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了却恋心
“多亏珠玑小姐为公子护住了心脉，否则恐怕老夫也无力回天。”
“多谢。”
“老爷切莫提谢，老夫不敢当，只是这公子日后右臂不可提重物，拿筷子这等事也得换个手了，那发簪正中筋脉，恐怕那木匕首虽然未曾伤及心脉，却因为刺的太深，公子这一生恐怕都不可太过操劳，需修身养性的活着”
老太太醒来便赶过来，听到大夫的话扶着侍女才方站稳。
“若不是珠玑一直派人盯着玉让，恐怕今日我们玉府就要办丧事了！我之前还想，不过是偶尔在墙洞处与其闲聊，为何以为那孩子是他的妹妹也会生此恋心，昨夜得见，果真是祸水之貌！勾的我的孙子大晚上与她同塌而眠，既然是想靠我的孙子进入玉府，如今又为何要伤他性命！莫非是想要报复我们玉府！那孩子，与那疯女人，不可再留在我们玉府！！！”
玉擢秀看着自己的母亲，闭上眼睛平息了怒气，方才开口道：“母亲何必再生此事端！让儿的事情您早就知晓，却不告知与我，为了让他不再与那孩子有牵扯竟然将那孩子偷出来送入户判那个傻儿子的床榻之上！如此行为，实在是羞耻！若非逼迫至此，让儿怎会生出此等事端，我看这情形，许是让儿被您逼急了，才会自以为是的设计，可那孩子不久前才被伤害，让儿的计策或许还未与其言说，便自己实行。那孩子并不知晓是何人，以为是故伎重演，才会这般保护自己！孤儿寡母，被关在那院子十几年，整日将木匕首枕着睡觉！说来何其心酸！！！”玉擢秀说着，看向珠玑道：“这孩子素来心思单纯，竟然懂得让自己的行为故意被你发现，又来告知我们？着实令我意想不到！”
“那你如今实在怪罪于我这个老太太了！那孩子，你准备如何处置！不可这样放过她！”
“我自有打算，母亲不必再管，当心伤了身子。”
将院子围住，其实是玉擢秀在保护他们。大半夜珠玑说派去盯着玉让的侍女来报，玉让进了偏院。老太太当即震怒，原来那两母女竟然想利用自己的孙子再次回到玉府，然后气得把玉让一直和偏院的那孩子有联系，因为那孩子所以拒了亲事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玉擢秀。“当初我将她偷偷嫁出去，没曾想却又被人家送了回来，本想着再替她寻个人家，她却如此着急，引诱我孙子！那岚因许是着急了，知晓让儿对自己女儿的感情，但让儿何其端正，虽有感情却因为以为是自己的妹妹从未逾矩，如今看来怕是都知道了，才会这般不管不顾，你必须同我一道将让儿抓回来，事到如今，瞒着你也没意义了，想要怎么收拾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
听闻母亲说及此事，玉擢秀便知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那孩子被偷偷送去的事情，他也是事后得知，为了让母亲心安，便佯装不知，可今日听闻这桩桩件件，他必须去一探究竟。到了现场，眼看当时的情形，玉让进入那屋子并不久，可他们进去的却恰到好处。
当时玉让危在旦夕，他不便多问。可今日一早，他前往偏院，见到了那孩子。
她身上的衣衫还是昨夜的那件，坐在院子里，想来是一夜未睡。
因为岚因疯傻，他知晓她的执着，便以为不过问就是最好的处理，谁知道生出如此事端。
这是他在这孩子长大以来第一次见到她，光阴飞逝，竟然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那孩子见到他，一脸担忧的问玉让是否好转，然后表示若要惩罚，她心甘情愿。
玉擢秀问她：“你可知我是何人？”
“你是令我母亲执着的人。”
她说完又面无惧色的看向玉擢秀。
“若因为我伤了人，要责罚我，我心甘情愿。”
“可此事并非因你而起，你只是防卫罢了。”
对于玉擢秀的明白真相，了了也并未表现出惊喜。
“若是旁人，我自然无愧于心。可那是玉让哥哥，我知晓，他定然是想以此法救我，又担心我不会同意，才会如此行事。险些害他性命，便是我愧对于他。”
玉擢秀看着这孩子，心中疑虑，想了想问到：“你与他并非同父所生，你可知晓？”
“我曾经一直怀疑，但并未确认。昨夜玉让哥哥敢行此计策，我便确认了。他大概也是才知道不久。玉让哥哥生性善良柔软，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如此这般。他时常说起你，最不喜品行不端之人，我与他并未有任何越矩之事，望你不要因此再责怪他。”
“看来女先生将你教的极好，但你有一点却十分欠缺。玉让生性善良柔软不假，他如此做是为了保护你也不假，可真正让他不惜辱了你名声和与我们这些长辈作对的原因确是，他对你有情！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言及此处了了才表现出了惊慌之色，“我与他总是通过那墙洞偶尔闲聊，虽然我怀疑我们并非血脉兄妹，却一直从心里将他当做亲哥哥，而他也一直以为我是他的亲妹妹昨夜，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如何产生男女之情！”
“情由心生，心不可控，又如何能够解释的通。”
了了只觉得百感交集。
“看你这般模样，我本来有两个选择给你，如今看来只有一个选择了。你带着你母亲离开这院子吧，让玉让彻底死心，时间久了也许便可忘却了。”
“有些人，即使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岚因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幽幽的说着。
“若是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日后的失望也会小一些。岚因，我不知你是否真的神志不清，但你要记住，我们的儿女，不可再重复你我的悲剧。你定然知晓，我派人看着门外，看的是外来进入之人，而非你们母女，你们从未被我关在此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踏出这院子。或许，你是为了坚守心中执念，又或者，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女儿免受外界伤害。可你的女儿若是仍旧为了你留在此处，便会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心来伤害她！看你的样子大概不知道，这短短一月不到，她已经不是一次受到”
玉擢秀还想说什么，被了了制止。
“多谢你的好意，此事我再同母亲商量一下，我一定会在玉让哥哥身体恢复后，让他就此断了念想。”
珠玑一直从老太太下手设计，便是因为玉擢秀并非等闲之辈，如今她需要早些回去，因此所施的计谋有些着急了，虽然不会完全怀疑到她的真实目的，却也能看出来此事她也参与了。
珠玑只好先告知玉擢秀，“我知晓哥哥怪我也在帮玉让，可我看着他长大，视他如同亲外甥，知晓他对那孩子有恋心，也曾经阻止过，只是他一次次的拒绝亲事，后来居然又说知道了那孩子的真实身份，就跟着了魔一样，告诉我要想办法让母亲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我实在担心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才派人盯着玉让，没想到，他竟然想出这等主意”
玉擢秀看着眼前十几年了，还保持容颜的女子，这个在半道上为母亲挡刀，又说自己被父亲逼迫逃婚的女子，玉擢秀一直在想，她这样的人为何一直留在玉府！钱财？权利？似乎都没有显露出一丝心迹，虽然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跟她有关，却又只能归咎于母亲的那份厌恶岚因的心思。
“我受母亲托付，又为那孩子选了好几处人家”
“你也不过是为了母亲着想罢了。近日你便好好陪着母亲吧，其他的事莫要再管。”
几日后，玉让慢慢清醒的时间多了，看见自己的父亲，就像说梦话一样，一遍遍叮嘱：“父亲，莫要责怪了了，此事因我一人而起，莫要让奶奶责怪于她。”
几次三番，玉擢秀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
“你虽然对她生有恋心，连死都不怕，却仍旧在心里觉得她受制于玉府！你可曾想过，我们玉府有什么资格责怪于她？她伤你只是为了自保，换做旁人，该受责罚的是你这个无故闯入的浪荡子才对！你父亲我一生虽然犯过的错甚多，却也没有糊涂！你好好养伤才对，休要在想这些没来由之事。”
一个月后，偏院半夜走水，大火烧完了整个院子，甚至将玉府与玉府横着的那堵墙都烧垮了，连带着挨着的院子的几间屋子也都烧完了。火势太猛，在那残垣断壁中，位于寝卧的位置分别发现了两具已经烧焦的女尸。
起火时，玉府的人都惊醒了。玉让像疯了一样跑出去，被家丁拦下，他无法前往，心中着急又使了太大力气，担心本渐渐愈合的心口之伤撕裂，珠玑在玉擢秀的暗示下，以迷香将其晕倒。
第二日下午，玉让才醒过来。
“别去了，人没了！”老太太走进屋里，拦住了往外冲的他。
“你走开！”玉让言语冰冷。
“我是你的亲奶奶，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竟然如此对我说话！”
“为什么会走水！好好地院子为什么走水！十几年了，住得好端端的院子为什么会走水！！！大晚上的，莫非有鬼在帮他们生火！！！”玉让一度哽咽难鸣，字字句句的追问老夫人。
“你是在怀疑我吗！你在怀疑我这个老太太找人给那院子放了火，烧死了那母女俩！”
老太太气得辞泪俱下，自己的亲孙子，竟然在这种时候将所有的一切怪罪于她。
“奶奶！我求您了，走开！不要拦我！”玉让只觉得心口的伤痕要裂开了，若是此刻他身子没有这么沉重，早就夺门而出。
“这是仵作给的验尸单，符合她们母女的年龄”玉擢秀进门来递给玉让一张单子，玉让看了一眼，扔在地上。
“人死了，你们竟然冷血至此，甚至不如院里养的狗还会引得你们心生惋惜！你们，合谋杀了她！”
玉让走出房门，玉擢秀拦住了老太太，“让他去吧，总是要面对，才可以相信。”
烧焦的院子，透着悲凉，下人在收拾残局，没有人在意，这里两条人命消失了。
玉让触目悲感，目断销魂，他来到验尸房，那烧焦的尸体，他慌忙的找着可以证明不是了了的证据，他不敢相信，那般机敏的她会死在这场别人的阴谋里。
从这具焦黑的尸体上他得不到任何证据，他也无法得到证据，他与了了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不过就是那晚的惨痛，尽管他知晓她每到日落便开始身体冰凉刺骨，可烧焦的尸体，这一点可以辨别的方法也无法验证了，这样的无力感，让他跌坐在地上，心中悲恸，吐出血来。
“终归到底，我竟然害死了你！”思及此处，只觉得疚心疾首，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可旧伤未愈，此刻急痛攻心，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