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位置
晚上，俩人准时赴约送别宴，在一家格调很特别的露天清吧，两台泡沫机吹出很多绚烂光彩的泡沫，池沁轻轻用手触碰一下，瞬间破了，最后消失不见。
沈纪淮看着她问：“喜欢？”
“嗯。”池沁又戳破一个：“很好看。”
“那我知道了。”他点头。
池沁疑惑：“知道什么？”
沈纪淮没说话，牵她走进去，乐队在台上唱情歌，其他人很早都到了，连很久没见过的尹斯林和尤北西也来了。
艾微穿着件红色长裙，肩膀披的乔盛卓黑色外套，第一个看见他们，耳环晃动高兴招手道：“快过来，尝尝我亲自调的鸡尾酒。”
沈纪淮给池沁拉开椅子，拦了艾微要端给她的酒，挑眉道：“她喝不了度数太高的。”
“这是我特意给池沁调的低度酒好不好？”艾微无语，转头就跟乔盛卓诉苦：“沈纪淮也太护犊子了吧，以为我不照顾他女朋友。”
谈景树爆料了：“都快成媳妇了能不护着吗？”
话刚一出来，全桌人哗然，没想到沈纪淮动作这么快，打算毕业就结婚，几个男生都在纷纷调侃，以后结婚了不能半夜出来跟他们喝酒，谈景树还问了句：“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这个话题超纲了，池沁脸明显红透。
乔诗蕾手拖着下巴：“你怎么比他们还着急？”
“……”
“关心关心。”谈景树给沈纪淮倒酒：“要不然速度太快我跟不上啊，女朋友都没见着在哪呢，到时候他都抱二胎了。”
乔诗蕾拿水果的手歪了一下。
池沁抿了口酒，抬眼看向对面，尹斯林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低着脖颈在微信页面上打字，尤北西侧着头看台上乐队，摆了下手，似乎和主唱认识，脸部线条比她去年见的时候又瘦了很多。
二者的情绪好像都不是很高，明明是坐在同一个卡座，中间却像隔了一整个银河，尤北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一声声的消息没断过，她皱眉嫌烦，直接关机了。
尹斯林停了动作，盯着尤北西不说话。
一桌人喝得差不多，乐队已经换了好几首歌，吧台，艾微一个人呆着，池沁坐在旁边，她往杯子里丢冰块，扯出笑容：“恭喜你们，修成正果了。”
池沁朝她笑笑，说起：“一个人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跟我们说。”
艾微去德国做交换生这个决定，她一个人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通知了父母，通知了同学，最后才是通知乔盛卓。
“知道啦，我心大，在哪都能活。”艾微拎着耳环，看她欲言又止，忽然低笑了几声：“池沁，你是不是想问我走了，乔盛卓那个木头怎么办？”
池沁抿唇，她是想问这个。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没了谁就不能活的。”艾微喝得有点多，池沁借肩膀给她靠，很快感觉到衣服被浸湿，她抹了把脸，嗓音沙哑，：“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我还有梦想要追求，乔盛卓他对我很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我放弃前途。”
“爱又怎样，我不知道和他的异国恋会是什么样的，又或者谁先变心说分手，他很优秀，我也不差，但我都不后悔。”她声音越来越小：“池沁，在感情里永远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太低，不值得。”
池沁看着酒杯里的冰块渐渐融化，有些恍神，艾微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可以足够潇洒主动追求，也可以足够潇洒主动说再见，她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不求捆绑，只追自由，享受当下。
乔盛卓过来，把艾微打横抱起，跟池沁点点头打了招呼，池沁回了卡座，沈纪淮顺势搂过她的腰，指间的烟拿远了一些，继续笑着和谈景树说话，侧脸轮廓干净利落，池沁不自觉看久了一点。
被发现的时候沈纪淮得意，在她耳边说：“回去在床上慢慢让你看。”
池沁脸烫，别过头：“我才没看。”
沈纪淮捏她指骨，俩人的手交缠在一起，慢慢的十指紧扣又分开，然后又十指紧扣，池沁喜欢这种在外面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动作。
玩了几轮酒桌游戏，晚十一点多，沈纪淮和尹斯林站起来面对面笑着碰了个拳，都朝谈景树扬了扬手里的红钞票，钱赢够了，各自带着身边的人先回去。
乔诗蕾去吧台要了热水，谈景树按着太阳穴仰头靠墙，脸色难受，她把杯子塞他手里，没好气说：“活该，明明拼不过人家的酒量，还死命往里下注，你不醉谁醉？”
谈景树闭着眼，吐槽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菜，我在你下家给你眨那么多次眼睛没看见？合着全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万一是你眼皮痒，我误会了多尴尬。”
“……”
谈景树睁眼，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桌面的手机开始振动，他看也没看来电号码，语气有些不耐烦：“喂？”
那边默了下，声音软糯好听：“是我，沈听桃。”
乔诗蕾听见这个名字心猛地一跳，愣愣抬头看着谈景树举在耳边的手机，周围的音乐声仿佛都安静了，她只听得见他们的对话。
“下个月2号是你生日吧，又要老一岁咯，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猜，你的礼物通常都是奇奇怪怪。”
“哪里奇怪了？我这次回国给你过好不好？”
“难得桃桃大小姐给我这么大面子。”
“所以，你得来接我。”
“三轮车去接你坐不坐？”
“坐！”
谈景树听见这字笑得开怀，又和沈听桃聊了几句，挂断的时候转头看乔诗蕾出神的样子，没怎么在意地敲了敲她脑袋，拎起外套：“走了，我们也回去了。”
乔诗蕾捂着脑门，跟着他在路边等代驾，还是没忍住问：“沈听桃要回来了吗？”
“没有。”谈景树划着手机，继续说道：“她说就请假三天回来给我过生日，那丫头当初去了旧金山，还以为她没两天就会跑回来，没想到都坚持了那么久了。”
沈听桃从小脾气就淘，爱和人打架，闯了特别多祸，后来出国读书的事也是和家人赌气一时兴起，她最常联系的人就是谈景树，每年他的生日，她就算回不来，礼物也不会缺席。
谈景树又想起：“你也很久没见她了吧，也不知道她长高没，前年还比你矮一小截，记得临走前我还让她多喝牛奶来着。”
车子到了，乔诗蕾先上去，头抵在窗口沉默着没说话，要有多喜欢，才能让一个人漂洋过海回来，就为了给一个人过生日。
“怎么了？”谈景树见她闷闷不乐，以为是刚刚在清吧玩游戏的事，于是解释说：“我又不是怪你，输了就输了呗，阿淮要娶媳妇，尹斯林要哄北西，我全当好人做贡献了，钱这东西还不容易赚回来吗？”
乔诗蕾视线往下，看着他腕间被手表遮住的疤痕，问起不相关的话题：“还疼吗？”
谈景树反应了几秒钟，脱了手表，车里开着灯，乔诗蕾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那一条细长的疤，随着时间流逝，比小时候浅了不少。
他凑近给她看：“早就不疼了。”
乔诗蕾敛眸，声音很小：“你还记得你问过我是从哪里救你上来的吗？”
“当然记得。”谈景树回想得很快：“我落水的地方是在窄桥底，又被流水冲到下游，抱住一块白色石头，当时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你拼命拉我上去。”
“你还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你一样的疤。”
“你说嫌太丑做了去疤手术。”
谈景树回答完她的所有问题，眯起眼：“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诶，我说乔诗蕾，你是不是还嫌我被你压榨得不够惨啊？又在想什么招了？”
“师傅停车。”突然的刹车声极其刺耳，乔诗蕾打开车门背对着谈景树说：“我骗你的，这么多年，全都是假的，我不是救你的那个人，你抱的也不是白色石头，我也从来没有过和你一样的疤。”
“至于是谁，你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嘭——”，车门关得很响，一下子就隔了两个人，谈景树没有下车，乔诗蕾忍着眼泪转身，一步步慢慢往自己的方向走，回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因为沈听桃出国，所以她才能偷来这些时光，表面张扬跋扈，掩饰着内心负罪感，生怕被他看出来不对劲，太累了。
不如放手，在风里飞扬。
回到元湖，池沁周末和沈纪淮窝在公寓看电影。
外面下雨了，有点冷，风把阳台的几件衣服吹得飘来飘去，池沁去收衣服关窗，沈纪淮开了空调，回房间给她拿毛毯。
挂回衣柜后，池沁盘腿坐在沙发找影片，“叮”，沈纪淮的手机亮了，又是那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明天晚上七点，一起去打卡我学校附近新开的泰式餐厅，我等你。】
池沁把目光移开，不小心按错了遥控器的按键，她仿佛被卸了力气，没再转回电影频道，静静看了起来。
沈纪淮把毯子盖在她膝上，选几部国外催泪电影，问她要看哪一个，池沁随便指，他点头播放，而后把她稳稳抱怀里，相拥在一起。
偌大客厅只开了一盏暗黄的落地灯，池沁抛开杂乱的情绪，慢慢进入电影节奏，沈纪淮的心思依然不在电影，在她身上。
他指尖缓缓从池沁后颈，一路滑到脊背，薄唇咬着她带痣的耳垂，一只手挑进她的衣服继续往上。
池沁全身都绷紧，不管和沈纪淮做过多少次，她还是会在这种前戏的时候害羞得不敢看他，颤抖着想推开：“上次你说过的，会好好看电影。”
她还记得前几个星期，也是这样在家里看电影，看着看着就被他压在沙发来了两次，事后池沁抱怨：“你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纪淮叼着根烟给她倒水，痞气地笑说：“你觉得看那主角的吻戏，你又那么软，我忍得住？”
现在眼看又要来，池沁坐远了一点，红着耳垂努力板着脸：“我不，你再来我就要生气了。”
沈纪淮眯眼，怕真惹她生气，先一步低头妥协：“行，先过来。”
池沁信了他，慢吞吞移过去，茶几的手机又亮了，这次她没看清楚上面的信息，沈纪淮伸手按灭，搂过她亲了下，安分看电影。
那天晚上，影片后半部分演的什么内容，池沁根本不知道。
次日回学校上课，池沁走神，老师提醒她好几次，同班同学频频回头看她，阮绮问：“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沈纪淮吵架了吗？”
池沁摇摇头，勉强笑笑：“没有。”
前面一个女生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头，递过手机对着她：“没别的意思，池沁你还是看看吧。”
页面是校园网，还是那条她之前看过讨论他们分手的贴子，有人发了一张照片，就在那张拍立得下面，浪漫的西餐厅，靠窗而坐的两个人，女生是她见过一面的明露，男生的脸被窗帘挡了一半，但池沁太过熟悉，曾经临摹过无数次，她多想认不出来，可偏偏，她一眼就知道是沈纪淮。
评论实时更新——
【这是和池沁分手了吗？】
【我就说，浪子始终是浪子。】
【那个女生是谁？好像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看着和池沁的类型差别很大啊，沈纪淮腻了？】
【女生是工大的明露，不止吃过一次饭，前天我同学在商场也看见他们了，在逛街买东西。】
【实话，我当时就在那个餐厅，沈纪淮手边的杯子是明露喝过的，不信你们看，等会儿。】
透明杯口的红色唇印刺了池沁的眼，她还了手机，忽然浑身发冷，腹部疼痛，秦奇一直注意着这边，发现不对劲后急忙跑了过来：“池沁！”
教室混乱，有人喊着：“快，快，送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