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落发为卿
玉让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中间断断续续的迷糊醒来，也在不断的喊着了了的名字。
“这孩子，竟然痴情至此！我不过是想要他断了念想若是知晓今日的结局，我也许就允了她嫁给玉让了”老太太坐在床边，握着孙子的手，老泪纵横，可为时晚矣。
“母亲何必说出此话，那母子俩的一切本就与我玉府无关了，母亲为何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人已经没了，前尘已断，日后便不要再提及了。让儿这孩子性子柔软，身负重伤又闻此噩耗，打击虽大，却也不致命，可若是娶了不爱他的人，那才是致命。”
“你是个认死理的！你的儿子也认死理！这世间男男女女，有几个真的能够同情投意合之人共结连理！是我把你们养育的太过天真了！是我的错！”老太太说着，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玉擢秀不再与母亲多说，如此场景，对谁来说都是好的。长痛不如短痛。
这场大火，不过是他与了了合谋的诈死。
当日他同了了说了以后，过了几日，再去时，那孩子提出了以死离开，若是自己死了，玉让才可断绝念想，不再受伤。
“哥哥对我的感情，或许更多的是怜惜之情，我若是无法同他共度一生，他可能一生都心系于我。我的死，或许才可以终结这一切，也可以给玉府自由，更可以让母亲也重获自由。只是他若是知晓我的死讯，定然一时无法接受，届时还望你多关怀他一些。”
玉擢秀看向岚因，那个一生都因为恋慕于他却得不到回应的女子。有一天，竟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放弃了自己的执念。
他招手叫不敢靠近的岚因过来。岚因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最终，玉擢秀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当初为了我自己，牺牲了你的幸福，后来又一直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你此次离开，便是新生，切不可再留恋不该留恋之事，去爱你应该爱的人吧。”
岚因的眼泪落个不停，她执着半生，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是忘了，还是没忘。可如今，这个她一直恋慕的男人，这样对她关切叮咛，她便明白了，她的执着是自己的选择，而这执着便是无法忘却的源头。
“了了离开，玉让当真会忘记吗？”她似乎是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对玉擢秀说。
“若真心无法得到回应，或许对他才是最大的痛苦。那孩子，再不知晓了了的身份的时候便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我是他的父亲，自然知晓他的性子，你们从这里离开，便忘了所有和这里有关的事情吧。不要告诉我你们去了哪里，我只当你们已经在这场大火中离世了。”
玉擢秀让人寻了两具与她们母子差不多年纪的女尸放在房中。
“哥哥，您不然就将您知道的真相告诉玉让吧，如今他行号卧泣，悼心疾首，眼看着偶尔醒来也是流着泪喊着那孩子的名字哭晕过去好好地院子为何会突然走水那孩子不是呆傻之人，怎会在大火中无法逃生”
珠玑一副不相信的口气，来来回回的试探。
“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玉擢秀突然一脸漠然的问道。
“哥哥，自然是素来端正之人”
“何为端正之人？兔子温和，所以端正，可它若急了也会咬人。无论外人对我的评价是什么，我不过是个自私的父亲罢了，我可以容忍我的妾室与他人行苟且之事，也可以容忍他们一直活在我玉府的庇荫之下却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我的儿子，扰乱我的家人，动荡玉府的安宁！想让人活容易，想让人死对我来说也非难事。此事，不过是一个父亲的权宜之计，不过是消失两个从未见过外人的孤儿寡母罢了”玉擢秀难得的透露出狠毒阴翳的表情，珠玑虽然惋惜让她早早便去了黄泉，但她所受的罪也够了，如此也算是给她时间回去筹备葬礼之事。
玉擢秀终究还是低估了玉让的感情，就像他低估了岚因对她的情一样。他以为那执着会随着很多东西被遗忘，可有些人，是蚀骨之伤。
再次清醒的玉让，泪已经流干了，他不得不接受了了已死的事实。
“老夫人，您快去看看三公子！”
一群侍女家仆在玉让的房中，不敢上前。此刻的玉让被发徒跣，手持剪刀，满目苍凉，这场景，无人不寒心酸鼻。
玉让自断发丝，出家为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儿子断发断恩，无法再活在这满是无情之人的府中，又不可死去一了百了，儿子将常伴青灯，此生为玉府赎罪。”
玉擢秀并未阻止，老太太卧床不起足有半月。
“由此，才算是玉府不再亏欠她们母女二人了吧。”
玉擢秀看着发妻的牌位，心中哀戚。
当月，珠玑以家中传信有故须离开。
大火起后，了了便带着岚因前往羽山国。
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纨素，纨素从奶奶那里要来了引荐信。
“你虽然机敏，可从未涉世，若是举目无亲定然无法长久。孟槐定然不能再待，此去可前往羽山国陋室书院。入院当学生你资格不够，我让奶奶写了引荐信，你且以我奶奶的故人之孙女的身份前往，书院十分清净，无是非，你且在那里打杂，慢慢熟悉社会生活，日后再另谋出路即可。”
了了本想让纨素若有机会便打探一下玉让的情况，此次诈死离开，她总是放心不下玉让以后的境况。可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岚因便阻止了她：“若是无心，何须自寻烦恼，若是有心，就不要逃了。”
人心向来难测，其实是自己，也不一定可以发现心中所思所想，我们被太多理由束缚，哪里看得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了了同岚因一道凭着地图赶往羽山国。
一路上，岚因总是频频回头，母亲的如此不舍，正是了了必须要带她离开的原因之一。她不能让母亲一生都被禁锢在那里，如今她为了保护自己终于同意离开，那么她所有的那些不曾发现的情愫都必须割舍掉，既然未曾发现，既然从未得到自己的确认，便没有眼前之事重要。
“你说，少爷是不是真的从未对我产生一丝感情？”
“你说，玉让对你如此这般，你当真一点儿也未曾触及真心？”
她看向了了，又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
“你答应母亲好不好，只有这一件事，你不要改名，你的名字是他的期望。”
这一次，岚因期待了了的答复。看着母亲眼中的期盼，了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