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马（二十）
大夏营帐内异变突生！
原本运输粮草的士兵从粮草下拿出了武器，开始向自己人进攻！
弓箭如同骤雨一般落下！有的人手中还拿着短匕，小刀。而因为他们是自己人而丝毫没有设防手无寸铁的士兵百姓脸上都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弓箭夺去一个个人的生命，他们像是无情无义的刽子手，把弓箭把武器对准了自己人，对准了昨日还在护卫大夏还在以命相搏的他们的同胞！
“跑——！都躲起来！躲起来！”
顾二小怒喊道。随即一把把银色蝴蝶刀凌空掠过，一下便收割了十人生命。
然而，那边的人数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他们的武器也比自己要精良的多。
“所有士兵听我号令，拿起武器，这些人，不必顾及感情，杀无赦！！！”
顾二小飞快投入战斗。
他此刻没有穿戴盔甲，只是身着一身红衣，红色抹额随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猝不及防的袭击以及自己高兴地太早，没有早早预料到这样结局所带来的愧疚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
他能做到只有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双眼变得猩红，眼底寒光闪烁！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带着人在边疆杀敌，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自己人的背刺！
“卢大哥！”那是软玉的声音……
顾二小回头一看，卢金轩被两人用长枪贯穿了心脏！
他把软玉紧紧搂在怀里，单手死死捂住了软玉的眼睛，然后把阮宇转了个身，把人直直推到前面去，自己背过身，怒呵一声后，双手用力将身上的两杆长枪生生压断，然后手握两根长枪用尽全身力气，把刚刚碎裂的尖锐一头狠狠扎进了那两人心口！
两人当场死亡，卢金轩口中涌出大股鲜血，双腿骤然间失了力，跪倒在地，呆呆的，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扭头，似乎想再看看背后的什么东西，还没看到，双眼便彻底涣散，砰然一声重重倒地……
他双眼微睁，注视着惨灰色的天空，死不瞑目……
“卢大哥——！不要！卢大哥！”
“噗嗤！”顾二小回神，刚刚身体下意识一躲，才避免被刺中心口，只被扎到了右肩，刀子刺进了他的肩胛骨。
因为穿着红衣，所以鲜血不明显，只是感觉像是淋了水一般，大片大片的衣服被濡湿。
他垂下了眼眸，那个将匕首刺进他右肩的士兵听见他面前的小侯爷像是小孩一般不解地歪了歪头，他听见他极轻极轻的一声:
“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那一刻，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秒，顾二小拿起刚刚一直握在手中却一直没对准过人的直刀干净利落地反手一转！
一颗头颅坠地。
“不该……这样的……”
顾二小抬起头，脸上没了分毫表情，连一双眼睛都空泛地吓人，仿佛一个没有神智的木偶一般，他手中握着长刀像是完全凭借本能一般挥刀，连鲜血溅到脸上，眼睛上，都再没了分毫反应。
“睢阳！睢阳！睢阳——”
那头传来一声声悲痛到极致的哀嚎声。
刚刚异变突生的时候，黑哥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睢阳。他一把把睢阳扛起来后就把人丢进了一件房间里。然后，自己就守在门口。
刚刚有人偷袭他的后背，睢阳竟直接从窗户上翻了出来，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跑到黑哥背后，最后给了他喜欢的人最后一个拥抱……
腹部插入匕首，鲜血怎么捂都止不住。他最后没有力气再抱抱他了，于是他缓缓滑下，他以为，他会重重跌倒在地，但还是落入了他的怀抱。
他看见他的黑哥为他流眼泪了。
这……是不是说他原谅自己了呢？
明明自己这么坏，害了他最敬重的将军，他怎么总是那么善良，那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呢？
季润眼泪失了禁一般狂流，比那日在牢里还要汹涌。
睢阳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服，艰难地凑到他耳边，强忍住腹部的疼痛，轻说“我……这一辈子，做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爱上你，是我做的最……最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完成了愿望似的扬唇轻笑，彻底没了声音……
“别……别走，睢阳，别走！我他妈还没原谅你，你就这么走了！我他妈还没说过喜欢你，你还没亲口听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他妈这么走了！啊不准走，不准！别走……
不管你是睢阳，还是辛晦，都别走，好不好求你啊！”
身后一个士兵正悄悄靠近季润，正要落下长刀时，一根弓箭准确无误地刺进他的心脏。
黑哥回头一望，看见了那个以往总被他们护在身后，见不得半点血的小孩立在寒风中。
身形单薄地要命。衣摆被吹起，黑发被风吹的些许凌乱，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他手中拿着一柄弓箭，射出第一箭后迅速拔出尸体上的箭然后搭在弓弦上，稳稳射出第二箭，第三箭！
箭箭射中心脏！
黑哥晃了晃头。
顾二小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战争不是儿戏。你没时间质问，没时间悲伤。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你只能向前。
他站起来，拿起一旁的弯月长刀，冲被围攻的顾二小跑去。
在软玉的帮助下势如破竹地破开一条血路，与顾二小对视一眼后，再没多余的话，直接开始大杀四方！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围攻的人也越来越多。
顾二小余光中突然看见软玉身后有人在悄悄靠近，他一甩蝴蝶刀，蝴蝶刀在空中打出一个旋，绕过软玉，击中了后面的人。
软玉轻轻点头。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刚刚后面那人原来没有被击中！他用嘴衔住了蝴蝶刀，整张嘴被割裂之后佯装死亡倒地，然后趁软玉没有注意高高跃起，将匕首从后背直直刺中心脏！
“软玉——！！！”
软玉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连续后退了几步，将匕首更深地扎进心脏后，反手将手中的弓箭刺进了偷袭者心脏上，然后浑身失了力，瘫软在地上，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一步步朝卢金轩爬去……
终于，他握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手上，轻蹭了一下，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说了，这次，你不能再把我抛下的……”
我和你一起葬在塞北，那是不是也算在塞北厮守了呢？
可惜我的葡萄藤没人照顾不知道会自己越长越有生机还是会逐渐老去
他浅笑着闭上了眼。像是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软玉……”
无数把长枪搭在顾二小的肩上，狠狠把他压下，顾二小膝盖一弯，随即用直刀撑地才没有跪地。
软玉，其实，很像过去的自己。
看到他，顾二小总是觉得，那就是过去的那个小小。
所以，可能因为这样吧，在软玉死去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去了……
又好像是那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是他拔了别人的凤羽，插在自己身上，不伦不类像鸡毛，所以，有一日被剥离也不是那么奇怪……
只是，还是怅然若失。
“小侯爷！我替你开路！”
黑哥猛地往前冲，将自己的弱点全然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刀枪捅进身体里，长刀落地，鲜血顺着黝黑的手臂流下，他被无数长枪高高架起，抛到半空中后重重落下……
笨蛋……
明明，明明自己说了，他这柄长刀不能给任何人近身的机会，否则就会任人宰割。
到底是你没记住，还是我教的不好呢？何必救我……
你也救不了我……
灰蒙蒙的天突然落下了一点点雨。
落到地上，才叫人发现，原来不是雨，是雪啊……
齐霭突然心脏猛地一疼，他捂住心口，看着面前打开的城门，前所未有的心悸几乎让他腿脚酸软。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