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嘴这么甜
皇宫里的御花园这几天也是忙着搭建各种场景，皇后自那日以后就闭门不出，听闻是为了太后那个小宫女的失足落水而祈福。
绿箩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银勺泛着粼粼的光。
“娘娘，这是御膳房今日最受宫里娘娘喜爱的甜点，听闻这个银耳来自京城后山的泉水灌溉而生，吃了美容养颜，还能够延年益寿呢。”
皇后手里拿着眉笔神情淡淡的，看了眼镶金的琉璃石榴红镜子，细白的指根缓慢的抚上自己的面容，“不了，岁月催人老，我早就该认命了。”
她拂开绿箩的手，提起繁厚的宫装裙摆往里走，绿箩赶忙放下手里的羹汤追了上去给她提着裙摆。
“娘娘怎得说这样的话，放眼望去，整个宫里还有谁能比得上您呢？”
皇后凤眸轻轻瞥她一眼，伸开双手等着绿箩替她更衣，“赏花宴就这几日了，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回娘娘，绿箩办事，您放心，奴婢给您选了一套素面金盏绸缎做了一身新的宫装，既庄重又不显奢侈，极好的一点是这缎子可是湖州最好、最新的布匹，全京城独一份。”
皇后笑着点点头，褪下身上明黄的正装，里头是薄纱的明黄内衬，琥珀色的心衣若隐若现，凤床上早有美人光裸着擦了香膏替皇后暖好了被窝。
“赏。”说完，将长发拨弄到一侧，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本宫乏了，绿箩伺候就好。”
一众宫婢躬着身子行礼快速的从凤安宫退了出去。
绿箩上前替她轻轻按压着头部的穴道，“娘娘，大皇子可是要选正妃？”
“这赏花宴本就备给大皇子的，自然是往大皇子府里抬，至于正妃，那就看看她们谁有本事了，本宫可操不了这个心。”
“对了，今年是不是虞府家的小姐也要来？”皇后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眼睛始终没睁开。
“娘娘精明，虞府家的小姐今年刚过十五，虞将军同两位小公子都长得是绝美的，想必虞小姐的相貌定也是极为好看的。”绿箩说。
呵，皇后冷哼一声，“相貌好有什么用，虞家三父子空有武力没一个有脑子的，虞律自己蠢也就罢了，连两个儿子也教育的大大咧咧、老实巴交的，他的女儿想来也是个蠢笨的性子，若当真貌若天仙，抬进皇子府做个侧妃也算她高攀了。”
“娘娘说的有理。”
四月十四，京城里满都是梨花的清香，全聚阁推出了各式各样的梨花甜点，什么梨花糕，梨花甜鸡汤，梨花白软甜糍粑，引得一众官家小姐的疯抢。
偏生又临近这皇家的赏花宴，愣是没一个姑娘敢多吃一口，都是让小厮买了回来放在桌上，哪怕是闻闻香味都是好的。
虞柠溪最近练拳容易饿，加上裴凌也是极喜欢吃甜食的，他每日都会带来很多甜茶、甜糕，虞柠溪休息得了空就假兮兮的抱着一本《诗经》往他的房里钻。
凉风习习，伴着夜色的冷意，屋外的枝头也冷不丁的颤了颤。
裴凌窗前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盆茉莉养着，此时正好脾性的替它修剪枝叶。
看见虞柠溪远远的抱着一本蓝色的册子朝这边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眼里不由的漾出一点笑意。
“小姐当真是不客气，来的愈发的勤了。”
他低头专心的剪着枝叶，见虞柠溪自顾的在他房里的圆桌上坐下，隔着帕子就拿了一块梨花糕，配着桌上的红果牛奶开心的吃着不由得出声。
虞柠溪眼眸亮亮的，喝了一口牛奶，满足的用帕子擦了擦嘴，“你这儿的甜点可比我虞府的好吃，嘻，别那么小气嘛。”
裴凌无奈的瞥她一眼，将茉莉盆栽摆放好，在一旁的水盆里净手，虞柠溪给他递了条蓝色的手帕，女子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身上真的很香。
他淡淡的扫一眼就接过放进怀里，然后用自己怀里的一条白帕子擦手。
边走边说，“小姐可要点脸吧。”
啧，他哪有小气，牛奶甜食她哪个没吃个够。
虞柠溪凑上前在圆桌上坐下，两只胳膊虚撑着脑袋轻轻的一侧瞧他，眼睫弯弯像对蝴蝶翅膀扑闪扑闪的，“不要，要你就够了。”
裴凌手里拿着她的《诗经》，听闻此话也不由的勾了勾唇角，极快的又恢复了平日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悠悠开口，“当真是糖吃多了。”
嘴这么甜。
虞柠溪笑着看他，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哎呀，要委屈裴公子明日装扮成我的护卫同我一齐进宫啦。”
“嗯。”他翻开她的《诗经》，上面写满了姑娘家娟丽秀气的小字，是她做的批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嗤，可惜了他可不是什么君子。
“唔，裴凌，其实我有些害怕。”虞柠溪有些苦恼又有些羞愧。
裴凌放下手里的书卷抬眼瞧她，见女子蹙着眉头一副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有些好笑，“怕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宫里，听闻宫规森严，而且，你应当明白此次皇后的赏花宴是何意。”虞柠溪难得用这样认真严肃的语气同他讲话。
“知晓。”皇后要给大皇子选妃，嗤，就让他再蹦跶蹦跶。
虞柠溪有些郁闷，他怎的这副模样，莫不是当真对自己没心思，可这段时间她明明就能感觉到他也是开心的呀。
她不喜欢心里藏着事不同他说，“裴凌，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我会被选上吗？
裴凌见她有些委屈，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偏生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又笑着对他说，“哎呀，不担心，都是我想着进宫之事有些紧张了。”
他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受闷闷地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瞧见手里的《诗经》，黑沉的眼眸深邃又紧了紧。
“虞柠溪，我会保护你的。”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却在今夜望见她委屈难受的表情时也学着去表达自己的内心。
虞柠溪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外头月光皎皎散落了一地的银光细碎，“裴凌，今夜还出去吗？”
夜色正好，还没过子时，虞柠溪知道他一般出去的话都要过了子时。
她方才给他递帕子时瞧见了男人内里轻薄的黑色内衬。
“嗯。”裴凌不瞒她。
“你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你受伤了，我会很难受很难受的，不过你也千万别瞒我，受伤了就来寻我，我今日看了很多医书，拜了之前的那个老先生为师，学了很多本领呢！”
裴凌凝着眸子看她，“小姐作甚如此信我？”
她从来不问他的伤怎么来的，也不会过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虞柠溪笑着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她打心底觉得开心，他本就不是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而已，上辈子自己前期躲着他，怕他，后来慢慢的接受他，他却开始受伤了躲着自己。
如今同她说的话愈发的多，这是个好景象。
虞柠溪自知不是寻常的将门之女，爹爹将她养的很好，深闺里的娇娇小姐，不问世事，然而她的夫子是个博学渊识之人，时常会同她谈起朝堂庙堂之事。
她懂时事知情理，虽不会武艺，然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些枯燥无味的书籍她都曾涉略并且熟读兵书。
“裴凌，我就是这样信你，这样欢喜你，你总要信的，总会信我的。”虞柠溪不会同他说自己这荒唐的重生之事，却也不想再去找借口欺瞒他。
“信？”裴凌指尖捏着自己的玉戒随意的剐蹭拨弄。
“是，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为你而来的。”而那个人就是我。
后半句话虞柠溪没说出来，然而他这样聪明一定能知晓她说的什么意思。
裴凌顿了顿，他心脏不知为何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了一般，有些呼吸不过来，只能慌忙地轻启薄唇，蹦出几个字来，“小姐快些走吧，不早了。”
虞柠溪看见他的模样有些好笑，他素日里面不改色的脸颊泛起了缱绻的红丝，白嫩的耳垂泣血欲滴就连脖颈处都是绯红一片。
他竟这样听不得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