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未婚夫妻而已
这顿饭吃的久了一些，桌子上的菜肴也只是落了小半，西岐将军喝了酒变得十分吵闹，常常说些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几坛子酒水下肚，我起身的时候竟然有些身形不稳。
皇上扶了我，柔声问道：“你要去哪里？我扶你去。”
我觉得脸上烫的可怕，眼前有些恍惚，借着去摸自己的脸颊动作，从他手里抽出了手臂。
谁知我却自不量力，失去了他的支撑，我竟然站不住，只觉得身子要往后倒，也不顾别的，往前伸长了手胡乱抓着，却倒在了程乔的怀里。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可是贴在他胸襟上去闻，那草叶和血腥混合的奇怪味道，竟然让我觉得舒服。
“好好闻啊……”我忍不住歪着脑袋，把脸埋在了他胸襟里。
耳边却是西岐将军哈哈大笑的声音，接着便是周围将士们起哄的声音，我想把头抬起来，却被他紧紧按在胸膛上：“她喝醉了，我带她上去洗把脸。”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空冥之处。
接着有力的手臂缠在我的腰间，托在我的腿下，他便把我横抱在怀里，稳稳的离开了那喧嚣的酒席。
直到回了房间，我才终于喘了口气出来。
他把我放在床上，用湿了温水的手巾为我擦了脸颊，手也贴了上来。
“脸红的不像样子，烫手。”程乔佯装嫌弃，又用帕子为我擦了一把。
我朝着没关的房门望了一眼，趴在他肩头，贴着他耳朵细声的说：“他认出我了……”
程乔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朝我笑着，却又捏了捏我的脸颊：“我去弄些醒酒汤，下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睡一会儿吧。”
他是武林人士，从来不知道官场的规矩，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有些着急，他却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手指便轻轻按在了我的唇上，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隔墙有耳。
我便泄了气，靠在软枕上，看着他收拾了水盆，又把水壶茶盏放在我手边的矮桌上，这才关了门出去。
我心里想着事情，怎么睡得着，只是才闭着眼睛休息，却又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醒酒汤要多煮一会才有效……”我以为是程乔，直到那人走到床边，那股子青莲的味道便钻进了我的鼻孔里。
即便是十几年不曾再见，嗅觉的记忆显然比我想象中的可怕。
我睁开眼睛，皇上便站在我的床前。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程乔。”我咽了咽喉咙，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是走错了房间吧。”
他始终是那副带着微微笑颜的样子，自顾自的挑袍坐在我床沿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想到，你的酒量竟然这样好，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我眼神有些迷离，歪着头问他：“我们曾见过吗？”
他不应答，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首辅一家被奸人冤枉，半年前查清，便已经平反，虽然不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至少首辅兄长的长子一家还在，如今又搬回灵井的宅子去住了。”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的嘴角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漱玉，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我揉着额角，叹了口气：“我姓唐，并不叫漱玉，家里也从未有过什么贵人……您是认错人了。”
“漱玉，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可是……我是迫不得已，当年你父亲与太后把握朝政，我怎么甘心做一个傀儡，我只是想、想你父亲不再成为太后的依仗……我并不是有心伤害你家的……”
他的手猛地钳住了我的手，语气也急促起来。
“你喝醉了……”我挣不开，忙朝着门外叫：“程乔！”
“他不在！”他的手越来越紧，“漱玉，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便要欺身上来，我被按倒在枕头上，只觉得那酒味合着青莲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
那舌头穿进口中肆意掠夺，我无力反抗，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喉咙一松，便吐了出来。
我只记得自己趴在床边吐了很久，直到肚子里再无可吐，却还是呕出了很多酸水。
他的鞋子上溅满了污秽，我抬起头，他已拿帕子擦了脸，只是胸襟上的污秽还在。
“不好意思，我喝了酒就会吐。”我朝他咧了咧嘴角，虚弱的歪回床上。
“你以前不会这样……”
“以前以前……没人想知道你的以前是什么，没人在意以前喜欢过谁又对不起过谁，我只知道我不是什么漱玉，今天只当你是喝醉了，我不计较，可你要是再过分，别怪我不客气！”我厌烦的用力拍了床板子，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可他显然还想说什么，却被气喘吁吁赶回来的程乔打断了。
“怎么吐了？”程乔身上带着寒气，微微有些气喘，只是瞧了一眼皇上，便麻利的帮我解了染上污秽的棉袄扣子，又用被子把我包了个严实：“这里我回头打扫，你先去客房里住吧。”便抱了我要出去。
却又被皇上拦住。
他看着窝在程乔怀里的我，抬眼对程乔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有些不守规矩。”
我便立刻从被子里伸出双手，牢牢的抱住了程乔的脖子：“我们未婚夫妻而已，大人有些狗拿耗子了。”
程乔依旧表情淡淡的，侧身出了房门。
进了房，程乔竟然头一次当着我的面，用内力关上了房门。他三两步便到床边，把我放在床上就掀开了被子，仔仔细细的把我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见我没事，这才安心。
“……他说我脚程快，让我送个紧急的东西去营里，半路我便觉得不对，打开匣子一瞧，只是一把扇子罢了……好在没出什么事情。”他瘫坐在床沿上喘了口气：“和这群人打交道，真的很累，你以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捏着他鬓边垂下的一缕头发，不由得笑出声：“我以前啊……可是有权有势，只有我让别人累，这便是位高权重的好处。”我又想到隔墙有耳的事情，不由的压低声音问：“他们走了？”
程乔点点头，拉了被子给我盖上：“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只是方才，那个人很生气。”
“他天天生气，随他去吧。”
“那……你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也随他去？”
我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便也不由的烫起来：“你要是不愿意，那就随他去。”
他柔柔的看着我，嘴角溢出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他说：“我没办法给你位高权重，但我会保护你不受欺负，肆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