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启程
“滴滴滴、滴滴滴……”
罗德的脑中响起连续的铃声，看来是休息时间结束了。罗德缓慢地睁开双眼，看着远处空荡荡的三号停机坪——飞机不久就要到了。
詹娜还躲在头盔里，她的倒计时还剩最后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詹娜也醒了过来，摘下头盔，满脸的不舍。
罗德好奇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不禁问道：
“你怎么了，詹娜？”
詹娜表现得有点局促，绾了绾头发，把它们并到了耳后，棕色的头发和亚洲人倒是很相近。
“没什么，罗教授。我只是……跟我已经过世的父亲在虚拟家园里面道了个别，告诉他我恐怕未来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罗德是个感性的人，自然理解詹娜的心思。显然，她道别的父亲是一个虚拟ai，但还是詹娜强有力的精神依托。罗德听说过她的身世，在迁到禹州之前，一直是流亡各个国家的黑名单学者。
过问自己助理的私事并不礼貌，罗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叹口气，点了点头。罗德又望着三号停机坪，心里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如今过的怎么样了。
儿子在成年后就去了中央空军第二飞行学院，现在也是从事机密工作，自己无从知晓儿子的近况。
就这样，罗德和詹娜各有所思地张望着外面的停机坪，被过滤的阳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二人身上。
一架造型冷酷的飞机远远地出现在渺远的天际线，机身上写着“特-47”。
眨眼的功夫，飞机已经稳稳停在三号停机坪。相较于其他民航大飞机，“特-47”显得就身型娇小多了。不知是机身本就小的缘故，还是杜正林驾驶技术过硬，轻微的停泊噪音，在透过消音透明墙体后完全无声。
“请乘坐‘特-47’的旅客前往三号登机口，通道将在十五分钟后关闭，请尽快前往。”
机械广播女声响起，在罗德身后的一批人都纷纷起身，往三号登机口走去。
罗德转头看了看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应该就是自己未来几年的同事了吧。
“走吧，詹娜。”罗德起身，冲着詹娜说了一句。
还愣着的詹娜恍然回过神，眼神四下寻找，才看见已经起身，而且盯着自己的罗德教授。
“噢，噢！走！走吧，罗教授。”
詹娜也连忙起身，背上行囊，和罗德一起走向三号登机口。
杜正林静静地坐在驾驶舱座位上，看着像摄像头一样悬挂在旁边的“副机长”，发出指令。
“副机长，激活乘务人员。”
“好的，杜机长。”
机身内墙上凹进去的几个地方突然膨胀，几个乘务人员就像充气气球一样突然出现在客舱里，而且栩栩如生、面带微笑，跟真人没有半点差别。
罗德和詹娜照着座位号坐下，一个春光满面的“空姐”就立即端着饮水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咖啡还是清茶？”
詹娜满脸尴尬：“额，就没有白水吗？”
“空姐”马上赔笑道：“当然有，我这就替您去拿，詹娜女士！”
詹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空姐”转身去接水，震惊地看着罗德：
“罗教授，这是什么玩意啊？”
罗德略微愣神，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詹娜，微微笑道：
“这种东西叫智能使者，本来是禹州专门为行政官设计的高智慧机器人，有少部分特殊改造民用的，譬如她们。”
詹娜赞叹着摇着脑袋：
“这也太离谱了，从机舱里面像气球一样鼓起来的真人，她们肯定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禹夏的高端技术确实了得，难怪不说有您这种统一理论大师。”
“哈哈哈，你说笑了。”罗德将工作眼镜调整至常规模式，转头静静看着舷窗，准备休息。
詹娜见罗教授略有心事的样子，也就没再叨扰。
……
杜正林正熟练地进行起飞前的仪盘检测，一切就绪后，他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海面——涌动的海水上无数的鱼鸟，这是杜正林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场景，从小长在内陆，一直服役于中央空军的他，对这个世界，其实了解甚少。
“副机长”的摄像头轻微转动，观察着沉醉的杜正林，在思考说点什么：
“杜正林，你很喜欢大海吗？”
杜正林回头望去，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是自己那个经年以前牺牲的搭档在说话，不禁有些潸然痛苦。
“副机长”敏锐地察觉到了杜正林情绪的变化，调用出打趣的高音调，试图吸引杜正林的注意：
“杜机长，其实，我也喜欢蔚蓝的大海。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你一个机器人也有喜欢的？”
“对，我喜欢这种大海那种纯粹的蓝，因为我知道海水为什么那么蓝。”
杜正林勾起了眉头，笑着看着这个可爱的“副机长”，开口问道：
“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因为海里有很多很多的鱼，我敬爱的机长。”
“海水颜色跟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因为鱼会吐泡泡，鱼一吐泡泡就会blue blue”
杜正林“哼哼”地轻声笑了出来，余光洒在“副机长”身上，心里感慨万分。
“还有多久出发？”
“还有五分钟，机长。”
“好，你再最后检查一遍飞机，然后就可以通知乘客了。”
杜正林开始整理心态，渐渐坐直了身子，端正地平视前方，行政官亲自嘱咐过：这一趟的乘客是整个国家的重中之重，绝不能出任何闪失！
所以哪怕飞行不需要自己怎么出力，基本上都是“副机长”和塔台的人工智能在规划操作，但这一次仍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客舱中，“副机长”的电子音透过机舱的广播墙体，在天花板上响了起来：
“亲爱的各位旅客，飞机即将在三分钟之后起飞，请各位乘客检查安全带，尽量坐稳、身靠座椅，起飞过程将会比较颠簸。
看到旁边的民-56了吗，那位机长是我们机长的战友，我们将会在起飞过程中，进行竞速，还请各位乘客一定系好安全带噢~”
杜正林忍俊不禁，侧目看着这个有意思的家伙：
“我说，你是机器人啊，至于这么幽默吗？”
“那当然，谢谢夸奖，我的机长。”
……
“轰隆隆！”
特-47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骤然弹射起飞，强烈的推背感吓得几乎所有乘客胆战心惊，地面的一切景物就像突然变小的沙盘一样，在罗德眼中迅速缩小。
被吓坏了的詹娜再一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淡定的罗德，皱起眉头发问：
“罗教授，你们禹州的民航飞机都是这样起飞的吗？”
“呵呵，詹娜，这个飞机以前是军用战机，只有弹射起飞这么一个起飞方式。你第一次坐，有点吓人，正常。”
詹娜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回过头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飞机呈斜向上的姿态近乎垂直上升，飞行高度急速拉高，云层也逐渐出现在舷窗之下，飞机才渐渐平稳下来。
罗德在想一些问题，一串公式在他的脑中循环推演，却始终无法得到正确答案。
詹娜看出来罗教授还在推演引力公式，不禁发自内心开始钦佩起他来：
“罗教授，开工作模式太消耗精神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吧。毕竟，我们到了上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罗德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的推演也只是徒劳，便听从詹娜的建议，把工作眼镜调整到休息模式，开始进入假寐状态。
詹娜还是继续观察着坐在前方的两个“空姐”……
彻底平稳的飞行状态杜正林精神稍微得到了放松，他看了一下运转正常的手动系统，又看了一眼各项指标正常的仪表，长吐了一口气。
“大概行程要多久？”
“这里距离上京太远，恐怕需要三小时左右。毕竟，特-47不能像以前在军队那样高速飞行，它现在是载人飞机。”
“我知道，我只是问问时间，做好长时间高度警惕的心理准备。”
“副机长”的摄像头转了转，调用低音频段的语调说道：
“您可以永远相信我的安全性，机长。我建议您稍事歇息，根据我的推算，在平稳路段保持高度警惕将会是一件性价比很低的事情。”
杜正林也知道“副机长”的话有道理，便稍作放松，没有那么警觉地看着前面的云层和眼下的各种指示灯。
上京，南天门城楼。
郑浩云看着眼前虚拟画面里面在路线上移动的特-47，还是有点担心，示意步赤乌过来。
“步小姐，你通知一下上京南天门机场的工作人员，再强调一下特-47的重要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秘书智能使点了点头，然后右眼眼珠稍作转动，一则由第七行政官直接署名的通知就直接传达到南天门机场总台。
——“南天门收到，请行政官大人放心！”
郑浩云看着窗外静谧的海面，心里暗自筹划着未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