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郎心并非如铁
蒋正辉的心在流血。
火车站。
天色阴沉。
一辆网约车停住。
电音女生：“微信收费二十五元。”
车门打开，拿着手机的匡天云下车，关上车门，背好双肩包，望着车站。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匡天云边走边看着手机，他突然停住，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巨人之路，沧桑正道”朋友圈里的消息：一张透过汽车挡风玻璃拍摄的梁正被杀现场的正面照。下面是一条评论：老板死了，再不用996了。
他急忙左右张望了一番，把手机塞进兜里，快步地走向进站口。随即便淹没在旅客之中。
警车越过一辆停着的面包车驶到客栈门口停住。
副驾驶座位的门打开，丁志涛下车，跟着打开后面的车门，安小雅下车，接着是一根拐杖落地，乔稚鹏下车。
丁志涛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乔稚鹏看了下安小雅。
安小雅挽住乔稚鹏的胳膊，望着客栈，俄顷迈步向前。丁志涛望着他们走到门口，然后上车。
警车掉了个头，沿原路驶到面包车前停住，接着又开走。
丁志涛拉开面包车的门，钻入。
带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腿上，曹子俊有些轻松地靠着椅背坐着。
桌上放着一堆照片、表格和档案之类的东西。
蒋正辉两手握着，垂首坐在对面。
片刻，他抬起头，凝视着曹子俊。
蒋正辉带着哭腔地。“为什么？”
曹子俊黯然道：“老三，交检察院吧。可以零口供定罪的。”
蒋正辉双手拍在桌上，陡然站起。
蒋正辉语气有点焦急地说着：“我就想知道，你…… ”
他突然两手朝半空举起，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跨步门前，在上推了一掌，接着双手抵在门上，垂首而立。
抵着门的胳膊颤抖着。
贺鼎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拍了拍马小乐的肩膀。
贺鼎新低沉地说道：“照顾好你师父。替你师伯请个好律师。”
马小乐点着头，目光跟随着走向走廊尽头的贺鼎新。
白板上贴着的是梁正被杀案的现场照片和物证照片。
一众警察在指点着，议论着。
一个女警突然噤声，低眉地瞄向门口。
蒋正辉站在门口。
众警察悄然地后退，让出白板前的空地来。
蒋正辉走到白板前，眯着眼睛看着。
片刻，他突然扑到白板前，双手一阵挥动，把白板上的照片扫落在地。
噤若寒蝉的众警察。
池塘边上摆着一盆不是很高，枝叶光秃的夹竹桃。
安小雅支好桌子，正在摆放着椅子。
夏秋雨快步走过来。
“你太不像话了，还说帮我处理那些礼物呢，打你电话不通，信息也不回。干啥去了你？！”
安小雅上前拉她坐下：“说来话长，你先坐。”
乔稚鹏走过来，摆着手道：“把插着鲜花的花瓶放在桌上”
安小雅照做着，但没有停止嘴里的话语：“就是那个蒋队，请我们去刑警队坐了一下。”
夏秋雨愕然地望着安小雅，又探寻地望着乔稚鹏。
乔稚鹏微笑地点点头，又做了个炒菜的动作，指指东厢房，离去。
夏秋雨睫毛闪烁了两下，用心地道：“肯定是那个申义。死就死了，还这么烦人。”
安小雅侧了下身子，肩头拧看拧道：“这么说，不太好吧。”
夏秋雨嘿然，“是有点哈。对了，有你个东西，宿管阿姨给我的。”
她把地上的包拿起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放在桌上。
安小雅欣喜地看了夏秋雨一眼，打开纸盒。
里面是一个带盖的玻璃盂，里面有一支根植在一块海绵上的白莲花。
夏秋雨情不自禁地叹道：“好美啊。谁这么有心呀。快拿出来看看。”
安小雅瞥了一下双手把住纸盒的夏秋雨，伸手拿出玻璃盂放在桌上。一张白色卡纸被带了出来。
夏秋雨捏住卡纸，“还有卡片。”
她欲看，安小雅一手抢过，侧过身去。
夏秋雨凑过去，扒在她肩上，探头。
安小雅朝后推着她的头，起身走到一旁。
夏秋雨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抬了一下，又坐下，趴在桌上，噘着嘴看着那朵在玻璃盂中的白莲花。
安小雅把卡纸举高一些。
卡纸上：“纵是给你全世界也无法补偿，无权要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听到我的道歉。深知世上许多东西都可以瞬间抹去，抹不去的是心里永远的创痛。惟愿你能过好你应有的人生。”
卡纸的边口凸印着一个篆体的“曹”字。
安小雅的拇指在凸字上摩挲了两下，接着双手紧紧捂着卡纸，仰头看向天空。
夏秋雨瞥了她一眼，佯怒道：“不给看就算了，还跑这么远干嘛？不过，我觉得那张卡片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起身望着安小雅有点紧缩双肩的背影。
夏秋雨低垂着眉头怪声道：“什么情话把你吓成这样。你没事吧？”
安小雅把卡纸塞进兜里，微笑地转身，摇着头走过来，捧起那个玻璃盂，走到池塘边上，放进水里。玻璃盂缓缓沉入水里，白莲花漂浮在水上。
夏秋雨拍着巴掌，“太美了。”
院子里的路灯和彩灯亮起。
蹲在池边的安小雅抬头望着天空。
端着盘子走过来的乔稚鹏止步，望着。
黑色传祺停在一旁，蒋正辉斜倚在驾驶座的门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在烟盒上掂着。英若曦从大门出来，走向蒋正辉。
英若曦：“他不愿意见我。”
蒋正辉打开车门上车，英若曦快走两步，拉开车门上车。车启动，驶离。
黑色传祺在行驶。它超了一辆大货车，驶过一块标注着“机场”的路牌。
蒋正辉按动了一下音响的按钮。车内响起了《五百里》的原唱。
英若曦看向蒋正辉，两人相视一笑。
蒋正辉：“啥时候再回来？”
英若曦有些怅然地，“恐怕不会了。”
蒋正辉闪动了两下大灯，又超过一辆轿车。
英若曦手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求你个事。”
蒋正辉正视前方，点着头。
英若曦：“给他找个好律师。”
蒋正辉快速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正视着前方。俄顷，他吸了下鼻子。
蒋正辉：“他不会要的。”
英若曦望着前方，有扭头看了蒋正辉一眼。
英若曦长吸了一口气：“看来，你是最了解他的。”
蒋正辉看着后视镜，咬着嘴唇。
蒋正辉：“对了，这次你们来冀东，是老二请你们来的吧。”
英若曦：“是的。本来我说大家就在津川聚聚。可子俊说你遇到个很棘手的案子，肯定没空。后来他又跟李明达不知叽叽咕咕了些什么，李明达就决定过来了。而且很急不可待。”
蒋正辉：“师兄弟嘛。”
英若曦：“谁能想到摊上这事儿？唉，好在还见了他一面。”
蒋正辉：“师妹。”
英若曦：“嗯？”
蒋正辉：“有时候，只记住想记的事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瞟了望着前方出神的英若曦一眼。
英若曦回头，认真地看着蒋正辉。
行驶中的黑色传祺。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