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蛊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又是假期,冬天万物萧条,加上天气寒冷,山上不再那么有乐趣。马水清去小溪看过几次,没能等到龙鲤,只能怅然若失地回家。
这一天中午,马水清和外公围坐着烤火,一边听外公讲故事。火是碳火,就是木柴在土灶内燃尽后,放进陶坛子里备着的,此刻正在瓷盆内燃烧,偶尔还有些烟冒出,熏得马水清连连皱眉。
“张先生,张先生,救命!”一道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张连平起身往外走,马水清也跟了出去。
好冷啊,马水清提了提衣领,把手揣进兜里,这天气已经零下了,屋檐上还挂着小小的冰柱。
院子外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脸上写满了山民的饱经风霜,此刻她正在院外不停地来回踱步,不住往院内张望。看见张连平出来,连声道:“快,张先生,张先生,救救我家娃子。”
来人名叫张世芬,本是张家湾的人,今年四十六岁,二十八年前就嫁到了马家山,也就是马水清本来的家,说起来马水清还得叫他一声叔娘。
“世芬,啷个了,你先别急,进来说。”张连平打开院门,把张世芬带进院内。
三人进屋,张世芬来不及坐下,就开始抹泪,“我家二娃子,才从外面刚回来五天,这今天早上不喜欢怎么的,正坐着吃饭嘞,突然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然后就一直乱说胡话,后颈子上还起了一个大包。这怕是中邪了,张先生快去看一下。”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张连平听了描述,回身去拿箱子,里面装了各式物件。“世芬你不要着急嘞,我这就跟你过去看看”。
这个木箱子,约有01个立方,马水清很是好奇,但张连平一直锁着,也不让他碰,只说里面都是他用以吃饭的家伙。
“水清,天嫩个冷,要不你就待在屋头?”张连平背着箱子往外走,对马水清说道。
“不,嘎嘎,我也要去。”一个人待在屋里他有些无聊,也有些害怕。
“那你等会儿走路慢到几,不要一蹦一跳嘞。”几人说着往外走去。
冬天山里的路比较难走,路上有些结冰,还好这一路没有悬崖边上的,路也还算宽,大多有一米。要是更往山里的几个村子,冬天没人敢去,脚底下就是悬崖,路只能容得下两只脚,路面结冰就相当于与世隔绝。
几人紧赶慢赶,总算到了马家山,马水清路上还摔了两跤。
张世芬的丈夫二十年前就去世了,独自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大儿子叫马水明,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成家了,还有个一岁的小孩儿。
二儿子叫马水超,今年刚二十,这两年一直在外面跑着,做些药材倒卖生意,这不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就回老家来,这才刚回来第五天,就犯了病。
马水超这种情况,山民大多不会立马送去医院,而是请先生来驱邪。自古医道不分家,对于一般的病症,张连平还是能治疗的,所以更让大家信服了。
此时,马水超家里已经来了一大帮子人,都快站不下了,都是闻讯而来的邻居,或是关心或是看热闹,人的天性如此。
张连平几人进去,马水超躺在偏房床上,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晰。
“其他人都退出去,围着干啥子。”张连平把其他人都赶出去,只留下马水清几人。
张连平先是把脉,然后看来口鼻看了看,有把他反过来,仔细看了看脖子后的大疙瘩,还用手捏了捏,估计是捏疼了,马水超不住哼哼几声。
张连平查看完后,脸色很不好看。“这娃子最近都干些啥了?仔细说说看。”张连平转头问张世芬。
“也没干啥呀,回来这几天,哪里也没去,每天就蹲在屋里头烤火。姑娘家都早说好了嘞,媒婆前天还来过,还想着这次回来,年前就给他把婚结了嘞,哪晓得出了这个子事儿。”张世芬说着又开始哭。
结婚?那就对了。张连平摇摇头,你家娃子这婚,是结不成了哟,要结也不是这家姑娘。
马水清这不是中邪,是中蛊了,还是情蛊,无药可医,无法可治。
西南有苗,居大山之中,善使虫、尝草、制药、打猎,会用蛊。
安县的旁边有一个县,叫绥县,居住的基本都是苗族。当然,这里所说的苗族,不是户口本上写着苗族,而是在大山深处,几乎不与外人接触的那一小搓人。
苗族女子一般不外嫁,为了保持宗族的延续,多以上门入赘。
宗族有长老,外人称为巫,一般只有巫会养蛊。各种蛊有各种不同的养法,一般外人所知的各种毒虫汇杂吞噬,所养的毒虫,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蛊,或者说那是不被苗疆承认的蛊。
那种蛊师,一经发现,苗疆倾全力追杀,不死不休。
正宗的巫,或者说蛊师,养的蛊大多分为以下几种:情蛊,声蛊,眼蛊,力蛊,虫蛊。皆为对人有益。
情蛊,本质为寒蚕的卵,寒蚕为苗疆特有物种,纯白几乎透明,传说能辨人心,成双成对,一生大多保持在睡眠状态。用草药喂养母蚕,需祭祀七天,后放入蛊罐之中,以各种草木精粹喂养。
苗疆女子在十二岁时,皆会由长辈带到长老处,种下一对情蛊,在心脏中沉眠。待女子初次与男子交合,蛊会被惊醒,一只便会顺着进入男子心脏。
如果两人恩爱一生,不背叛,情蛊一生都不会苏醒。一旦男人心生二意,其便会被惊动,进入大脑,甚至会啃食脑浆,使人被折磨至死。
如果女子出轨呢?哦,那没事儿,利己是人性本质,何况蛮荒山民了。哪有那么多道理。
“这我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让它沉眠几天,不对这娃子继续折磨,要想不让情蛊再发作,只能找到那个女娃子才有可能。”张连平回头张世芬。
说着张连平取出一个小瓶子,沾了一点在马水超的舌尖,又点燃一直特制的香,香只有一寸长短,点燃后烟气直上,没入其鼻中。
然后就看到马水超后颈的疙瘩慢慢消了下去,脸色回转,不再嘟囔,像是睡着了一般。
“好了,再过半小时左右他就会醒来,但是这最多只能维持七天,再之后我也毫无办法。”说着往外走去。
张世芬自然是千恩万谢,留大儿子照顾着,忙带张连平爷孙去堂屋坐下,和儿媳去张罗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