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产者即将崛起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只有秉承着死去兄弟们的意志，继续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情！”马特奥环顾四周，沉声发言，“如果现在低头认命，互相攻击，才会让死去的工友寒心！”
众人愈发心情复杂——是啊，如果明天若无其事地像从前一样工作，那之前付出的一切斗争算什么呢，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又算什么呢？
“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的话，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了解情况，为后面的抗争提前布局，杜绝这种惨案，达到我们的目的！”马特奥声音坚定，情绪沉重。
居伊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众人，忍不住吼道：“还愣着干嘛啊，表态啊！同意就给我回宿舍跟其他人说，明天午休别乱跑。”
……
阿德里安身边的人叹了口气，还是一起搀扶着他往宿舍走。其他人也渐渐不再围在宿舍外的空地上，各自回去，通知其他人。
“好，我们……相信你。”
马特奥当即看着居伊，挥手示意他一起进宿舍。
“进来，居伊，今晚上跟我讲一下这个事情。”马特奥面色阴沉地走进宿舍……
待到马特奥把居伊所言所述一一记录之后，居伊也缓缓走出宿舍，回到自己的住处。
西奥多靠在墙边，深深叹了口气：“马特奥，游行这种活动还是太盲目，我们还是需要有组织有指导地改变这一切。”
马特奥点头，看着西奥多：“本来按我们的真实计划，也该这样做了，是时候点燃毁灭这个社会的业火了！”
——“埃米尔这样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错啊！你说的对，这是个悲哀到骨子里的社会！两千多条人命啊，他们就像屠狗一样毫无顾忌！这样一个腐烂的世界，早就需要革新了！”
“是这样的。今天也已经借着这个围炉辩论接触到了分布在各国报社的关键人物，我们是该替这些有识之士说点什么了！”马特奥面色愈发冷峻，“你文采好，你写一篇为工人发声的文章然后拿去发表，我构思去写未来我们的具体计划。多说无益，现在就开始吧！”
昏暗的灯光照亮这一方小小的书桌，马特奥和西奥多相对而坐，各自的钢笔都在纵情舞动，彻夜不止！笔尖下的这支亡国之舞将和夜夜笙歌的剧院歌舞一起迎接明天的太阳！
……
杜勒里工厂的各个工人宿舍中，有的工人已经睡在了简陋的床上，裹着微薄的被子抵御着寒冷；有的工人坐在床板上，若有所思地抽着烟，回忆着白天的惨剧和失去挚友的痛楚；有的工人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他们似乎在静候黎明……
第二天。
今天的午休，杜勒里工厂的众人吃完饭却仍然聚在一起，似乎说明了什么——大家在等待某个人的出现。马特奥走进人群中间，所有人自然地让开道路。眼镜下，他的双眼略带血红色。
西奥多静静地和大家一起注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人，心中有越来越强烈的希望跟随着他自信昂扬的姿态熊熊燃起，好似他将会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一般。
“首先，感谢大家的信任，还能在这里听鄙人一言。”马特奥这一次的环顾，令周围的人都感觉到前所未见的坚毅。
痛彻心扉的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挽回，但如果我们内心没有彻头彻尾地改变，思想没有真正的涅槃，屈服于杜勒里这些丑恶的人，只会是时间问题！
从出生到现在，社会只教会了我们埋怨于不公却接受既定的命运，哪怕社会禁止了我们这群人接受真正的教育，昨天血腥的教训我相信也会是最深刻的一堂课，我们这些人需要真正的觉醒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着我想出新的办法提高大家的工资，让大家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但事实摆在我们面前了，凭我们简单地罢工、毫无纪律的游行、不可能被这些勾结一起的官商接受的谈判是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大家虽然心里可能还是懵懵懂懂，但是其实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答案早已在昨天就给出来了！错的根本不是我们，是这个悲哀的世界！自古以来，有哪个败坏到极致的王朝不是在人民起义造反的巨浪中被无情淘汰的，而现如今，我想，差不多就到这个时候了！
我们一天如此辛劳，却买不起这些达官贵人喂狗的一根面包，物价被这些奸商操纵，国家被这些商人官宦掏空，唯有我们在这炼狱之中日夜挣扎！想想你们自己这一辈子，想想你孩子的未来，我们还要容忍这可怕的一切世代传递吗！
时代变了，这个工厂遍布，金钱膨胀的时代，已经不再是简单更换国王就能解决问题的中世纪了。唯有彻底的革命，我们要建立一个工人阶级为主导的社会，让财富变成合理供养人民的东西，不再是被少数人掌握的统治工具；让科学变成纯粹改善生活的东西，不再是侵略、奴役的工具；让政府变成服务大众的东西，不再是和少数人压迫大众的工具……
但这样一个美好的社会不可能自然而然地从现在这个肮脏的世界诞生，他需要高昂的代价——建立这样的社会，我们会有很多的人牺牲！我们还必须要团结，必须要有智慧，不要再简单地计较自己少得那几苏了，我们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我们要为世界上千万同样和我们一样水深火热的人们考虑！我们将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共产主义社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着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地落下，人们眼中再度燃起希望之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几乎所有人齐声应和。
“鄙人虽不才，但仍自视有几分才能，如果大家还愿意相信我，接下来这几天，先照常工作，同时再听我安排，慢慢做好万事准备，再一举功成！”
马特奥胸有成竹的语气，给了众人极大的振奋。
“这一次，我们不再游行也不再谈判了，我们要拿起枪杆子，武力推翻这个旧社会，再建立新世界！然后再号召天下，联合全世界的无产者，不再仅仅是工人，让这个坏死的社会得到新生！”
“好！”居伊率先举手，“我加入！”
“我也加入！”
“我也……”
几乎就一息之间，所有人的手都高高举在空中！这一刻，在这些人心中，有种东西冉冉升起——它叫信仰！
“好，我说第一件事。今天，你们认识别的厂的人的，下班了之后就去联系尽可能所有其他工厂认识的人，让他们推举出来最有文化、能力的代表，过几天休息的时候，让他们来赛博酒馆，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明白了的话，就散了吧，这几天别动不动聚在一起，也别说这些，昨天的事情才过去，政府和商人肯定还很敏感。”
所有人安静地散去，准备回到工位。
晚上，下班后。
西奥多看着马特奥，担忧的问道：“你不怕其中有工人变心吗，万一有人背叛革命怎么办？”
马特奥微微一笑，然后挥了挥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见了各个工人代表之后再告诉你。哦对了，你尽快把我今天演讲说的这些话转化为比较华丽的文字，然后在阿鲁格那里发表，我们需要尽快提前在思想界引发波澜，当然，把握好火候，别像年轻时候在普鲁士那样。”
“好，我今晚上就开始写，争取尽快写完。”西奥多郑重其事的点头，因为他明白，他将执笔为剑，这会是艰难的任务。
“好，有你这大文豪在，打打文字擦边球肯定还是拿得下来，思想革命一定要重视，你的文章恐怕是我们革命之前决定性的一环，我相信你，西奥多！那我先去发表你昨晚上的文章，然后再回来规划武装起义的详细计划。”
“好，那你注意安全！”西奥多拍了拍马特奥肩膀。
目送马特奥离开工厂，西奥多也赶紧回到宿舍，开始自己的战斗。
各个工人也没有再如往常麻木地回床睡觉，而是精神抖擞地溜出了工厂，悄悄进入其他工厂，联络自己认识的人。
一场战斗，已经悄然打响！
这几天之间，其他工厂也都“莫名其妙”地诞生了工人代表，有新人，也有曾经谈判的老面孔……
终于到了11月中旬休息这一天。
马特奥早已在最里面的包间等候来客，西奥多静静地坐在外面的小酒桌上，目光扫描着酒馆一切人员，以便防止待会商议进行时被人窥探。
各个工人代表陆续进入包间，直到一个大大的长桌彻底坐满。
马特奥坐在中间，看着长桌两侧的所有工人代表，语气低沉，率先发言：
各位都是工人里面最精干的人物，想必都比较明事理、有文化，月初的悲剧，大家都痛在心里，我也就不再多言。但我想说的是，这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和谈是不可能的，唯有武力革命！我们工人必须联合起来，推翻这个世道，建立一个新的社会！我想听听诸君关于革命和未来社会构想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的游行也好，革命也罢，太混乱，没有强力的组织。”
“我这人没啥文化，不懂什么社会不社会的，但我觉得以后让我们这样的人再不挨饿受冻才对！”
众人各抒己见……
“那接下来，敬请诸君听一下我对未来社会的构想和将来武装革命的拙见，如何？”马特奥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随着精密周全的计划和高明美好的构想娓娓道来，工人们对他这副姿态的不满情绪逐渐转化为了极强的认同和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