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理想，从未毁灭
闭门不出的中心市区的市民们终于在平息下来后，渐渐走出了家门。
“真晦气啊，开年就经历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得亏政府有力，解决了这群暴徒。”
“就是啊，真就穷鬼里面出土匪！这次的事情，全是那些该死的工人搞的！”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那些资本家压榨得太不像话了！不给人活路，谁不造反啊？你们光骂，不去想里面的问题。”
“也是也是，这是个大问题啊，不解决后面还得再起。”
“快来看，这街上到处都贴着公告呢，新上台的皇帝，就那个拿破仑几世来着，他的新政府已经想到这些了！”
“我来看看……”
告全国人民书
前共和国荒淫无度，议会毫无作为，荼毒百姓，虐流天下。资本拥有者毫无节制，压榨工人，毫无底线。今朕即位，誓必彻底攘除国贼，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
从此以往，所有工厂主，务必减少工人工时，不得超过十小时；务必适当增加工人工资，以保障平民大众能温饱度日！
……
朕，对柯黎一事，深表痛绝！以后，定当延续先帝遗风，让法兰西人民再次骄傲，让法兰西再次辉煌！
波那巴
时间回溯到游行的那天……
杜勒里看着书房中的来信，心中满是困惑——
尊敬的杜勒里阁下：
我知道，您肯定不认识我。但我相信，您一定听说过大名鼎鼎的路易斯先生，而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我如今，特意到您的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至于原因，且听我细细讲来——
我知道，您的是全柯黎实力最强的资本家，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之一，我很敬佩您，也很尊敬您。但是，在这个共和国的国家议会里，却分毫没有您说话的份，我由衷地替您感到惋惜。
而我，则是一个落魄的报社编辑，毫无政治势力，毫无权财，可以说是无名小卒。但是呢，我相信，只要我愿意，我一定可以成为这些怨声载道的工人的领导者。
至于原因，您心知肚明，我也不愿点破。看见外面游行的队伍了吗，是不是心中还是有所忌惮？不过终究还是觉得高枕无忧？
那么，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他们都有枪有炮呢？您还能在这里安稳地读我的信吗？您是聪明人，恐怕答案，你比我清楚。自古以来，物极必反。
如今的局面，只需要一根导火索，这些不起眼的工人就会变成炸药，炸毁整个珐兰西，当然，包括你的基业！您不用担心他们怎么会拥有枪支，我相信，在巴士底狱被攻占之前，也没人会相信这件事。
为了您的未来考虑，我郑重地向你发起一场赌局的邀请——
我们赌上这些工人的性命，换来你更大的势力和你以及你一帮好友在议会的一席之地，当然，也换来我一个小小的内给总理的位置。
您呢，只需要给柯黎辖区的迪里埃将军的参谋长写封信，略施钱财，让他在特定时间让枪械库的朋友休息休息，其余事情全由我来着手，您就等着封官晋爵的好消息就行了。
当然，您要是不愿意的话呢，也是可以的。我相信，在您能逃出柯黎之前，这些游行队伍就能变成您的索命大军！
我完全没有威胁您的意思。您也知道，我毕竟是一介无名小卒，无权无势，要想和您合作，必须得给您看看我的能力。
杜勒里先生，这场无本万利的赌局，您意下如何啊？
马特奥
杜勒里面色阴沉地看着这封来自所谓在他工厂的工人的信，连忙让自己叔叔查了查工厂名单，“马特奥”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帘之中！
杜勒里咽了口口水，开始感到有些愤怒而又恐惧，但继而又有极大的渴望——
被这样一个不穿鞋的人威胁，的确令人恼怒，但又不得不担忧他的话，自己现在肯定是没有能力杀了他，而外面这群喊声震天的工人确实真实存在的。真是应了老话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啊！
不过，自己的确被马特奥言中苦楚，纵使在柯黎已经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影响力甚至辐射整个珐兰西。
但继续扩张下去，必须需要权力，需要政治势力，而自己对此是丝毫不通，经商的他即使修读了一些文化也只是皮毛，更别说让从未涉及政坛的他去操弄政治了。
本就不需要多大的投入，若是事成，反倒是极大的成功，哪怕失败，到时候准备充分之后，何愁对付不了这么个所谓的工人领袖。更何况，现在不同意的话，反倒需要担忧这些穷人的怒火会不会降临。
细细思索之后，杜勒里下定了自己和马特奥的利益是一致的这样的判断。
当即让佣人站到边缘，自己开始写起了回信，只见信的末尾署名——
未来的内阁总理：马特奥！
……
几天后。
工人区。
工人们接受着革命失败后莫名其妙的加薪和休息，所有人本以为会惨遭屠杀，再次也会被更加凶狠地压榨，哪知从前那几个月的美好生活反倒成了今后的现实！
“居伊书记、马特奥先生、西奥多先生，你们看到了吗！若是你们在天有灵，这一定是你们在庇佑我们吧。”
居伊曾经的警卫员，拜他为师的小小学生，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失声痛哭——因为今天，是一周一天的周末休息日……
他又想起了居伊书记站在街垒上的伟岸模样，像在世的神明一样护住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心中暗暗立志要延续居伊的共产主义理想！
……
“这里是，第一国际，开始行动！”
在老旧的废弃厂房，通电的电报机还在接收讯号……接收的讯息穿透一切阻碍，甚至冥冥之中早已穿透时间，穿透命运……
“这里是，格罗斯共产党布尔什维克，收到！”
“这里是，禹州共产党，收到！”
……
春天。
马特奥独自一人坐在总理办公室，看着窗外歉收的冬小麦田和哭天抢地的农民，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切，真的，对吗？”
“我……真的是天选之子吗？”
马特奥逐渐陷入了孤独的雪崩，整个世界迅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只剩下他的残魂之火摇摇欲坠，直到被黑暗彻底熄灭——
“我，就是天选之子！我，是马特奥！”
马特奥目光逐渐坚定，起身，准备参加皇帝组织的议会——
是的，纵使前路曲折，我从未放弃共产主义！我从未真正质疑我不是天选之子！共产主义，绝不可能在简单的暴动后一蹴而就，而是一个极尽艰难的过程，而我，将成为其中过渡阶段，第一个牺牲灵魂的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