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谋划完毕，行动开始
深夜，坐在宿舍破旧的小桌前，马特奥正在奋笔疾书。
“早点睡吧，马特奥，没必要写太晚，就简单一点也不是不行。”西奥多关切地看着不眠的马特奥。
“不行，为了我们俩真正的计划顺利进行，我得把工资标准草案写的条件苛刻一点，尽量让我们和那些商人的谈判最后破裂。”马特奥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完全不能被其他工人听见的话。
“你小声一点啊，其他人可能还没睡呢！”西奥多被吓了一跳。
“没事的，我看他们都睡着了在打呼噜我才跟你说的，你也睡吧，我会尽早睡的。”马特奥平静地回复。
“那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西奥多也渐渐昏沉睡去。
于是只剩下桌上的烛灯在静默摇曳，和马特奥钢笔不断舞动的沙沙声——
一、每天工资要求提高到25苏
二、每天工作时间降低至10小时
三、要求每周必须休息至少一天
……
在一边写下这些“荒唐”的要求的同时，马特奥都已经预想到富商厂主们看见这个草案时精彩的表情了。
第二天。
各个工人们一如往常，若无其事地陆续来到厂房，一切仿佛平安无事，不过所有人相视时暗示明显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事实真相——杜勒里纺织厂即将发生一场前无古人的工人罢工。
平常的光景仅仅持续到了六点钟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管理大爷像往常一样打开工厂大门，随后命令各个线长带人工作。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线长和工人就聚在一起，看着他，却一动不动。
老大爷直接愣在原地，旋即不解地厉声呵问：“干嘛呀，你们这是，还不去上工，等死吗在，再不去等着被开除是吧？”
哪想到众人还是无动于衷，正当大爷准备真正发难的时候，马特奥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视着守门大爷，“我是工人代表，我们今天罢工了！我要见厂长，我们要求对工资和工时进行商议，不达到我们满意的结果，我们是不会复工的！”
听着马特奥字正腔圆的话语，大爷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信息，大为震撼，但看着人数众多的且大多为青壮年男性的工人，大爷内心开始感到有点惶恐，只好连声答好，生怕下一秒就会被这些接近愤怒的工人暴揍一番。
“好，好，我马上就去叫我侄子过来。”守门老爷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工厂。
……
良久，马特奥才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身影在老头子的带领下，从远方逐渐靠近、放大。待到来人走近时，马特奥方才看清，细细端详一番——头发高高地向后梳起，身着深绿色的西装，打着低调的黑色领带，整个人也高出正常人一个头，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就是我叔叔说的什么工人代表？”杜勒里浓眉一竖，质问道。
“是的，你好，先生，我叫马特奥！”马特奥也不卑不亢地昂首回答，然后接着微笑发话，“我们今天将举行为期一天的罢工，然后希望您和我们的工人代表协商一下关于工资和工时的问题，还烦请您上心。”
“哦？”杜勒里眉头一挑，“好，我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意思。”
“那就麻烦您移步室内，我们借一步说话。”马特奥挥手作请。
一众工人在后边簇拥着，马特奥和杜勒里并排走进了工厂里，到了一间稍微不是那么破的工人宿舍，双方坐在相对的床上，居伊立马积极地搬来一张小桌子到两人中间。
杜勒里饶有兴致地翘起二郎腿，眼神戏谑地看着面前这个叫马特奥的跳梁小丑，“有意思，那你说说看你们要怎么商量？”
马特奥也不管杜勒里的轻蔑态度，只是拿出几张写满字的草稿纸，在桌上徐徐摊开，微笑如一：“这是我们拟定的工人工资工时标准草案，请您过目。”
杜勒里见着马特奥这一副毕恭毕敬但又笑里藏刀的模样，心中早已略有惊怒之意，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始阅读马特奥所谓的“工人工资工时标准草案”。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杜勒里强压心中的怒火，笑盈盈地问马特奥说：“兄弟，我也理解你们难处，那这样吧，我们各自折中妥协，我把你们工资提高到20苏一天，但工时还是不变，你看怎么样？”
马特奥听着这个自利小人可笑的提议，心中嗤笑不已，你这哪里是息事宁人，你这是吃干抹净啊！
“那没办法，我的杜勒里先生，我们无法接受任何讨价还价，我们态度就一个，要么按照草案履约，要么我们就罢工。”
尽管怒不可遏，但杜勒里还是读完了整个草案才开始发火——“这哪里是什么狗屁协商，你们这是要造反是吧！”杜勒里更是直接把草案一手撕烂再扔在地上，“还特么敢威胁我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要么就接受现实，继续工作；要么就给老子滚蛋！”
马特奥神情淡漠地弯腰拾起已经成为碎片的草案，再起身站立，直勾勾地望着杜勒里：“那就对不起了，杜勒里先生，恕难从命！”
挤在后面最靠前的埃米尔更是直接大声向里边吼了起来：“你们不把我们当人，还要我们认命是吧，我特么进来打死你，你就会同意了！”
居伊和另外几个人连忙抱住暴走的埃米尔，埃米尔还在疯狂挣扎，怒目直锁杜勒里，杜勒里也循声望过来，立马心生惧意，但故作淡定地质问马特奥：“怎么，这是要暴力行事是吗？”
马特奥也面色一冷，侧目示意居伊把埃米尔抱走，然后看着杜勒里先生，冷冰冰的回答道：“那我们就只好罢工一天了，等候您的佳音。”
谈判就这样尴尬地在一塌糊涂的局面下收场了，一众工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杜勒里也连忙起身，在众多工人恶狠狠的注视下，脚步仓促地离开厂房，背上直冒冷汗。
待到杜勒里完全消失在工人们的视野中时，老大爷也佝偻着连忙跟着离开了工厂，只留下在厂房的工人们群龙无首。稍微过了一会，工人们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宿舍里的马特奥，有人的眼神中满怀恐惧，有的则满怀希冀……
“马特奥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马特奥走出宿舍，看着环绕着自己的众多工人们，心中突然升起愧疚之意——若是同意杜勒里的要求，又何尝对他们不是一件好事呢？看着这一个个壮年男人们，马特奥心中感慨万千，他们又会是谁的父亲，谁的丈夫，谁的儿子呢？这都是万千家庭的顶梁柱啊！
但转念一想，同意杜勒里的垃圾提议也只会是下下策的缓兵之计，说到底，若是没有新升的太阳，在这无尽长夜中，又有哪一束光，能够照彻这世间的苦难？
沉寂了一会儿，马特奥发言了：“大家去集结所有其他工厂认识的人，我们上街游行，然后到省政府门口唱《柱赛曲》，哪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我们吃不饱饭，他们也别想清闲享福！”
本来就群情激愤的众人，听到这样振奋人心的发话，立马沸腾了起来，吼声和高舞的手臂交织成了最热烈的战歌。工人中，连连爆发出一阵阵“好”声……
随着居伊和埃米尔振臂一呼，工人们带着各自的兄弟立马就冲出了门口，去其他工厂纠集起了源源不断的新的加入者，逐渐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这一天，几乎大部分柯黎的工厂都罢工了，足足接近一万名工人停止了工作，随着马特奥组织的游行队伍开始走上了街头！
恰逢这一众商人都在政府会议厅与会，商讨着扩大他们的参政权的大事。正当会议厅里面讨论激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和歌声，气势雄浑的《柱赛曲》在万人合唱的加持下形成了恐怖的精神压迫力，整个街道居民甚至都从开窗观望到了闭户不顾，更别说刚刚出完冷汗回到会议厅的杜勒里了。
“提高工资，减少工时！”
“谁不让我们靠劳动为生，那就推翻打倒他！”
“要么你们通过工资草案，要么我们战斗至死！”
……
各式的示威口号像利箭一般，被工人们拉满弯弓，直射柯黎省政府行政会议厅，嗖嗖地掠过这些大腹便便的富商头顶，令屋内的人胆颤心寒！
随着声波一浪高过一浪，里面本就如坐针毡的达官贵人、财阀老爷这下终于彻底坐不住了——
一个穿着管家服的八字胡下人跑出了省政府门口，对外面众多的的工人喊话：“派你们工人代表进来，议长决定让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在最前面的工人听到他的喊话后，立马兴奋地广告众人，几乎转息间，各个工厂就推举出各自的代表人，代表人们一齐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省政府，老年管家带路，众代表直奔会议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