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注定的命运
张丰伟看着郑本天，不理解这哥们突然问自己是谁什么意思，眉头一皱，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们……认识吗？”
郑本天也尴尬地露出了假笑，眉头一挑：“啊哈，认错人了！同学，对不起。”
见张丰伟一脸不买账的表情，郑本天只好刻意地整了整衣领，故作庄重地对着张丰伟伸出了手，以求握手：
“额，这个……我叫郑本天。同学，认识一下？”
张丰伟心里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这城里人都这么社牛的吗？卧槽，怎么办？算了，握手就握手吧。
“哈，郑同学，你好、你好！幸会啊，我叫张丰伟，丰功伟绩的丰伟。”
张丰伟表面笑嘻嘻，心里正在用四川话咒骂面前这个家伙——你谁呀你，俩大男人认识什么呀，认识一下！城里的公子帅哥都玩的这么花的吗？
见郑本天还迟迟不松手，张丰伟心里从惊怒变成了恐惧——我靠，不会吧！我还没谈过恋爱啊，这周围这么多女生路过！别这样啊，大哥！
“咳咳，这个……郑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但是你的手可以稍微松点劲吗，勒着我了。”张丰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个男变态，生怕贞操不保。
“哦哦，好好好！”郑本天还沉浸在梦中的回忆，这才想起这不是真的梦里面那个人，这只是一个同学。
郑本天识趣地把手松开了。
“嗯~这个，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点事儿，郑同学，有缘再见哈。”张丰伟像躲瘟神一样迅速离开现场。
……
时间回到六月。
汴川。
高考结束归来的张丰伟再次回到这间破旧而又逼仄的出租屋，父亲果然又不在家，他总是抓紧一切时间为自己挣钱，他说他想供得起自己上大学。
看着如此熟悉此刻却又陌生的家，昏暗的小小客厅中，衣服和杂物像醉汉一样七倒八歪。都是初夏的季节了，回来的路上一路黄昏美好、阳光普照，但家中却还是一如往常地不见天日，窗外只有无尽的高楼和密布的电线……
张丰伟从小生长的地方，就是这个城中村。
从来不愿意收拾家里，厌恶自己家庭的他，高考结束的此刻，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屋子里面混乱的一切。张丰伟想收拾收拾，收拾掉所有的不堪和过往……于是他破天荒地开始在黑暗中近乎疯狂地整理家务。
因为黑暗的环境，对于张丰伟而言，有家的感觉。
广深。
高考结束的时候。
母亲早已在考场外撑着遮阳伞等候多时，包里装着郑本天平时最爱喝的饮料和另一把给儿子用的遮阳伞。
“本天，这里！”
看着母亲一如既往动人而慈爱的笑容，郑本天心里有一丝触动，一改这些天消沉的情绪状态，露出久违的标志性假笑，高高地朝母亲挥着手。
“本天，考得感觉怎么样啊？”
“也就那样，感觉应该还会比平常考试要低一些，我考试的时候没怎么检查。”
“没事没事，考完了就不想了。走，妈带你去吃大餐！”看着突然间变矮的母亲走在前面，像个孩子一样一手握拳伸向天空，郑本天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哦对了，儿子。差点忘了，这是你的伞，别晒黑了，黑了就不帅了哦。”
“哈哈，好好好。走，去吃大餐！”
……
张丰伟看着突然间整洁的客厅和各个房间，心里空落落的，因为熟悉的家的感觉被自己亲手消灭了。
窗外早已昏黑无比，屋内已经快看不清路了。张丰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八——我都回来几个小时了吗？
张丰伟还是不愿意开灯，熟练的选择路线，走到自己小小的房间，爬上床，躲到床头墙角靠墙而坐。张丰伟时不时看看远处父亲所在的写字楼，他说他在里面当白领呢。
父亲还是没回来，张丰伟像从前一样在漫长的等待中睡着了。
……
6月22日。
张丰伟还是不敢打开手机查看成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还活在以前最真实的世界里面——
张丰伟知道自己会考不上大学，一旦成绩出来，自己将愧对父亲这么多年一个人含辛茹苦的付出。
这么些天过去了，张丰伟这才想起，自从整理家务回来那一天，他把天问给忘了！天问不像那个废物系统，不叫天问，他好像就不会自己说话。
对了，那高考成绩岂不是！张丰伟这才彻底回想起高考这两天这一场仿佛虚幻的梦！
张丰伟连忙打开手机，点开高考成绩查询界面——
我靠！
数学：150
理综：300
英语：150
我英语怎么都是满分啊！天问，你英语听力也会做？
“尊敬的天行者，天问有权调用您的感官，一切人类的语言类问题，天问都能解决。”
“一切语言啊？我去！”
“是的，引用人类文明的学科分类，天问能解决包括汉语、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等在内的所有语言类问题。”
“数理化为什么是语言啊？”
“这三门学科，都是人类将其已知的适用于人类文明的基础规律进行的语言表达，统统属于语言类。”
“哦，学这么久，才知道这也算语言学科啊！”
看着自己一百零七的语文成绩，张丰伟心里不禁狂喜——这是自己有史以来的最高成绩啊！
总分：707
“让我看看全省排名。”
——“卧槽！”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3，张丰伟此刻脑子都是糊涂的，这踏马是什么神仙成绩啊！
张丰伟连忙拨通父亲的电话——
“嘟嘟嘟……喂？儿子？干嘛呀？”
“爸！我高考全省第三名！第三啊！总分七百多！”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出声，张丰伟有些疑惑父亲为什么都不高兴……
“老板，我今天就先不做工了，我得回家一趟。”模糊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
穿着黑色西装的老板看着这个短期临时工一脸的迷惑：“我特么，你不是昨天才死乞白赖地进公司吗？就做点杂务你还要旷工？”
“不是，老板……我那个……家里有点事儿，我得回去一趟。”张永昌一脸讨好地看着面前比他小十几岁的中年人。
“滚滚滚，老子今天心情好，你滚吧，明天记得回来上班，今天工资不给了！”
“好好好，谢谢老板！”
看着高兴离开的张永昌，中年男人一脸迷惑，这个惜财若命的老东西，就这么走了？
不仅走了，张永昌还叫了出租车回家！
……
“天呐，爸平时没怎么关心你成绩，没想到你这么争气啊！”
父亲两眼放光地捧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他满身灰尘的西装，张丰伟也明白了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没有流露出来。
“走走走，今晚上咱爷俩出去吃！”
——“爸，别了。我给你做饭吧……”
张永昌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的印迹，心里不禁五味杂陈，鼻翼轻轻地翕动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挤出笑容说：
“好好好，也好！那再点些外卖呗，你平常不是最想吃那玩意儿吗？”
“好哇，来来来！你把手机给我，我来点！”
看着高兴起来的张丰伟，张永昌的心里终于也舒缓了一些。客厅的灯没有开，父子二人就挤在张丰伟狭小的卧室里面，开着惨白黯淡的灯，一起选着手机上琳琅满目的外卖。
……
6月24日。
打车回到深州家中的母子二人，满面春风地边走边聊，家门就在眼前了。
大门却突然打开了——郑裕山出现在了门后！
“当当当当，surprise！”
“裕山？你不是去扶贫调研了吗？”
——“儿子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当然要回来迎接文曲星啊，我请了一晚上假！”
“来来来，咱爷俩今晚上喝一壶，虽然你未成年，但我批准你饮酒，不用发文件，我口头批准！”
郑裕山走出门外将母子二人连连迎了进来。
“成绩的事情不用聊，我是肯定相信你的，本天！”
——“考得不怎么样，总共才699。不过加上我数理化三科竞赛的奖牌，应该是能读国内所有高校的。”
“不错不错，可以了！”
“今天呢，高考其实考好考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想敬你一杯！”
看着用官腔对儿子说话的郑裕山，妻子一脸的迷惑：
“裕山，你喝多了吗？这是你儿子，不是你领导！”
“去去去，你不懂！”
郑裕山高高举起酒杯，主动低儿子酒杯一等碰着郑本天的酒杯——
“儿子，老爸佩服你！其实我都已经准备好替你联系出国的机构了，没想到那天晚上之后你真的没有再想出国。老爸真的佩服你，你比我年轻的时候有魄力太多，也优秀太多。
虽然你才17，但是我们就按虚岁来算，你也已经成年了！那天过后，爸爸也反省了很久，我承诺，以后不会再干预你任何的选择，无论你从政与否，爸爸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幸福自由！
来，我敬你！我这辈子，能够成为你的父亲，我感到很骄傲！真的！”
看着一反往常的父亲，郑本天尽管不知所措，但还是高兴地喝下杯中的白酒，哪怕酒精的味道刺鼻割喉，火辣的刺激下，郑本天却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醉醺醺的父亲。
原来白酒的味道，其实，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