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七号在病床上僵硬地躺了好一会儿，他想翻身，显然不太可能，他全身缠着绷带，像木乃伊一样笨拙。
他闭着眼睛，逐渐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翻身，只是出于焦虑，让他想要动一动身体。
安哥，被他们带去进行实验了。
尽管裴寂带他走的时候和他交代了好多遍，只是普通的脑部检查和力量测试……但他无法放下心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至少要跟着陈念安一起去。
他挣扎着想下床，陈念安自然是喝住他，说七号你不要任性。
这不是任性不任性的事情。七号很着急，他清楚安全屋组织是不能完全信任的……他们不知道会对安哥做什么。
此时的七号躺在床上，觉得心像悬着，他面前的空气都不顺眼了起来。
他这时才看清窗边上摆了一盆绿植，床头柜还有一袋苹果。
这苹果长得还挺奇形怪状的……他之前从来没吃过苹果，此时伸了手去够那苹果，没够着，还撞了柜子一下，苹果骨碌骨碌滚到了床下。
“你就这么对待我的礼物？”
熟悉的声音，七号不用转头就知道这是谁。
现在不是空气让他不顺眼了，还是许晨恩让他更不顺眼一点。
很滑稽，许晨恩是被抬进来的，显然，他和自己一样，动弹不得。
几个医护人员将房间里的另一个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许晨恩就躺在了这张床上。
“我能不能申请把你给请出去。”七号黑着脸，他本身心情就很差，看这架势，许晨恩是要在这个病房了。
“现在病房很紧缺，除非你别睡了。”许晨恩连眼皮都懒得抬，他喊了医护人员给苹果捡起来，“怎么？你躺着还想打架？”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和七号躺着打架的方法，大概也就是开嘴炮，或者互相砸点东西。
好蠢，太蠢了。许晨恩嫌弃地扶额。
而且砸东西，太烧钱了。他花大价钱买的苹果，要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好心没好报，你不吃苹果我吃。”
医护人员帮许晨恩洗了水果，放在他俩中间的床头柜，出了病房。
许晨恩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很脆，很甜，是他喜欢的味道。
七号直直地盯着他看，显然是好奇了，许晨恩那点戏弄的心思又上来了，他眯了眯眼睛：“你想吃？”
“也没有。”七号扭过头去。
许晨恩于是又啃了一口苹果，一边啃一边好心地给七号铺下来的台阶：“想吃你就吃，本来就是我吃剩下给你们吃的。”
后半句没忍住，又皮了一把，果不其然那边的气压又低了许多。
“你找揍就直说，我躺着也能揍你。”
“还有两个，你一个，你安哥一个，可以了嘛？”许晨恩赔着笑脸。
七号不理他，他已经想好了，要吃也要等着陈念安回来再一起吃。
“陈念安不在这里，是去参加实验了吗？”许晨恩啃着苹果核。
七号“嗯”了一声，他担忧的就是这个，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
许晨恩嚼着苹果，有点口齿不清：“我猜和他的记忆有关。”
“他们会试图把他杀死食罪灵的能力模拟出来。这需要救世主的配合，但也不一定实现。”
“毕竟，你安哥也说了嘛，这能力是有代价的，代价还不小。”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记忆，这里是关键。”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救世主这次忘记了什么。”许晨恩沉思，“用排除法，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组织的这些人……”
“嘛，我也不清楚其实。”
但他给了大致的方向。
七号短暂地放下心来，现在还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裴寂也说了会保证陈念安的安全。
“不过说起来，裴寂这次真的惨大了。”许晨恩叹了口气。
“她怎么了吗？”七号关于此次任务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找到老胡的尸体之后，他藏在一个办公桌下失去了意识。
许晨恩将裴寂违反规定武装援救的事情，包括之前陈念安杀死食罪灵的举动一一叙述。
“裴寂这次直接被降级了，收回了直接管理救世主的权力。”许晨恩看向七号手上的手环，“也就是说，你们是否有反抗的力气，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了。”
比起他们这些人……基地对民众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这次救回来的十七个人中还包含了孕妇和孩子，但基地严格执行了准入门槛，也就是捐献制和全面体检。
换句话说，现如今，只有向基地捐献一定物资或财产的民众才能得到庇护。
全面体检则是由于他们目前不清楚人类衍生出食罪灵的阈值在哪里……换句话说，陌生不清楚底细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衍生出食罪灵，而一个就足以对基地内部造成巨大的损失。
许晨恩能理解基地的一些政策，但他还是会想……面前病床上这个少年拼了命救回来的人，这么轻易就可以被筛选和抛弃，真是讽刺。
而他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到底有何意义。
……
“你会在意那些事情吗？”
陈念安陷在深度睡眠中。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见他的人形食罪灵。
通过强制深度睡眠和制造梦境的方法。这是裴寂带领的研究小组所做的实验之一。
“什么事情？”他皱眉，他面前的黑暗中慢慢浮现出人形食罪灵的身形。
刚刚的话，也是来自于人形食罪灵的口中。
“没什么。”食罪灵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还记得影的记忆吧？”
陈念安当然记得。
那记忆中包含的重量，他一直无法掂清。严格来说，那不是那只叫影的食罪灵的记忆，而是衍生出食罪灵的那个宿主的记忆。
虽然不清楚那个男孩现在是生是死，还是早已被自己的食罪灵吞噬。
陈念安不想记住。也不想分清。
但这份罪恶，总要有人承担。
这便是他力量的代价。
“你主动来找我，还真是少见。”食罪灵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好好去看看那个叫阿明的孩子吧。”
“我说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