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运的尽头
张永昌看着面前久别的儿子，十分高兴，连连咳嗽。
“孩子，雨佳呢？”张永昌隐隐察觉到张丰伟表情的微妙，弱弱地问道。
张丰伟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回答道：“爸，我跟她离婚了。我不爱她，我想找一个更好的。”
“你这说什么话……咳咳咳……哪有你这样的！”张永昌满脸通红，想要起身却不能。
“我们俩感情的事情，您别管了。我现在去给您交医药费。”
这是张丰伟想出来最合理的谎言了，处在悲痛中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向父亲启齿真相。
张永昌怔怔地看着儿子转身离开，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窗外，回忆过往。
张丰伟走出房门，强烈的痛苦感再一次席卷而来，眼眶不禁微微酸涩，但他还是强睁着眼睛，脚步坚定地直奔伟业公司，那里他藏了枪！
……
郑本天还在和杜安仑通话，何帆在郑本天的视线中急速靠近，神色匆忙。
“组长，张丰伟的老婆被大货车撞死了！”
郑本天突然停止和杜安仑的交谈，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帆：“你说什么？好久的事情？”
“就今天！千真万确，跟踪张丰伟的警察同志告诉我的！”
看着何帆真诚的眼神，郑本天神情严肃，愈发感觉不妙：“老杜，为什么瞒着我！”
“啧，我这不是怕你意气用事吗，毕竟我担心直接拘捕刘坤的话，会出大问题。”
“什么叫意气用事，现在不正是顺藤摸瓜，抓刘坤把柄的好时机吗！听我的，现在马上派人去蜀龙把扣押进公安局！”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
“出了任何问题，是我的主责！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扫除刘坤和他背后的人将再无可能！你明白吗！”
沉默。
“杜安仑，我还是不是你的老上司！还记得我的话吗，还是和我一条战线的人吗！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有魄力、有胆识，我们不是掌舵人，我们是国家的水手！你明白吗！”
杜安仑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还记得，郑书记。你说过：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
郑本天把手机紧紧贴在耳畔，焦急地等待杜安仑的答案。杜安仑闭着眼，眉头紧锁。
“郑书记，我想好了。总得有人为民请命，不是吗？你教给我的，我都记得。我杜安仑，相信你！”
郑本天心中有所触动，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你去蜀龙大厦，我去伟业公司，马上行动！”
“收到！”
……
大楼底下，有搬运工人正搬着各种办公器具往外走，一辆大货车就停在大楼旁。显然，有公司在搬迁。
刚刚走到楼下的张丰伟定睛一看，沙发上分明印着伟业公司的图章，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刘坤啊刘坤，不愧是老子，比你儿子这一招玩的更熟嘛，速度这么快！”
张丰伟当即打开手机，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伟业公司如今控股人分明写着刘坤的名字，不免怒从中来。
真特么狗改不吃屎，一家子败类！
无所谓了，皮雨佳也不在了，父亲的医药费也够了，老子不要钱，老子现在只需要那几把枪！
张丰伟想到这里，立刻快步走进大楼，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直奔公司楼层。
……
源源不断的警力分别在杜安仑和郑本天的带领下，朝着目的地进发，这将是一场和时间的角力赛。
“前面的同志小心点，蜀龙大厦里面有武装人员。”
“收到！”
“立刻包围这栋大楼，一组的人和我进楼！把枪拿好，张丰伟有严重的涉枪嫌疑！”
“明白！”
……
坐在观景层办公室的刘坤，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密集的警车，和一个个冲进大楼的小黑点。
好一个郑本天，没想到竟然如此杀伐果决！
所有关键证据都在身后的电脑里，蜀龙大厦里面还有好些持枪的暗中保镖。刘坤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打出了一通电话。
“阿泰，让我们的人把枪收起来，不准露出任何纰漏。”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了，除了卖了其他人你说能怎么办！”
“唉……我明白，坤叔。”
刘坤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表，那是高德康生前经常佩戴的表，也是刘坤送给他的成人礼。
“高儿啊，一晃，都几十年了。都是爹不好，爹害了你啊……”刘坤看着手中的表，不禁喃喃自语道。
杜安仑和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到刘坤身后了，所有人警惕地持枪守着大门，杜安仑缓缓走到刘坤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刘老爷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坤拄着拐杖，微微一笑，缓慢起身。
“走吧，杜局长。老爷子我今天跟你走一趟。”
“请——”杜安仑做出请的手势。
待刘坤跟押送的警察走出视线之后，杜安仑果断打开交流麦：
“全面搜查蜀龙大厦，务必揪出所有武装分子！”
“明白！”
找到勾结证据本就困难，若是再找不到有武装分子的存在，那么这一次的冒险将一败涂地。杜安仑心里不断推演着各种结局。
……
所有家政公司的人看着行色匆匆的张丰伟，也见怪不怪，可能就是一个有东西落在公司的员工吧。
张丰伟径直奔向自己办公室旁隐蔽的杂货间，从角落里面慢慢拉出墙壁的暗柜，几把黑漆漆的手枪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张丰伟连忙把两把枪揣进衣兜，立刻就想走出大楼，去蜀龙大厦办正事。
刚刚按下电梯，张丰伟却发现，上行的电梯刚好就停在自己这层！
电梯门打开，郑本天和张丰伟目光对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郑本天和身后的一众警察霎时间震住了所有在搬东西的家政人员，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的看着和张丰伟对峙的他们。
“张丰伟，好久不见，叙叙旧？”
郑本天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丰伟也听出了郑本天的言外之意，不禁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地敌视着所有警员。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同学吗？一起去聊聊呗，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应该会知道的。”
“老同学？我把一切线索交给你，你抓了高德康和刘坤吗；老同学？你就坐在法庭下面，眼睁睁看着我被判十年的刑！老同学，哼哼，好一个老同学！”
看着面色逐渐阴沉的张丰伟，郑本天有所警觉，但还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张丰伟，你经历这样的遭遇，我很抱歉，我也很不愿意见到这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但是，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犯罪的理由！”
张丰伟嘴角轻蔑地扬起，看着面前大义凛然的郑本天，心里满是不屑。
“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虚伪的骗子，可悲的蛀虫，有什么资格说我！今天，谁也别想拦我，让开！”
张丰伟瞬间掏出腰间的手枪，黑压压的枪口直指郑本天眉心。
郑本天心头一惊，还是强行镇定下来，看着张丰伟，微微摇头、眉头紧皱，不禁感到痛心疾首。身后的警员也连忙掏出手枪，双方僵持对峙。
一旁的搬运工人更是吓得连忙躲进房间，只有个别人敢探头继续观看。
“张丰伟，你现在的罪名可不仅仅是只判十年了！跟我回警察局，这件事，我们可以假装没发生过。
我知道，你的确很不幸，但我正在尽力地改变这个现实。只要你能跟我回去，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也还这汴川一个安宁。”
“不久的将来？呵呵，我不需要！我现在只需要出去，办一些事情。郑本天我警告你：你最好识相点，别继续站在我面前！”
郑本天也是直接怒声呵斥道：“我也警告你，张丰伟！你不要一错再错！”
“呵呵，一错再错？从始至终，我到底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就想有钱治好我爸的病，我就想给我老婆买一套体面一点的婚纱，我有什么错！你说啊！
你冠冕堂皇、大言不惭！对于你们这些大官来说，我们这些人的事就是屁大点的事！但是你知道吗！就这屁大点事，它就能压死我！
从一开始高德康就一直陷害我，我碍于刘坤，只敢自保。到现在，他们杀了我老婆，恶意收购了我的公司，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错再错？我特么到底错在哪儿啊！我敬爱的督导组组长，你说话啊！”
郑本天听着张丰伟厉声的咆哮，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这一切，这些人，到底又有什么错呢？
警员们见郑本天好像楞住了，也纷纷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组长，杜局安排的增援狙击手已经就位了。再拖延一会，他就能打中张丰伟的手。”
何帆的声音从郑本天的耳麦中传来，只好开始拖延时间。
“张丰伟，一开始错的不是你，是其他人。可是你做的太过火了！高德康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丰伟稳稳地端着枪，冷冰冰地看着说废话的郑本天，心里满是憎恨和愤怒。
“还想怎么样？不是我还想怎么样，是你们，是你还要把我逼成什么样！我不明白，我踏踏实实一辈子，到头来被你们像蚂蚁一样踩死，那我算什么！
我从小就活在黑暗里面，你们不让我见光就算了，现在还要剥夺我活在黑暗里面的权利是吧？那我又算什么！那千千万万的我这样的人，我们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张丰伟的话强烈地刺激着郑本天，他从张丰伟身上感受到极端的熟悉感！
你，到底是谁！
一时间，两个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极短时间的目眩。
张丰伟突然发现，郑本天说话的语气几乎和天问一模一样！郑本天也猛然回到那个梦里，眼前这个人的面容身形逐渐和梦中的那个人重合！
“砰！”
一声渺远的枪响传来，张丰伟的手掌瞬间被射穿，手枪应声落地。郑本天只能感觉到身后的警员蜂拥而起，张丰伟被瞬间制服。但郑本天却好像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剧烈的刺痛感在短暂的延迟后猛烈地冲击着张丰伟的大脑，他渐渐意识模糊，失去和外界的关联。
……
“这个人是谁？”
张丰伟疑惑地看着宏伟城楼上那个俯瞰地面的男人，强烈的敌意莫名其妙地从心中升起！
“天问，他是谁？”
“尊敬的行者，他是您曾经的天问化身，但没有抹去天道烙印。”
张丰伟眯着眼睛看着楼上的郑本天，心中顿时升起腾腾杀意。
“天问，影响他的意识，把他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