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苗疆
不出张连平所言,约莫半小时的样子,马水超就醒了过来,除了感觉头有些痛之外,并没有大碍,就像熬夜没睡好一般。
“哥,妈,这是咋啦?”马水超拍拍脑袋大声喊着。他当时只觉得脑袋一阵抽痛,然后就没知觉了。
“你说咋啦,你说咋啦,娃子,你都干啥了,还让人家中了蛊。”张世芬说着又是止不住流泪。
蛊,马水超听到这个字,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她之前听到过,从一个女孩口中。
马水超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读书上到六年级,成绩很好,可惜家里没钱读不起了。他一直认为,在山里干农活,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得不到温饱,没有出路。
十八岁那年,拿着攒了几年钱,大概有几十块,给邻居说一声,就偷偷跑了。等张世芬回家,人都不知道走了好远。
有冲劲的人,那时候都不会混得太差,马水清离开家后,直接到了县城,靠着一张嘴,认识了不少朋友。
县城一个专门收药材山货的店,几人一合计,去找山民收药材来卖啊,一来一回得有两三倍利润。
他们一共五人,都是靠脚力,哪来的车哦。离县城太近的收不到,只能去偏远的地方,来回一趟得好几天,不过一趟下来,每人平分能赚个三四十来块,多的时候甚至能有六七十,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两三百。这在家里几人一年也赚不到啊。
第一年结束,马水超拿着一千来块钱回家过年,还给老妈哥哥嫂嫂侄儿都带了衣服,买了几块大肥肉,让人羡慕得眼睛发红。就过年在家那二十来天,说媒的人门槛都要踏破了。
对于结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乎没有人敢违背,马水清也没有这方面的看法,谁都是那样,就让老妈安排就是。
年后没几天,马水超就又出去了,周围的村寨大多都收过,只能往远一点的地方。
药材店老板告诉他们,隔壁绥县,山里有苗寨,里面的东西才好呢。几人闻言,商议一番后,决定前往。
那时候可没有导航,去哪里大多都是问人,山里全靠记忆。
几人满怀壮志地出发,然后光荣地在大山里迷路了。还好几人都是山里人,荒野求生那还是挺简单的,主要是晚上冷得比较难熬,留一个人专门看火也不行,第二天还都得出发呢,经常后半夜被冷醒。
大概转悠了七八天,几人才看到有人。当时那人还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们,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就跑的架势,等几人说明自己是来收药材山货的,那人一下子笑开了花,弄得几人差点闪了老腰。
跟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寨子,这是一个大寨,怕不是有四五百户,四面环山,全是一个小盆地。
来到这里,他们享受到了什么叫宾至如归,钱在这里不受欢迎,受欢迎的是他们所带的货,布匹、针线、菜刀柴刀等等。
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情况,所以一路上再怎么累,背着的货物可是没丢,那是一百多的本钱呢,命可以不要,钱不能不要。
他们分别住在一个山民家里,等着其他人拿药材山货过来交换,热热闹闹。每次有外人来这里换东西,对于寨子里的人来说,就相当于过年。
马水超居住的这个人家,有五口人,夫妻两加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一儿一女已经成家,都是另几个苗寨相互交换,近亲结婚的危害,早就不是秘密了。
小女儿叫阿丹,已经十七岁,长得特别漂亮,差不多这一两年也要许给人家了。
马水超全凭那张嘴吃饭,加上再外面跑了这一年,更是多了不少见识,哪里是这些山民能了解的,一来二去之下,和阿丹看对了眼。
马水超也已经十九岁,正是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年龄,单身二十年可不是白说,自然是各种花言巧语。也不是是欺骗吧,他是真心想娶阿丹。
大人自然看在眼里,对此他们是乐见其成的,这两年,规矩也放开了,外嫁也不是不行,只要有足够的聘礼,以这小伙的能力,背一次货来,就能把姑娘带走了。
马水超他们一共在寨子里呆了五天,其实三天货就换完了,只是他舍不得离开,几个伙伴也都是真兄弟,在这里多等了两天。再等下去,有些山货就要放坏了,几人只得回返。
苗疆女孩都是敢爱敢恨,最后一天晚上,就把自己交给了马水超,还对他说道:“我身体里是有蛊的,我会一直等你,你不可以娶了其他人。”自是满口应允,又是一番柔情蜜意。
第二天,马水超是扶着腰出门的,被一众伙伴调笑不停。
货物太多,几人用几把柴刀,让苗人帮着运出大山,又花了些钱,托人联系一辆货车,拉着去安县。
满满一大车货物,几人一路上心情美滴很,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运回安县,卖掉货物后,每人分得一千两百多块,那可是他们去年大半年的收入,这要是回山里,娶媳妇那是妥妥的,再修个寨子里最靓的大房子都没问题。
几人休息了几天,大吃大喝,吃完倒头就睡,这二十来天,可是累坏了,需要好好缓缓。
出山的时候已经记了路,这一年,他们都是去那个寨子里,他可能让人通知,附近寨子的人也都是拿来这里交换。
马水超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阿丹家女婿,这挣了大钱,可不会小气,肉类山里并不太缺,新衣服、锅碗瓢盆、布匹之类的,每次都送,一家人只等着他把阿丹接走了。
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也就是上月,阿丹告诉马水超,怀了他的孩子,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差点舍不得离开,承诺回家就和家里人说,最迟过完年就把他娶回家。
马上就要过年了,几人虽然都是安县的,可隔得可远呢,只能各自道别,约定好明年的时间地点,各自回家。
怀里揣着六千多块钱,想着美貌的媳妇儿,马水超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只待回家就给老母亲说一声,尽快修一个大宅子,把阿丹带回来,让媳妇儿在家好好养胎。
不料他想的很美好,现实并不是如此。当地人都是从外地迁来的,叫苗人都是苗子,这是骂人的话,那是打心眼里看不起。
张世芬听说儿子要娶一个苗人回家,还要一千多的货物?那怎么会允许,当地娶一个周正的姑娘也花不了两百块聘礼,何况一个苗人?
马水超出去这段时间,她可给他说好了亲事呢,那姑娘就是同村的,她也见过不少次,模样长得周正,屁股大好生养,干活更是一把好手,满意得很。
家里人每天围着劝说,整个家族的人知道后,也都来找他谈,连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都来了两个,开口就是“我们寨子不要苗子,丢不起那个人”。
马水超很是苦恼,家族观念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反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自由恋爱的花还没有开到西南,他的认知里就没有那个引子。
最终他点头同意了,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就他呆呆地坐着,看着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为了防止意外,张世芬和媒人商量,面前就结婚,用家庭把他拴住,这都要准备通知亲朋好友了,没想到出了这个事儿。
听到自己昏迷,是因为蛊的事儿,马水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老母亲总不可能要他的命吧。
众人坐在餐桌上,一时无言,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张世芬想着那个看中的儿媳,又想着儿子,一直哭哭啼啼,众人更没心情吃饭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苗子就苗子吧,总比没了儿子好。
马水超中了情蛊,必须要娶一个苗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对山民来说,是够吃想也的大瓜。
还没等吃完饭呢,一大群人又涌进来,领头的是几个老头子。
“张先生也在嘞啊”,先冲着张连平发了个招呼,然后怒气冲冲地大声说道:“苗子要想进我们这个寨子,除非我们几个老头子死了。你们家不要脸,这个家族还要脸呢,真是把姓马的脸都丢尽了。”
这年头,在大山里,虽然不是家族式了,人言可是大过法律的,这些老头子,一个个古板无比,要想扭转他呢的想法基本不可能。
在他们的认知里,死一个人事儿小,苗子进门事儿大,那是一个寨子的丑闻,出去了见人都抬不起头。
“今天把话放到这儿,要是敢让苗子进来,我们几个老头子当场把她打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马水清很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