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有精神病医生却说我没有
公元2021年。
禹州国,临横省,汴川市。
这里是汴川市第四人民医院。
“医生,你听我说,我真的有病!”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缠着疾步走在走廊的大夫焦虑地说道。
“走开啊你,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别来烦我!”大夫已经对于他的骚扰感到无比反感。
“对啊!我就是有神经病啊!求求你们把我关进去吧,我真的是有精神病啊!”张丰伟一脸真诚地看着段大夫。
段伯豪也无语了,生气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学生,一时间竟想抬手扇他一巴掌,所幸段伯豪克制住了。
别冲动,别冲动,段伯豪。冲动是魔鬼,你是个医生,他是个孩子,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段大夫?您怎么了,别发呆啊,看看我,我有病!”张丰伟探出脑袋看着正在自我劝导的段伯豪,甚至得寸进尺地在段医生的眼前挥了挥手。
段伯豪本就艰难的自我救赎过程就这样被这个毛头小子活生生打断了——段伯豪气得浑身发抖,一下子头也不回立刻快步走开,想甩掉这个瘟神。
“喂,段大夫,你不能走啊!阿段,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张丰伟开始了不知廉耻的尾随。
段伯豪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拿起了手中的手机,拨下了一串号码,嘟——嘟——嘟——
“喂,保卫室吗?我是四楼的段医生,我这里有个病人在医闹,还请麻烦你们上来把他带走,不然我没法继续上班看病了。”段伯豪挂断电话,用愤懑的余光看着身旁这个个子高挑、脸皮厚实的家伙。
不出一刻,气势汹汹的医院保安就操着电击棍向张丰伟走了过来。
见情况不对,张丰伟当场心生退意。
“诶,段医生,我好像,感觉自己又行了,浑身有劲了,脑子也清醒了,您真是妙手回春呐!”张丰伟满脸堆笑地作出崇拜样看着一脸生不如死的段伯豪。
“那你可以走了吗,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感激之情了!”段伯豪暴躁地看着张丰伟。
“哎呀,瞧我这记性!这次忘了带锦旗了,下次一定还来,把锦旗送给你昂!那我就先走了,段医生。”张丰伟俏皮地轻轻招手——
“拜拜,段医生!”
看着迎面走来的这个满面春风的高中生,两个保安同时张大嘴巴,原地惊掉下巴,两个人的头像360度摄像头一样跟随迅速遁逃的张丰伟转动。
看着这个跑步姿势夸张还背着大大的书包的高三学生,段伯豪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来医院找自己,大概可能,第六次?
过了好一会儿,保安才回过头看着一身白大褂的段伯豪。
“段医生,说好的医闹呢?”
——“额,我知道你们很迷惑,但你们先别迷惑,可以请回了。”
两个保安惊掉的下巴“啪”地一下收了回来,对视一眼,无语地转身离开,坐电梯回保卫室去了。
……
下午六点过,终于是把今天的班上完了。
“走啊,段伯豪!你还待在诊室里面干嘛,这么卷的吗?”
“你先走吧,范医生。我今天还有点事儿,就不陪大家吃饭了。”段伯豪敷衍地赔笑一秒,然后又低头继续翻阅着以前来看病的患者资料。
“终于找到你了!”
一张被压在靠最底下的病历单被段伯豪揪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
病人姓名:张丰伟。
年龄:18岁。
个人症状描述:总是觉得脑子里面有另外一个人在和自己讲话。
段伯豪瞬间回想起了那天会诊遇到的这个奇葩高中生——
“你叫张丰伟是吧?”
“是我,医生。”
“你有持久性的精神障碍之类的吗,就你会不会长期以来发现自己行为活着认知有什么问题?”
“这个吧,倒没有,我觉得我三观正常,五官没坏。”
“哈哈,还挺幽默哈。那你能正常地学习生活吗?”
“能啊,为什么问这个,不是看精神病吗?”
“没什么,那你平常在学校有同学说你古怪吗?或者,你觉得你自己发病的时候,想攻击别人、伤害自己之类的吗?”
“没有哇,我在学校人缘还行啊,不伤害任何人。哦,被女生伤害算吗,我是说感情方面的~”
“嗯——这个,可能不算哦。那你愿意接受自己是精神病这个事实吗,或者是你愿不愿意今后积极治疗呢?”
“那我来这里干嘛,乘凉吗?”
“那好吧,那你说说吧,孩子。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症状啊?”
“医生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其实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那种你们都是npc,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男主角那种,你理解吗?”
身经百战的段伯豪面色岿然不动,微笑着继续引导:“那你说说看,怎么个主角法呢?”
“我脑子里面有疑似系统的东西,他时不时就会出现,我也不清楚具体时间,没有规律。但总是有声音出现在我脑子里面在跟我说话!真的!”
“嗯,我没说我不相信。你不用强调是真的。”段伯豪于是写下了现在自己所见的这一句话。
……
“张丰伟是吧,就是你这个人才是吧,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段伯豪默默记下了病历上面的电话号码,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走出医院的段伯豪已经想好了怎么报复这个小子了。
刚好我喜欢熬夜,你就别想早睡了,哼!张丰伟小同志,等着第二天上课打瞌睡罚站吧你!
……
只见病历末尾的诊断结果写着:精神病测试满分通过,一切正常,并未发现有精神类疾病迹象。
没能和同事聚餐的段伯豪早早地回到家中,三十岁还单身的他除了游戏也没什么爱好,点好外卖,打开电脑就是开始游戏,等待深夜到来……
凌晨一点钟。
酒足饭饱的段伯豪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了,当即关掉游戏,兴致勃勃地翻开白天抄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起来——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处于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艹,什么人才啊,高中生半夜不睡觉,煲电话粥是吧!”
张丰伟看着这个接通了的电话,里面却传不出声音不禁大觉奇怪,便继续和头脑里面的声音进行起对话。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小说里面那种牛逼哄哄的逆天系统啊!除了发牢骚、抨击社会你还会干点啥?给我整点福利啊!”
张丰伟把接通了的电话放在一旁,自顾自地继续和“系统”交谈了起来。
“冥顽不灵的家伙,你就不觉得你的社会需要你去改变吗,年轻人!”
“改变?还要怎么改变!且不说需不需要改变,再怎么改变也轮不到我来改变啊!你有病是吧!”
张丰伟早已不耐烦了。自己脑海里面的声音像电影情节里面的寄生魔鬼一般,一个劲地提醒自己不堪的家庭、差劲的现实和一片昏暗的未来……
“啊对对对!鼠鼠我捏,就是这样的捏。你急吧,急也没有用,让我睡觉吧,我的先人嘞!”
“那你睡吧,我在你的梦里等你。”
“晚安,我的废物系统。”
……
昏暗的房间里,张丰伟又看见了已经离开他的家庭的母亲在砸着家里的东西,看见父亲在一旁破口大骂,两人大吵特吵,张丰伟开始抱头,蹲在地上在一旁瑟瑟发抖。
张丰伟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他只觉得,作为一个孩子,自己已经失去归属的地方了。
阴沉的教室里,张丰伟又看见了已经离职的初中老师,坐在最后一排的他再一次被叫到了前面,老师当着所有同学,又一遍地撕毁了他的作业,凌厉的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的。
张丰伟不知道什么叫做尊严,他只觉得,作为一个学生,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学习的意义了。
梦里,张丰伟坐到了高考的考场……所有考生沙沙作响的动笔声和头脑中越来越混乱嘈杂的低吟声混合在一起,他再也无心高考,因为考卷上已经写好了他的堕落,写好了他的死亡……
张丰伟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来,他只觉得,作为一个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够了!”张丰伟猛然从梦中惊醒,咆哮声响彻了整个空荡荡的家。
张丰伟看着手机壁纸上的“距离高考还有69天”,转头看向窗外昏黑的大楼,对面的写字楼还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他的父亲就在其中一间……
梦中惊醒的张丰伟,仿佛失去了嬉笑的能力,脑子里面全是这些痛苦的回忆,靠在床上的墙角瑟瑟发抖。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完不成你说的一切,我就连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要折磨我!”张丰伟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混杂着哭腔,崩溃到了极点。
正在打最后一把游戏的段伯豪,听到手机里突然传来的人声,大惊失色——“谁,你是谁!”
“段医生,救救我……”
张丰伟熟悉的声音此时却让段伯豪听得腿脚发软,段伯豪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想听清楚的时候,却只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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