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请问你是？
晚上回到寝室，所有的室友乃至于平常最活泼的同桌都郁郁寡欢，不愿多说话。大家默契地对于已经过去的两门考试缄口不提，只是聊聊闲天，从暗恋的女同学，到国家政治和世界趋势……
最终夜深的时候，在习惯早睡的张丰伟劝导下，大家都渐渐消停下来，进入梦乡。
然而张丰伟却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紧闭双眼，与天问进行交谈。
睡不睡对于张丰伟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明天一定能拿下英语和理综，幸好当初选修的是理科，真是太对了啊！
张丰伟明白，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种事情，所以今天数学考试带给自己的亢奋只能现在继续去找天问解决。
“天问，你叫什么名字，就叫天问吗？”
“我是天问化身1090，按照你的原始语言定义，这就是我的名字。”
“你是无论我问什么你都能回答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尊敬的天行者。”
“天行者？你今天白天就在说天行者，天行者是什么啊，我不是什么天行者啊？”
“天行者是文明代号，是天道组织成员名称，我在您的意识中检测到了第689号天行者的存在，也就是说，您就是天行者。”
“什么玩意，哎呀，懒得问你这些了，听也听不懂。那你能告诉我邱佳垚喜欢我吗，天问同志？”
“您的问题含有未知成分，邱佳垚是谁？”
“妈的，邱佳垚是谁你都不知道吗？亏你以前是废物系统的时候还天天住在我脑袋里面，她是我未来老婆。”
“根据天问对您的合理推演，您未来的伴侣名字不是邱佳垚。”
“焯！我真的服了你，你预测什么啊！你是不是有病！”
“我说邱佳垚她喜不喜欢我？没让你说别的！”
“天问需要调取您的生命实体意识存储信号，请您批准。”
“批准批准，快点告诉我，你不是说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天问会告诉你答案，请稍等。”
“好好好，你尽快！”
“根据天问推演，名为‘邱佳垚’的生命实体有较小概率对您有生物冲动，也就是您所说的喜欢。”
“去你妈的！你跟那废物系统一样的货色，胡说八道！那较小概率是多小呢！”
“按照您的原始语言表达，大约在万分之七点一左右浮动，误差率为百分之一。”
“卧槽，直的假的啊！我特么，凭什么啊，为什么？”
“天问是基于您单方面的生命实体意识存储信号推演，在您与邱佳垚的历次接触中，您的单方面意识信号纠缠占比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故天问认为答案几乎一定为真，但仍然保留误差可能性。”
“你是真的恶心人啊你！你这种虚假的东西是骗人的！人家肯定还是对我有意思的，你这种什么系统什么的不懂我们中国人含蓄的感情。”
“根据您存储信号里的中国人表达习惯，天问将对此不予置评，以免对您造成意识伤害。”
“卧槽，我不想评价你。”
张丰伟躺在床上，脑子里面回忆着跟邱佳垚一幕幕甜蜜的场景，最终盖棺定论——这天问在扯淡，邱佳垚一定是爱我的！
“诶，天问，那我怎么才能赚到很多很多钱呢？”
“天问会告诉你答案，请稍等。”
张丰伟静静地听着室友熟悉的鼾声，心中不免又感慨起来：最后一次听到兄弟几个的鼾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唉……
“1090没有权限调取关于此类问题的文明信息，仅能根据天行者您的存储信号作出最优规划——您应该在高考后面的两门考取满分，然后就读于清华大学的经济管理学院，选取计算机金融专业。”
“之后呢？”
“天问无法进一步推演，天问没有权限调取相关部分文明信息。”
“靠，说白了你除了比废物系统好一些之外，也是废物呗！”张丰伟小声地嘟囔着，反正各位奏乐的室友肯定是已经入眠了，他无所顾忌了。
“那，你能调取什么信息？”
“根据1090被您调用唤醒时进行的工作而定，我只能调取人类文明基础规律以及语言相关信息。”
“嘶，那我想想。那……人活着，意义到底是什么？”
“警告，警告！您正试图调用银河中央天问权限，天行者689，您无权问出该类问题！”
张丰伟脑子里传来剧烈的刺痛感，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倦意，本就一片漆黑的宿舍里，张丰伟毫无知觉地就进入梦乡，然后成为寝室最大的鼾声制造者。
……
清晨，母亲煎的鸡蛋饼已经在房间四处飘香了。广深的第一缕晨光轻柔地穿过窗帘，亲吻在郑本天的脸上。
郑本天正站在一座高高的城楼上，眼神冷冽地看着下面一个与他对视的人。
郑本天莫名其妙受着无形力量的驱使，竟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直冲那个家伙急速坠去，郑本天的直觉告诉他，城楼下的这个人看似普通，实则绝对大有问题！
城楼下第一个人惊呼出了声——“妈呀，有人跳下来了！快躲开，小兄弟！”
“天呐，来不及了！”一个大妈捂着嘴看着那个戴着口罩、眼神无辜的小伙子即将被这个下坠的人撞上，眼睛极尽突起。
几乎顷刻之间，两人就撞在了一起——本就较高的城楼撞击力果然相当惊人，但两人竟然开始诡异地支离破碎、分解成一滩混在一起的肉泥！
“额的亲娘嘞！死人啦，快叫警察啊！”
“快快快，去看看，还能救活不！”
“走走走，看看去！”
人群纷纷疾步向这滩肉泥跑来，跑到一半，所有人关切的眼神渐渐诡异地扭曲了起来，像梵高的画作一般，整个人都开始扭曲起来，最后嘴角逐渐破开，头颅完全撕裂，还伸着无比细长而弯曲的手指向郑本天和那个人的肉泥跑来！
郑本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些起初想来帮忙的人都被魔鬼控制了，这是要来分食这团诱人的肉泥！
自己的肉泥开始抑制不住地释放香味，所有人的眼中大写的——吃人！
“啊！救我！”
“本天，起来了，吃早饭。吃了早饭，妈送你去考综合。”母亲正端着一盘自己亲手做的薄饼和一杯热牛奶到小小的餐桌前，朝着房间里的郑本天亲切地喊着。
郑本天骤然惊醒，坐立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本天，快出来了呀，不然来不及吃早饭去考试了！”
“本天？”
母亲开始急促地敲击房门，再一次把郑本天拉回到刚才可怕的情绪中——
“来了！”郑本天下意识地高声吼叫出来！
母亲敲门的手猛地停下，她意识到儿子现在还有抑郁症，突然内疚起来，不该这么急地敲门。
“那，你收拾好就出来吃早饭吧，妈等你。”
“好……”郑本天的回答声微若游丝，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吃罢早饭，母亲就要开车送自己去考场考试了。郑本天愧疚地看着仿佛受到惊吓而过度小心翼翼的母亲，轻声地说道：“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母亲欣慰地走过来，摸着郑本天的头说：“儿子，没事，妈知道，妈都知道。你只管好好考试就行了，妈妈一直在为你加油哦！”
看着满面笑容的母亲，郑本天突然鼻子一酸，迷茫地看向窗外的过目风光。
“好了好了，没事了。走吧，儿子，该去考试了。”
……
“考生必须严格遵守考场纪律，不准吸烟，不准喧哗，不准交头接耳、左顾右盼、打手势、做暗号，不准夹带、旁窥、抄袭或有意让他人抄袭……”
“考场内保持安静。考生应独立思考，独立完成答卷，完卷后要把答卷按第1页道最后一页的前后顺序折好……”
“考试终了信号发出后，考生必须立即停笔，将答卷整理好，放在桌上，坐待监考员逐一检查……”
“……任何违纪舞弊行为都将受到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严肃处理……”这四个字莫名其妙回荡于端坐在座位上的郑本天脑中……
高考语音播报还在作最后的纪律警告，带着一丝中央广播电视台的官腔，有种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感。
郑本天突然想起父亲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本天，希望你记住，‘随心所欲，不逾矩’其中辩证的发展的现实深义！”
郑本天静候监考员分发试卷，聆听着讲台上监考员整理试卷沙沙作响的声音，轻瞥着周围所有正襟危坐的考生，心中若有所悟——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吗！来吧，虽千万人，吾往矣！”
郑本天透过眼前的场景仿佛看见了什么，是命运吗？他自己也不清楚。
……
“来吧，天问，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空前绝后的高考全国状元！”
还没开考时，张丰伟就胸有成竹地以夸张的姿态坐在座位上，眼神怜悯地看着周围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露出轻视的蔑笑。
啧啧啧，我张丰伟的意思是——在座各位，都是乐色！
“考试正式开始！”
……
九月，上京。
九月一到，上京就有了秋意。多雾的黎明，炎热的下午。秋风掠过清华园的枫树，染红几片叶子，然后乘着一簇清香掠过街道离开。轻微的茴香气息弥漫在天空中。还有金菊的芬芳气味。张丰伟站在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之下，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所有中国理科生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
“天呐，要是搁以前，我是做梦都想不到我这种成绩的人居然能进这地方啊！1090，你说是不是！”
“根据您个人知识水平合理推演，您应该会进入当地职业院校。所以说，是这样的，尊敬的天行者。”
“去去去，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懂不懂！”
看着迎面走来的张丰伟，郑本天看清楚了，他是梦里和自己对视的那个人！郑本天竟然和那个梦中的普通人擦肩而过！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不转眼的郑本天，张丰伟不免有些起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啊，怎么是个男人盯着我看啊！我知道我长得过分帅气，也不至于吸引同性吧！1090，你说是吧！”
“天行者，显然，基于人类原始文明审美，您不能称自己为帅气，当然，更不是过分帅气！”
“焯！你闭嘴！”
终于，张丰伟看清了郑本天的脸。两人错过的一瞬间，张丰伟竟然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脑子里惊讶不已！
本已相背的两个人竟鬼使神差一起回头，四目相对——
“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