球仪就行了。
地球仪是个什么东东？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蜜小獾想着想着就慢慢垂下头。
情况有点不太妙呀。
眼看着这只蜜小獾就要over了。
救獾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囡囡悄悄伸出手来。
把蜜小獾轻轻一拽就拽了过来。
用右手按了按玉镯。
没有征兆的，蜜小獾就被丢进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哎呀妈呀，这是哪里呀？
屁滚尿流的蜜小獾，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呀，这里竟还长了两棵果树。
一棵是桃树，另一棵也是桃树。
肥硕的桃子，缀满了枝头，甜香诱人。
不管不管，先吃颗桃子再说。
咦，乖乖，这是桃子？
这哪是桃子？可比外面的桃子好吃太多了去。
才吃了两个桃子，它后背和额头上的伤就奇迹般的在愈合。
是的，是肉眼可见的愈合。
哎哟喂，竟然还有泉水。
嘻嘻，泉水好喝。
才低头喝了几口，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真是神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
嗯哦，还能泡澡。
蜜小獾看到了冒着蒸汽的温泉。
它想也没想，就直起身子来要跳进温泉里去。
只是它的身体又被直直地反弹了回来。
“噗通”一声。
很干脆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乖乖，这是个啥。
细细去看，才看到温泉外面竟然罩了一个大型的透明罩子。
罩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
薄如蝉翼，又软弹软弹的。
蜜小獾看着温泉干着急。
罢了，罢了，不泡就是了。
哼哼，主人真小器。
蜜小獾找到地头的一处草丛里。
把身子往里一趴。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咦，蜜獾呢？刚刚还在这里呀？”
是石头第一个发现问题的。
他眼睛一直追着囡囡转。
自是看到了院子里堆着的那些动物中少了一只蜜獾。
这些都是村里人送给囡囡家的。
把山鸡野兔獾什么的先收拾利索了，挂梁上可以做成风干肉。
这样囡囡就能时常有肉吃了。
可是蜜獾那里去了？那只蜜獾可全身都是宝贝。
那尾巴可以给大先生做毛笔的呀。
那溜光水滑的獾毛可以有囡囡做个暖暖的围脖。
把獾皮剥干净了，还可以给囡囡做只真皮防水的小靴子。
还有那獾油熬出来可是绝对的有大用处。
老耿头一年到头指着用他熬制的獾油服务村民呢。
可是现在蜜獾却没了呢。
哎，看着蜜獾身上的伤也很严重呀。
严重的都死球球了。
或许竟是被某个谁给顺手牵羊了？
石头不动声色地四处逛了逛。
老耿头是最后一个来的。
也没见有人走出这个院子呀。
孩子们疯疯闹闹，他们这会儿只想着要吃肉，吃肉。
也不会分心过来拨动这些动物的。
那蜜獾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石头蹙着眉，一脑门子不得解的苦恼样。
囡囡看着石头的样子就想笑。
满院子里的人，也就石头注意到那只蜜獾没有了吧？
其实，注意到那只蜜獾不见了的，不仅仅是石头。
还有小柱子。
小柱子的眼睛也追着囡囡转呢。
他看到囡囡把地上的蜜獾提起来。
作了一个扔的姿势，接着那只蜜獾就不见了。
囡囡这是在学魔术吗？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小柱子用力咬了一下唇。
得，他还有事情要忙，等不忙了再问囡囡好了。
小柱子八面玲珑，把个桌宴安排的井然有序。
小柱子指挥有度。
谁谁去烧火。
谁谁去煮肉。
谁谁负责去搬邻居家的桌椅板凳。
谁谁要去搬酒。
谁谁去负责端菜摆菜。
小柱子都安排的妥妥的。
村民们见外婆家的囡囡醒来了。
还添了小柱子这么一个能干的小厮。
一时都十分羡慕。
祝福囡囡的同时，少不得也夸上小柱子几句。
外婆的眼睛含笑，乐得合不拢嘴。
这上天是太厚待她老婆子了。
家里不仅有大先生，这又添了能干的小柱子。
囡囡除了脸上有红斑外，其它一切都好。
老婆子除了眼睛看不清外，儿孙满堂。
大先生曾想要搬回他那个家里去来着。
被囡囡第一个拦了下来。
外婆家里屋子够用，大家都住一块儿，一个都不能少。
东厢房以前就是囡囡住过的，这次收拾出来正好。
小柱子就在南屋里吧。
就是南屋挨着灶间有点近。
怕小柱子受不了那烟火气。
小柱子立马跳出来表态说。
受得，受得，小柱子喜欢人间烟火气。
而且这以后家里做饭管事的活，就都交给小柱子吧。
小柱子作为一个火头军，岂有嫌弃烟火的道理。
一家人听了都笑了。
外婆家的大锅里已经开始向外盛肉盛菜了。
院子里摆好了几张长长的大饭桌。
每张桌子上都能坐下十来个人。
苗家庄大大小小的人加起来就坐了满满七桌。
主桌那里坐了苗大叔苗大娘他们。
他们给外婆大先生囡囡和小柱子留了四个座。
女人们给每个桌子上摆放着饭菜。
每个桌上也都放了酒。
山里男人们喝得是从山下镇里换回来的老白干和自家酿的红薯酒。
老白干和红薯酒都是那种劣质的酒。
女人孩子则可以喝点儿果子酒哈。
果子酒都是各家人按各家喜好，有浆果酒和花儿酒。
其中属桂花酿最是甜香甘醇，回味无穷。
苗家庄外婆酿桂花酒的手艺是跟谨娘学的。
谨娘是偷偷学了相府的手法和技艺。
很快桌子上就全摆满了吃食。
馋的孩儿等不及，就先抓了一块肉吃。
哎呀，烫嘴，烫嘴。
嘻嘻，哈哈，嘿嘿。
每个人脸上都盛满了真心的欢喜和高兴。
苗大叔招呼外婆大先生囡囡和小柱子围坐下来。
“村长，说几句，说几句我们就要开动了。”
有人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苗大叔捋了一下胡子，其实他下巴上并没有什么胡子可捋。
苗大叔不免捋了一个寂寞。
“呼呼，大家快都坐好了。”
苗大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
“今天是我们苗家庄最值得高兴的一天。”
“我们的囡囡醒了，这是整个苗家庄的大喜事啊。”
“我建议咱们呀先干了一杯酒，祝贺囡囡。”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囡囡呀就是咱们村的小福星。”
“来，大家端起酒杯，祝贺囡囡。”
村民们都站了起来，齐齐祝福着囡囡，祝福着外婆一家。
苗大叔说了一句：“开吃！”
桌宴上就听见一通碗筷的碰撞声了。
“来，来，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村民们彼此说着话拉着呱。
这顿村宴吃得大家相互间更和睦了。
囡囡吃了很多肉菜。
吃的肚儿圆圆的。
在相府她可一天这样的日子都没有过。
她眼睛闪闪发亮。
她内心里已经有大主意了呢。
赶明儿起，家里的称呼要变一变了。
大先生是她义父，小柱子是她哥哥。
外婆还是外婆。
囡囡的新生活仰仗空间的加持。
这以后可要开足马力。
一家人齐心协力奔小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