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羊（八）
小孩怔怔点头，完全色令智昏的模样。
一旁的莎莉亚和约书亚都要暴起把人赶走了，哪知男子只是淡淡的一笑，一双桃花眼成了弯弯。
“可是我们才刚认识。不能亲。”
莎莉亚:算你识相。
暮笑脸皱了起来。
“那认识一天之后呢？”
喂！能不能别老是心里只有亲亲这件事好吗？！！！你还小啊！要想也是想和我亲亲啊！
无能狂怒。
男子这次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不说话了，开始闷不作声地吃豆腐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真的吃的下。没有一点反感，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默不语地一口一口喝掉，最后甚至连汤汁都喝完了。
大家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默默对视了一眼，最后达成一致共识:要么他舌头有问题，要么他脑子有问题。
所以——
他们的神明是哪个有问题
淦！笑笑怎么可能脑子坏掉了。只是味口独特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暮笑见他喝完了，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站起身，然后趴到了桌子上，脸一下就凑到了维亚面前，维亚心脏突然停滞了一瞬，心里都是:他的睫毛好长好黑好翘。
他的嘴巴好红好嫩形状好好看。
他的眼睛好大好看好漂亮。
只见他因为刚吃了辣椒的原因被辣的有点红肿的唇一张一合，偶尔可见其中猩红的一点舌尖。
他失神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他起身了。
维亚才感觉呼吸顺畅了，双颊烫地要命。
“抱歉，走神了一下。”
“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这么喝啊？”
维亚垂眸，不是他喜欢这么喝，是他喜欢的人喜欢这么喝。
他掩下喉间一股又苦又辣又酸又呛的感觉，点头。
暮笑顿时更惊喜了，要是没有一张方桌，莎莉亚保证他肯定会跳到他身上去。
莎莉亚把他摁坐下来一脸敌意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从刚刚开始就高度警惕的约书亚更是攥紧了手。
“你到底是谁”
看着二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维亚笑了笑，样子很亲切很随和，两人却愈发紧张了。
约书亚见过这个男子。不是黑暗深渊里的人。
黑暗深渊里铂金发色的人几乎没有，所以他是外来者。目的不明的外来者。
亦或是说——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指给了所有人。
他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地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
笑话。
他哪来的自信凭他在五百年前刺的那一剑
当初是笑笑错付真心，如今自己又怎会让他再踏入歧途。
想起当初那个将自己抱到光罩里的人，他看着暮笑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这次要保护好他。哪怕付出生命。
所以，他背叛精灵族，一是因为跟随他。二是因为精灵族不值得他守护。
——
五百年前。
大陆魔气突然肆虐，精灵族巨树开始枯萎，所有圣果一夜之间尽数枯萎。
这昭示精灵族族长遭到黑暗浸染。
所有精灵都是震惊无比。
所有人都认为精灵是最干净最纯粹的种族，即使有少量魔气进入身体也丝毫不会动摇精灵的神智。
所以在大家看到精灵族族长已经泛黑的翅膀后都是愤怒，仇恨，认为他玷污了精灵一族，纷纷要求处死他。
哪料就在他们打算行刑时，兽人一族已被黑雾吞噬，正朝着精灵一族而来。
众精灵纷纷四处逃窜。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这种黑雾即使是他们也会被污染。
危急关头，精灵族长忍着体内肆虐的魔气，用尽全身的光明之力铸起了一个光罩，他把所有精灵族人都保护在了里面。
最后一个被送进去的就是还很小的约书亚。
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被一个人那么那么温柔地抱起来，他的已经半黑的翅膀把他包裹起来，挡住了外面所有的黑雾。
他给他传送光明之力，爬满了黑纹的脸不复往日那般好看，他对他笑，对他说“我把我仅剩下的光明之力给你啦，以后就换你保护好他们吧。唉，虽然，好像确实不太多了。”
他自嘲一笑，脚步踉跄地把他抱进了光罩里。周围的族人都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不再像往常一般尊敬爱戴。
他因为光明之力的消耗完全堕入黑暗，原本被誉为精灵族三大盛景之一的淡金透明翅膀变成了丑陋至极的黑色翅膀。
他不后悔。他的使命就是保护自己的族人。他是他们的庇佑神就要对他们负责。
后来，约书亚陷入昏沉之中，只在最后要闭眼的时候看见了一幕让他接下来几百年里夜夜都会梦见的画面。
刚刚那个温柔至极的精灵为了救一个人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扛下了所有攻击，那双黑色翅膀一瞬间张开到极限，把人死死地护在了身下。
他脸上挂着笑，下一秒被他护着的男人却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笑容像是僵在原地，上扬的嘴角都来不及收回，只是从嘴角溢出血液，缓缓倒地，最后嗫嚅地说了什么。
约书亚不知道他会问什么。
只知道，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他道“黑暗神伪装成精灵族长，隐瞒身份，欺骗世人，欺骗……我，罪无可恕。”
所以，约书亚昏迷了四百多年，太无聊了，除了吸收那份光明之力以外，他一直在想:所以，他当时到底要说什么呢？
后来，他觉得，大抵也就是那三个字吧。
为什么。
人想不通的时候，这三个字是不需要思考就会蹦出来的。它是不解是困惑是无奈是不甘，是世间所有爱而不得的人最爱的三个字。
约书亚有时候也想问。
刚开始是想问，为什么选中我。
后来再见到他后只想问:为什么不能更喜欢我一点。
到后来他随他堕入黑暗后，想问:为什么不能爱我。
到现在，他突然又想问:为什么只见他第一面你就爱上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多讽刺的三个字啊……
失意者才问为什么。被偏爱的只需要一句——我爱你。
所以，问出这三个字了，本应该就要清醒自己的身份了。奈何他越陷越深。
黑色只有越染越深。
爱意只有愈发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