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这是多么狗血的事情, 简直比《致玛丽安》的剧情还要糟糕！
珍妮弗收回手，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来，梳妆台上的镜子突然炸开，无形诡异的力量重重敲击着她的脑袋。
碎片四溅,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捂住耳朵，整个人头晕目眩, 一股恶心感涌到喉咙口。
显然, 她的保护措施没有起效。
珍妮弗的脑袋像失去了支撑，“砰”一下砸在桌子上, 她张嘴干呕了几下，半天才缓过来。
最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身边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奇怪可怕的家伙！
比起痛苦, 她现在更怀疑自己的处境, 以及犹豫要不要把贝琳达的情况告诉蕾娜贝斯特。
不行, 不能说。
珍妮弗揉了揉眉心，很快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占卜不是绝对的，占卜更不是预言，毕竟从目前那个孩子很依赖蕾娜, 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没准她们未来也很和睦, 但因为自己的一番话产生矛盾，然后决裂了呢？
她不能为了一个模糊的解读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关系。
而且这个女孩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很可能和她一样属于某个衰败的神秘家族，刚刚那股攻击大概率是种警告……
但不说不代表自己就要忽视占卜和那个孩子的特殊性。
珍妮弗决定平常多留意一些，一旦情况不对就把事情告诉对方。
……
傍晚六点，十二区。
为了节省，莉莉很早就吃了晚餐, 和往常一样裹着那件又厚又旧的外套，蹲在附近那盏还亮着的路灯下面鼓捣着手工活。
除了她，附近还有几个熟悉的妇女。
“莉莉。”
这个时候，一个衣着单薄，明显弯腰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爸爸！”
莉莉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问：“你今天怎么才回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
中年男人露出笑容。
“我知道，但是你该吃饭了。”
莉莉没有急着询问，收拾了一下东西，先一步跑回家。
房间没有窗户，里面又闷又黑，偶尔还掉灰，她摸了很久才点燃油。昏暗的光线照理半臂的范围，远远比不上煤气灯，但有总比没有好。
莉莉见过许多大半夜晚病死、饿死或是被冻死的人，这些人用不起蜡烛和煤油，只能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声音，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他们的耳朵和手指都被老鼠吃掉了。
“我再热一热!”
她拿出坚硬的黑面包和变冷凝固的汤糊，望了一眼爸爸。
“不，不用。”
男人显然是饿极了，来不及整理肮脏的外套，接过盘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到一半，他又摸了摸口袋，将几张皱皱巴巴的钱递给女儿。
他艰难咽下黑面包，接着问：“你今天报名了吗？”
“没有，爸爸。”
莉莉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丝低落。
“为什么？”
男人下意识道：“多好啊，你还可以学乐器。”
“我不喜欢乐器。”莉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原本还想再补充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似乎明白过来，笑着说：“我暂时有稳定的工作了。”
莉莉猛地抬头，表情变得惊讶，“真的吗？”
她知道找工作有多难，也见过因为年纪被辞退或是突然遭遇变故的人。为了找到工作，那些人从凌晨两点开始排队，然后一次次被拒绝，从期待变得麻木。
而在长期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质量和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也慢慢降低，失去和人竞争的能力，最终变成流浪汉。
她的父亲在受伤后失去了稳定的工作，身体也比以前差了许多，很少有活儿干。
中年男人道：“快要新年了，港口需要人手，一天大概有两卢拉。”
“太好了！”
莉莉的低落和烦恼一下子被冲淡，不再想乐队的事情。
“是啊，我们可以过一个暖和的新年，明年的房租再攒攒也不愁了。”中年男人端着冰冷的食物，用勺子挖了一些送进嘴里，“莉莉，你去参加活动吧。”
莉莉犹豫了下，还是摇头。
“多好啊，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没准你们能获得名次和市长先生握手呢，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对那些家伙说：瞧，那是莉莉！”
男人描述着那个场景。
“去吧，你现在还没到思考这些事的年纪。”
他用轻松的语气说。
……
兰丹，王子的别墅。
“特里妮蒂，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那个小女仆了。”
同样有着双蓝眼睛的小索菲询问身边的伙伴。
公爵女儿回答：“我怀疑她偷偷逃走了。”
然而，她知道嘉尔莉特绝对不可能逃走，如果她敢这么做，那些仆人都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她为什么要偷偷逃走？”
索菲感到困惑。
公爵女儿想了想，说：“因为她又偷东西了。”
“她不是答应我们不这么做了吗？而且我还把那枚胸针送给了她。”
索菲表情变得失望。
“殿下，她在撒谎，她根本没有改变。”
特里妮蒂也有些低落，因为她从此失去了一项乐趣。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那个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不仅令妈妈感到伤心，还企图夺走父亲宠爱。
“特里妮蒂，你过段时间要去鲁什吗？”
索菲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公爵女儿笑着点头，“是的，和曼尼先生他们一起去！”
“这是一位好大臣，爸爸很喜欢他。”
索菲终于又露出了丝丝笑意，提到父亲的时候眼底充满崇拜。
她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提出改革教育、降低糖价、学生补助以及修订婚姻法的王子殿下。
“但是，我不明白……”
特里妮蒂皱着眉说：“为什么要帮助懒惰的人。”
“懒惰的人？”
索菲小公主重复道。
公爵女儿道：“我很同情可怜的人，但我不明白那些穷人为什么宁可乞讨也不愿意工作、上学，他们懒惰、怨天尤人，但从没想过靠努力改变生活。”
“我认为……这是有原因的。”
小公主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努力回想着父亲曾经说的话。
“亲爱的小姐们，你们在聊什么？”
没等她想起那些话，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爸爸，你们的谈话结束了吗？”
索菲回过头。
“是的。”
泽维尔王子笑得亲和，尽管他的发际线很危险，身材也有些微微发胖，但五官还算英俊。
“特里妮蒂。”
他的视线转向公爵的女儿，笑着说：“这是一次好机会，你可以了解一下原因，回来说给我们听。”
“好的！”
特里妮蒂微微行礼，轻快答应。不同于大众的印象，公爵一家和泽维尔王子的关系相当亲密，私底下也没有那么严谨，这不仅是因为王子的性格，也因为公爵的父亲。
那位已故的老公爵是王子的叔叔，一位曾经救过侄子的叔叔。
“我们该回家了。”
公爵笑着对女儿说。
特里妮蒂点了下头，临走前向王子一家道别。
泽维尔王子站在窗边目送公爵家的马车远去，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目光深沉了许多。
“你在怀疑他吗？”
略显沉默的王妃开口。
王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
早晨七点，蕾娜特意跑到外面拿报纸，边走边看有关爵士女儿的内容。并不是说她有多关心这位失踪的小姐，而是昨天吃晚餐的时候艾文跟她打了个赌。
“你猜错了，是七十五万。”
走进餐厅，她将报纸凑到艾文眼前。
“七十五万？！”
艾文忍不住倒吸口气，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但他很快恢复清醒，不甘地掏出五十卢拉递给妹妹。
“谢谢～”
蕾娜笑了起来，模仿他平时欠打的语气。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艾文一只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捂住脸。
“好的。”
蕾娜收起那五十卢拉，没有再和他开玩笑，扭头看向妹妹，发现这个孩子正盯着报纸。
“贝琳达，你在看什么？”
她探头问。
“这个。”
嘉尔莉特指了指一个版块。
“玛丽娅王妃怀孕了？”
蕾娜大致读懂了内容，她猜原主人应该很少关注这些事，记忆的重点只在这位王妃是平民。
平民嫁给王子，这确实很符合少女的幻想。
然而，现实和想象总是存在一些差距，这位王妃并不像童话里那样人见人爱、活泼美丽，相反她很沉默，长相也很普通，属于打扮后偏中上的类型。
所谓的平民也不是真正普通的平民，而是温格特最大粮食商人的女儿。
艾文笑了笑：“这些报纸终于报道一件有意义的事了。”
“是的。”
很少发表意见的玛丽也开口道：“如果王子和国王一样，她会变成下一个安妮王后。”
安妮王后是巴列格的公主，传闻她和一位小贵族相爱，迫于压力嫁给温格特的国王。这位王后在婚后几年才拥有第一个孩子，遗憾的是那位王子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再加上国王那段时间频繁私会情人，这导致她变得更加抑郁。
同样是迫于压力，她在恢复一年后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泽维尔王子。
泽维尔王子的到来并没能让她感受到喜悦，这位王后的状态越来越差，最终在泽维尔王子三岁，玛格丽特公主一岁的时候去世。
虽然现在的玛莉娅王妃和王子是真心相爱，但她同样承受着王室和外界的压力。贵族鄙视她的出身，国王对王子变得更加不满，普通人则是把她当成一个笑话，嘲讽她奇怪的口音，经常报道她在一些场合出错的新闻，直到王子搬出王宫，并对那几家报社给予了相应的惩罚。
“真累啊，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好。”
蕾娜感慨了句，很快思考起另一件事。
红皮书上许多事件是被简化过的，再加上本身的阅读习惯，她只记得大致的走向和几个比较感兴趣的片段。
她不记得书里有提到王子夫妇，但可以通过某个片段分析一下。
蕾娜觉得嘉尔莉特一开始的想法很单纯，直到她被公爵授予功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在保护这帮旧贵族，同伴的牺牲根本没有意义。
假如王子和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索菲小公主死了，那么谁最有可能继承王位——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蕾娜心底已经有答案了。
她猜当时还很年轻的嘉尔莉特肯定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否则也不会放弃原本的功勋和地位，并且在杀了公爵一家后用各种方法虐待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蕾娜突然有些理解这个人了……
不，要想想她以后做的事。
蕾娜摇了摇头，又被拉回最开始的想法。
接下来几天没有什么大新闻。
爵士的赏金从七十五万提高到了九十万，里蒙先生和杰伊律师还是没有回来，跟踪者的同伴也没有消息。
太平静了。
这让最近频繁遭遇各种危险的几个人反而有些不适应。
“里蒙给我们寄了一封信。”
放假后第二天，阿莉丝找到了刚送行回来的蕾娜。
“什么信？”
蕾娜搓了搓手，慢慢跟在这位老成员后面。
“他们找到了那位先生，但那位先生表示自己并不是精灵字母真正的主人，而是有人指示他这么做的。这个幕后主使不仅知道里蒙会买下精灵字母，甚至还猜到他们会去调查情况，特意为我们留了一封信……”
阿莉丝的语气不像平常那么轻松。
“会是谁？”别告诉我这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蕾娜差点又要犯病了。
阿莉丝边走边转着钥匙，“我不知道，里蒙没有写，他们还在继续这件事。”
说着，她转过身，把钥匙收回口袋，“你想好要一起去赚钱了吗？”
蕾娜还是有点犹豫，含蓄地问：“阿莉丝小姐，我可以先问一下报酬吗？”
阿莉丝：“具体根据事件来定，但不会低于两千卢拉……”
闻言，蕾娜立即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突然想起以前看的《雾都孤儿》，这本书的某一段和三毛流浪记让当时的我抑郁了好久_(:3」∠)_，我刚刚找了找，放一下那段。
“啊！”那男人失声痛哭，扑通跪倒在死女人的脚边，“跪下，跪下——你们通通给我围着她跪下，你们都听着！我要说，她是饿死的。直到她这次得了热病，我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垮到那种地步；接着，她的骨头从肉里鼓出来。我们生不起炉子，买不起蜡烛，她是在黑暗里死去的——在黑暗里啊！她连孩子们的脸都看不清，只听见她在气吁吁地呼唤他们的名字。我为了她在街头讨饭，他们却把我关进了牢房。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心里的血都凝固了，是他们把她活活饿死的啊。我敢在上帝面前发誓，上帝也可以作证！是他们把她活活饿死的！
出自《雾都孤儿》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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